這個美眉很邪惡 – 全
這個美眉很邪惡
作 者:謝上薰
全文長度:67299字
文章狀態: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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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哪個男人這麼好本事,
令她的兩個繼姊姊爭得頭破血流不罷休,還要她這個「邪惡的繼妹」滾遠一點,別打她們白馬王子的主意!
真是太好笑了!
這對花癡姊妹愛演戲就去演個夠,別把她給拖下水好嗎?
她一不相信這世上真有十全十美的男人,二對帥哥沒很大的興趣,
不想加入這場「二女搶一男」的霹靂火連續劇,
但,她怎麼好像脫不了身?
這個令瘋女變得更瘋、癡女變得更癡的男主角,
竟要她當他「檯面上」的女朋友,為他擋去那對瘋狂姊妹花!
他也想得太美了吧!
雖然她是很平凡沒錯,但也沒有淒慘到要當人家的炮灰吧!
就算她不小心對他有一點動心,也恕不奉陪,
只是,為什麼她明明不要,嘴裡卻說YES?!
這下她真的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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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美眉很邪惡 序
謝上薰
我家田寶寶學講話比較慢,那時候家中長輩均以寬心的口吻說:「大隻雞慢啼!」(台語)其實是缺少同齡的小朋友和他童言童語,刺激說話的慾望。
後來上了幼稚園,經過半年的時間,我們便發現他的話愈來愈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以打破砂鍋問到底,問到不知有什麼話可以回答他,還不能裝沉默,因為他會說:「媽媽你不愛我了嗎?」「愛!」「那你要回答我才有愛我。」天啊!
他也會主動告訴我說:「媽媽,老師叫我田先生耶!」「為什麼?」「因為我吃飯太慢,老師說:田先生可以吃快一點嗎?」我聽了哈哈大笑,可以想像老師無奈的表情。
他還會告訴我,他喜歡教美語的漂亮老師,當然是男性本性,不管年齡幾歲。其實,從他兩三歲開始,我就發現這一點,表姊們來家裡玩,不用懷疑,他最愛賴在二表姊懷裡,為啥米?因為二表姊很有女孩子的味道,不摻一點中性美。吃飯要坐在三表姊旁邊,因為三表姊最幼齒、最青春。
去大舅媽的辦公室溜躂,在場數位女性,他鐵定瞄準最年輕貌美的那一位叫「姊姊」,其他的叫「舅媽」、「阿姨」,多令人捶胸頓足啊!
所以,孩子的性向從小就可以看出端倪,不用懷疑,我家田寶寶不gay,對臭男生沒興趣!
這個美眉很邪惡 序幕
東區一家快餐店的二樓,面向大片玻璃窗的長條形位子,可以俯瞰車水馬龍的熱鬧街頭,許多年輕學子酷愛坐這一排面窗的位置,一點也不怕被曬黑。
仔細觀察,會發現正對面是一棟商業大樓,一樓是知名品牌的運動服飾店,二、三樓是台北有名的健身中心,年費十分昂貴,想認識有錢人家的公子或小姐,勒緊肚皮繳費來這裡上課,成功率高達八成。四樓以上則是公司行號,付得起租金的皆可入主。
一對漂亮的姊妹花,坐在快餐店二樓面窗的位置,眼巴巴的望著對面。
「也難怪啦!大家拚了命都想嫁給雍泰哥。」念大一的裴金,一臉墜入愛河的夢幻表情。「光是對面那棟大樓就可以讓雍泰哥一輩子吃穿不愁,那還只是林伯父送給雍泰哥的成年禮呢!更不用提雍泰哥去年留學回國後開始朝『巨邦集團』的接班人之路邁進。
「想想,社交界所有年滿十六歲以上的未婚小姐,誰不想嫁給雍泰哥?幸好,我們從小與雍泰哥比鄰而居,勝算較大。」
「姊,我可不會把雍泰哥讓給你喔!」念高三的裴銀,宛如洋娃娃的精緻面孔,比姊姊更夢幻。「人家我從小就立志要當雍泰哥的新娘,雍泰哥三年前回國那一次,我還向他求婚呢!雍泰哥可沒有拒絕我,所以我可以算是雍泰哥的未婚妻……」
「你想得美喔!你向雍泰哥求婚,我就沒有嗎?雍泰哥只是哈哈大笑,說『小妹妹真愛開玩笑』,所以,他只當你是小妹妹。」
「雍泰哥不過大我六歲而已,等我大學畢業剛好相配。」
「我與雍泰哥只差五歲,比較適合。」裴金低哄著妹妹,「你不是也很喜歡成亮哥嗎?自從去年林家為雍泰哥舉辦回國歡迎晚宴,你一直誇成亮哥能言善道,十分好相處,你就設定目標抓住成亮哥好了。」
「欣賞與真愛豈能混為一談?那次晚宴後,姊不也讚歎閻千歲又冷又酷又迷人!你去愛閻千歲好了。」
「我不敢。」裴金縮了縮脖子。
「我也不敢。」
這是事實。雍泰哥、薛成亮與閻千歲,在美國留學時結為莫逆,還被封為台灣幫的三劍客。去年回國,各回自家的公司去效命,同時在社交界掀起一股桃花旋風,三位年輕多金的鑽石單身漢不知勾走多少女人心。
且拜韓劇流行之賜,裴金、裴銀喜歡叫林雍泰為「雍泰哥」,初識薛成亮也嘴甜的直呼「成亮哥」,唯獨沒人敢叫「千歲哥」,因為閻千歲會毫不留情的叫你閉嘴。
「閻千歲太難親近,小銀,你還是倒追成亮哥好了。」
「才不要,人家從小就好崇拜雍泰哥,你憑什麼叫我轉移目標?如果是因為差六歲的關係,那成亮哥與雍泰哥同年,閻千歲不也是?!這理由太爛了。」
姊妹同時愛戀林雍泰,也不管人家只當她們是小妹妹,便在那兒就地分贓,你喜歡他的眼睛,她喜歡他的鼻子,一個誇他體格贊,一個誇他氣質佳……巴不得將林雍泰剖成兩半,各自帶回房間收藏。
「出來了!出來了!」
三男一女同時走出大樓。
「厚--那個不要臉的范雅虹心機好深,居然也加入同一家健身中心,擺明了就是想公私兩便,多多親近雍泰哥,勾引雍泰哥。」
「不要臉的女人,給我離雍泰哥遠一點!不過,閻千歲真是迷死人的酷!」
「成亮哥也好陽光喔!」
「不過統統比不上我們的『完美先生』林雍泰!」兩姊妹異口同聲道。
花癡!坐在她們背後的另一對高三女同學,張嘴無聲的嗤笑。
「姊!」裴銀用銀鈴般輕軟的嗓子道:「反正雍泰哥是我們姊妹其中一個未來的丈夫,說什麼也不能讓給別的女人,所以我們私底下爭風吃醋沒關係,對外則要團結一致的打擊情敵,嚇跑所有企圖勾引雍泰哥的女人。」
「沒錯,范雅虹是一個厲害的勁敵,此外還有一個也不能不事先提防。」裴金很以自己嬌滴滴的嗓音為傲,存心勾一個金龜婿。「爸下個月要再婚了,陳阿姨將成為我們的新媽媽,她有一個女兒跟你一樣念高三,叫什麼名字……」
「方水袖。」裴銀出聲提醒。
她們背後那兩名高三女學生,同時瞪向她們的後腦勺,可她們毫無感覺。
「這個星期日,爸說要先在家裡辦一個家族派對,正式將陳阿姨和方水袖介紹給我們那一大票親戚認識。爸應該也會邀請林伯父一家人來,到時候我們可要小心提防那個方水袖,畢竟以雍泰哥的條件太容易被女人愛上了。」裴金一臉憂愁小姐的表情,活像丈夫要被搶走。
「姊,我們會不會變成灰姑娘?父親再婚,娶了厲害又精明的後母,後母帶來自己的女兒,一個邪惡的繼妹,一心一意想要嫁給王子,不惜陷害灰姑娘,哦~~真是太可怕了!」裴銀更誇張的捧心哀歎,杞人憂天。
「沒錯,媽死了十年,爸不曾再被女人抓住,結果陳阿姨以秘書的身份近水樓台,終於使爸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足見她手段之厲害。可想而知,她的女兒也是邪惡又有野心的,除非把雍泰哥藏起來,否則我們一定會像灰姑娘一樣被陷害,不過--還好,王子最後還是跟灰姑娘結婚,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這一對活得太幸福的姊妹花,想像自己即將遭遇到與「灰姑娘」相同的命運--同時擁有繼母與繼妹,忍不住被童話故事的情節給深深迷住。
「就算是灰姑娘,也會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
「沒錯,小銀,我們現在就去買星期天要穿的衣服,務必將雍泰哥迷得神魂顛倒,看也不看方水袖一眼。」
悲情姊妹花手拉手的下樓逛街掃貨去,忘了公德心,吃剩的東西也不回收,徹底漠視週遭的人。
那兩位高三學生一樣慢條斯理的咬一口漢堡、吸一口可樂。
「水袖,她們說的方水袖就是你嗎?還是同音不同字?」馬元元不可思議的看著最要好的同學。邪惡的繼妹?方水袖是嗎?
方水袖眉也不皺一下。「應該是吧!我媽剛好姓陳,是位秘書,下個月要嫁給她的老闆裴富年,新繼父有二女一子,叫裴金、裴銀、裴俊。」
「賠金?賠銀?」馬元元噗哧一笑。「乾脆叫賠錢貨姊妹花好了。搞什麼嘛!講話那麼囂張還將自己比成灰姑娘,笑死人了。而且,她們也把角色弄混了吧!灰姑娘是孤單單一個人對抗繼母和兩位姊妹,哪有兩個灰姑娘連手對抗一位繼妹的?」
「沒關係,人家都搶著要做被王子拯救的灰姑娘,我不介意榮膺那邪惡繼妹一角。」方水袖嘴角微彎,似笑非笑。「有兩位灰姑娘才棒呢!欺負兩個總比欺負一個有趣、過癮多了,不是嗎?」
「水袖啊!你千萬要手下留情。」馬元元快要笑死了。
「對了,王子叫什麼名字?」方水袖故意多此一問。
「『完美先生』林雍泰。」
「好,我記住了。為了不辜負兩位『灰姑娘』的盛情與殷殷期盼,邪惡的繼妹一定會想盡辦法引起林雍泰的注意,偷偷、偷走王子的心!」
「不還給灰姑娘了?」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看似弱不禁風、裊裊婷婷的方水袖,手腳卻很利落,一下子便將桌面收拾乾淨,連賠錢貨姊妹花留下來的垃圾一併清乾淨。
她不是灰姑娘。
她是邪惡的繼妹?!
這個美眉很邪惡 第一章
方水袖第一次見到林雍泰,是在母親的婚禮上。
十八歲當花童太老了,當伴娘剛好,以她的清秀之姿陪襯陳馥仙的冷艷美貌,即使青春無敵也不至於搶走新娘的風采。
伴郎則是林雍泰,裴富年大概考慮到伴娘的年紀,所以邀請林雍泰擔任伴郎,林雍泰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在高唱婚禮進行曲之前,休息室裡,伴郎與伴娘有了第一類的接觸。
林雍泰有一張清俊斯文的面孔,溫文儒雅的高貴氣質,顯示他的出身良好、家教嚴謹,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那麼合乎上流社會的教養,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絲粗魯、粗俗、粗暴的氣息。
方水袖一見到這種人就想打呵欠,但她忍住了,母親就在隔壁房間,相通的門是開著的,她可不想事後聽老娘訓她一篇「所謂的淑女……」。
夠了。為什麼她的媽媽不學一學馬元元的媽媽,從不妄想將女兒改造成符合上流階層標準的千金,卻認定女兒必須嫁個金龜婿才會幸福,這是哪一國的論調?從哪兒冒出來的邪惡思想?
不過看在媽媽辛苦養她長大的份上,方水袖表面上從不叛逆。
林雍泰溫柔的淺笑--這是他準備開口的前奏曲,男人見了會降低戒心,女人見了心先軟了大半。
「你就是陳姨的女兒?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你也好,『完美先生』,如果你有一點點小失望,不好意思,我比較像爸爸。」方水袖早已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包括裴富年在內。看習慣了陳馥仙的冷艷風華,裴富年初次見到方水袖也是一愣一愣的,鳳凰竟會生出一隻醜小鴨?
當然,水袖不是醜小鴨,只是站在媽媽身邊,很少有女人不被搶走風采的。陳馥仙從十歲起就是眾人注目的焦點;相形之下,水袖就只是一個平凡的高中生,長相十分清秀,秀氣的眉毛,清澈晶亮的眼眸中透著智慧神采,小巧微翹的鼻樑,紅潤柔軟的玫瑰色菱唇,纖細高身兆的身軀,青春嬌嫩的白皙肌膚,組合起來就是一個清秀佳人,不美不艷,更沒有前凸後翹的魔鬼身材,真的很遺憾沒有遺傳到陳馥仙的優點。
裴金、裴銀見過她的真面目之後,不曉得有多開心。
如果陳馥仙是一幅濃艷的油畫,方水袖則是一幅清靈的工筆畫--林雍泰細心打量之後,心中下了這樣的結論。
「想必令尊是位美男子。」他客氣道。
「那我就是突變種了。」水袖很好奇,這位「完美先生」在什麼樣的狀況之下才會笑不出來?
「方小姐太謙虛了。」
「我叫水袖,方水袖,林先生。」意思是隨他挑一個來叫。
「好的,水袖,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你叫我雍泰或林大哥皆可。」
「我知道,『雍泰哥』是屬於金銀姊妹花的,她們老早警告過我了。」水袖朝他神秘的眨眨眼,有點頑皮。
其實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的緣故,她待人一向冷冷淡淡的,除非是很要好的朋友,否則不輕易流露本性。只不過,裴金、裴銀都那麼慎重其事的告訴她了,不害她們緊張一下,豈不辜負她們的期待?
「金銀姊妹花?」林雍泰困惑的想了一下,才笑開來。「哦!裴家的兩位小妹妹,老實說,我不太喜歡那樣的稱呼。」薛成亮也向他反映過不喜歡。
「有點惡,是不是?瞭解,『完美先生』說不出來,我代你說了。」
林雍泰笑了起來,溫柔俊朗的笑臉迷人極了。「小小的忍耐,是生為人的義務之一。還有,我不是『完美先生』。」
「我倒覺得你很適合。」她的語氣不是仰慕或讚歎,而是隱含譏諷。
他聽出來了,這個小小妹妹對他沒有太大的好感哪!
「多謝稱讚!」聰明人只讀取表面上的意思,不妄自揣測別人彎彎曲曲的心思,反正又沒錢賺,不必費神。
水袖瞇了瞇眼。這男人有點表裡不一喔?!不過,那也不干她的事!她比較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
「可以偷偷請教你一個問題嗎?」她小小聲的問,怕媽媽聽見。「你是『完美先生』,應該不會騙人才是。」
「你一心一意要將『完美先生』這頂大帽子扣在我頭上,我推都推不掉,自然也不敢教你失望。」他貼近她,學她小小聲的耳語,「你想知道什麼?」
水袖橫他一眼。貼這麼近做什麼?
「你的青梅竹馬,裴金、裴銀,你比較中意誰?想跟哪一個結婚?」
問得可真直接啊!林雍泰差一點笑出來。年幼無知真是幸福!
「水袖小妹妹,容我直話直說。第一,我不認為自己與裴家姊妹有青梅竹馬的交情,不曾一起上學,不曾同進同出,算什麼青梅竹馬?第二,我比較欣賞成熟懂事的女人,打算三十歲才結婚。」
閃躲得真好,請接下一招。
「等你三十歲,她們也差不多成熟懂事了,你會選哪一個?」故意夾纏不休。
眨眨眼,笑得溫柔之至。「等我三十歲,你也成熟懂事了,不如你來愛我如何?」呵呵!想當他的對手還太嫩了點,繼續加油。
「林雍泰,你『躲避球』打得不錯,運動神經很發達喔!」
「這是應該的,我們林家的繼承人被要求須文武全才,不運動是不行的,沒有強健的身體可應付不來龐大的工作量。」
奧運比不比賽「躲避球」啊?這個傢伙肯定拿金牌。
「看你神清氣閒的,對工作肯定游刃有餘,不至於耽誤你談戀愛。說吧!說吧!你的意中人究竟是誰?」直搗黃龍,看你怎麼閃?
「這個問題太隱私了,你不覺得交淺言深?」他眉宇輕皺了起來。
「『完美先生』不可以生氣喔!」小女生愛嬌的嗓音,水袖自己都覺得好惡,可是沒辦法,萬一伴郎臭著一張臉,老媽可饒不了她。
小妖精,真狡猾!
林雍泰似笑非笑。「我沒有生氣,只是納悶初次見面的你,為何如此關心我的感情生活?你憑什麼?」雖然不是令人眼睛一亮的美女,但白白淨淨、清秀靈透的模樣,彷彿一尊白瓷娃娃,看了很順眼,使人不容易對她生氣。
水袖只是微笑,連一絲情緒也吝於浮動。「我自然沒資格過問你的感情生活,只是從今天起,我與裴金、裴銀也算是一家人了,兩位姊姊曾經那麼慎重其事的警告我,不准對你心存幻想,說你命中注定是她們兩姊妹其中一個的丈夫。
「我是無所謂啦!只是從小缺少家庭溫暖的我,有點擔心她們親姊妹會為了你而反目成仇,到時候家裡的氣氛肯定烏煙瘴氣的,就像我爸媽吵著要離婚的那段日子一樣,我怕透了!所以才會一再追問你到底想娶哪一個?事情愈明朗化,愈能降低傷害。」
誠實,永遠是最好的對策。
如果方才只是林雍泰在無聊的等待時間裡逗弄小妹妹好玩,現在則是非常認真的正視方水袖的存在。
他「命中注定」是裴金、裴銀其中一女的未來丈夫?天塌下來也不會比這件事更可怕!他不記得他有給過她們錯誤的訊息,沒有吧?應該沒有才對。
水袖的表情卻像是認定了他在姊妹之中左右逢源、施展魅力,苦口婆心的勸說:「林雍泰先生,男人有魅力的確是賞心悅目的事,可是若害得親姊妹反目成仇就不道德了,日後你如何面對裴叔?」
林雍泰哭笑不得。「容我再次澄清,我對『小妹妹』沒興趣,對裴金、裴銀絕沒有做出超過鄰家大哥本分的事,她們若因此得了『被愛』妄想症,絕非我的錯,請不要將那麼重的罪名加在我身上。」
見鬼了!他何必在乎一個高中小女生的冷眼指控?
「嗯哼!」水袖不信的輕嗤,惹來林雍泰沒好氣的一瞪,兩人的眼波短兵相接,同時又別開臉。
水袖心想,難怪金銀姊妹花會暗戀他到幾乎不可自拔,他英俊不凡的儀表在高級禮服的襯托下更加迷人,連生性冷淡的她都不禁怦然心動。
林雍泰則想,他從來不需要向女人解釋自己的言行舉止,而現在居然被她不屑的眼光弄得想抓狂。
莫非男人太有魅力也是一種罪嗎?他明明很不屑愛亂放電的男人!
千萬別教林雍泰溫文雅爾、好脾氣的模樣給騙了,只有真正成了他的「女人」,才會發現他其實滿沙豬的!
表面上斯文有禮,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其實表裡不一,骨子裡非常任性霸道,標準的笑裡藏刀派。至於他為什麼會養成這樣的性格呢?因為他天生愛錢,不對,是熱愛賺錢!把別人口袋裡的鈔票以合法的方式轉移到自己的口袋裡,是他從小玩不膩的遊戲。也因為這項特質,在美國留學遇上另兩位志同道合的朋友,閻千歲與薛成亮,三人才很快結為莫逆。
絕大多數的人工作賺錢,是為了應付生活需求,小部分的人享受更高質量的物質生活。他們則是對「賺錢」這件事充滿了熱情與興趣,加上出身豪門,從小就背負起家族責任,剛好使他們的熱情更有發揮的餘地。
而上天是公平的,-給予人生命,也給予人生存下去的熱情。當你在某一方面付出太多的熱情,相對的在其它方面便顯得冷情。
林雍泰便是如此,他對誰都溫柔淺笑,那代表他對誰都不在乎;他對誰均有禮相待,那表示誰也進不去他的心。
而方水袖這小小女子,卻害他差一點破功。
她何德何能?
真真真……是太可愛了!
居然有一隻「雌性動物」敢懷疑他的品行,質疑他的魅力?
小紅帽竟敢挑戰大野狼?
看來有必要好好的給她「照顧」一下。
他的注視如火焰,水袖被他看得心裡有點毛毛的。
這時,休息室的門被打開,金銀姊妹花搶進來,林雍泰吐了口氣,露出溫柔的淺笑,眼中的火焰熄滅了。
水袖眉心微攏,這男人是變色龍來投胎的嗎?
不過沒有她發揮的餘地,裴金、裴銀已搶著發言,「雍泰哥,早知道爸會選你當伴郎,人家說什麼也要當伴娘……」嬌嗲的嗓音爭先恐後的表態。
兩姊妹互瞪、互嗆。
「伴娘是我才對,是我先向雍泰哥求婚的。」裴銀認定了先求婚先贏。
「雍泰哥可是早就拒絕你的求婚!而人家陳姨一開始是邀請我當伴娘的。」
「姊,你也是很爽快的就拒絕了陳姨,所以雍泰哥的伴娘應該是我才對……」
「那是我不知道伴郎是雍泰哥……」
「雍泰哥是我的!」
「是我的!」
姊妹倆早忘了,陳馥仙曾禮貌性的邀請她們當伴娘,她們可是很率性的拒絕了,自覺已經大到不需要母愛,也不怕繼母欺負。
「雍泰哥,現在換伴娘還來得及嘛!陳姨偏心自己的女兒,你要作主啦!」裴銀扭腰跺腳的抗議道:「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跟陳姨比起來,方水袖只是一隻平凡的醜小鴨,她們母女倆一定是在打你的主意。」
「對嘛!雍泰哥,你是高貴的天鵝,選擇平凡的醜小鴨當伴娘,會令賓客們失望的,還是我和雍泰哥比較相配。」裴金搶著表明立場。
水袖睜大眼睛瞪著,抿唇不語。「灰姑娘」怎麼可以搶著當刀俎,而將「邪惡的繼妹」視為魚肉?太不盡責了。
「我的伴娘是方水袖小姐。」林雍泰的語氣格外從容,眼瞳中刷過深沉的不耐。「今天的主角是裴叔和陳姨,我不會做喧賓奪主的事。」這樣任性不懂事的女孩子,給他當妹妹都嫌煩,要他娶其中一個,他寧可高唱獨身主義。
「雍泰哥……」嬌嬌女還是不依啦!
「陳姨就在裡面,你們不進去跟新媽媽打聲招呼嗎?」有點小惡劣的提醒她們,方才說的話後母全聽見了。
他笑得很輕柔,但水袖不會看錯,那笑容的背後,冷冽極了。
像她一樣。
不過,她會裝作不知道,平凡的女高中生不該這麼瞭解人性,不可愛!然後,她可以繼續「唾棄」他用充滿男性魅力的笑容勾引金銀姊妹花。
好玩!
在心底哼歌,水袖還是應觀眾要求露出「平凡的醜小鴨」該有的姿態,清秀的臉龐染著難為情的紅暈,如花盛開的粉色。
在林雍泰眼中,水袖才像灰姑娘,不過,這又關他什麼事呢?胸口那股為之流蕩的暖流又代表著什麼?
林雍泰的眸光,為之深沉。
「水袖,原來你在這裡。」另一位伴娘馬元元溜了進來,嬌聲笑道:「阿姨呢?我還沒看到她的新娘扮相呢!」兩家是鄰居,便邀請她做伴娘好與水袖作伴。
「在裡面。」水袖拉了她的手要進去。
「厚~~原來我的伴娘溜到這裡來。」另一位伴郎薛成亮,趕進來抓人。他對馬元元簡直太有興趣了,決定深入瞭解她的身家背景。
「莫名其妙!」馬元元瞪他一眼。「水袖,我們別理他,我好想看阿姨當新娘的模樣,一定美得風華絕代吧!」
裴金、裴銀同時撇撇嘴,用剛好大家都聽得見的小聲量道:「再美也是徐娘半老的再嫁新娘,換了是我,可沒臉再次穿白紗……」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一聲威嚴的低斥,使兩姊妹同時害怕的噤聲。
裴富年牽著新娘陳馥仙的手走出來,男的壯實富態,女的儀態萬千,誰都看得出來,裴富年被陳馥仙迷得神魂顛倒。
「爸!」她們都忘了,飯店的新娘休息室有另一個入口,當場被抓住小辮子。
「姊妹兩個在一起,嘴巴就這麼壞……」
「爸!我們一向都實話實說,又沒說錯什麼。」
「我不希望人家說我裴富年的女兒因為沒有母親教養而欠缺家教……」
「富年!」陳馥仙柔聲道:「別在外人面前教訓孩子,小金、小銀也沒說錯,我本來就不年輕了,只是有一點她們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穿白紗。」
「不不不,馥仙,你遠比無知的少女更迷人,更適合這一身高貴的白紗。」
「那是你情人眼裡出西施。」冷艷的美人一笑起來更令男人腿軟拜倒,裴富年沒有當場口水流滿地,歸功於歷練足夠。
水袖對母親的魅力佩服得一塌糊塗,那是天生的,後天的努力有限,反正這本來就是沒天理的世界,鳳凰生出醜小鴨,她早就認了。
「叔叔!」水袖對繼父有禮的一鞠躬,誠懇道:「謝謝您帶給我媽幸福,從今以後麻煩您了。」有種娶她老娘回家,值得歌功頌德。
裴富年又是高興又是感慨,「馥仙,你把女兒教得真好!」
陳馥仙不好意思太驕傲,只是與有榮焉地笑著。
裴金、裴銀更加臉上無光,含怨的目光瞅著水袖:果真是邪惡的繼妹!害她們被爸爸訓了一頓,在雍泰哥面前丟臉。
大家移動腳步要出房間前往禮堂,兩姊妹心靈相通的同時伸出腳拐了水袖一下,使她跌了個狗吃屎,還將不習慣穿的高跟鞋一隻踢飛了出去。
「哎喲!」痛痛痛。
「水袖,你要不要緊?」殿後的馬元元連忙將水袖扶起來,憤怒的指責裴金、裴銀,「你們居然一人伸出一腳來絆倒水袖,真是太過分了!今天阿姨在場,你們就這樣欺負水袖,以後背地裡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是她自己不小心,關我們什麼事?」裴金、裴銀認定了只有馬元元瞧見她們使壞,一味裝無辜。「我們才害怕變成灰姑娘呢!」
裴富年與陳馥仙都有些為難,尚未同住,小孩子已先鬥起來。
「阿姨!」馬元元知道水袖本性是善良的,凡事喜歡低調,但怕她吃虧,乾脆道:「以後讓水袖住在我家好了,因為她們顯然不喜歡多一位妹妹。」
「知道就好。」裴金、裴銀輕哼道。
裴富年的臉色凝重起來,連陳馥仙都眉宇輕顰。
水袖笑得如風吹拂水,一派清爽。「我沒事。不小心跌倒,爬起來就好了嘛!今天是叔叔和我媽的大喜之日,別耽誤吉時……咦?我的鞋子呢?」
林雍泰揀起一隻她的銀色高跟鞋,來到她面前,半蹲下來,一手托住鞋子,一手輕握她的腳踝,如王子為灰姑娘穿上玻璃鞋一般,溫柔的為她服務,彷彿她是尊貴的公主,值得最好的對待。
水袖站在原地,受寵若驚的垂首俯視著他。原來這年頭還有紳士精神的男人,而她還不算是美女呢!
林雍泰則仰頭凝視,心中有股隱約的奇異感悄悄升起。來不及多想,他站起身,「走吧!婚禮要開始了。」拉起她的左手勾在自己的臂彎,心裡哼唱著婚禮進行曲,愉快的將小佳人帶出去。
薛成亮看得目瞪口呆。天哪!這種事從來沒發生過啊!死黨不是做假的,林雍泰那傢伙只是表面紳士而已,哪可能為女人屈膝穿鞋?
那只沙豬?不可能!
可是它偏偏發生了。
春天到了嗎?沙豬也有春天?
☆ ☆ ☆
林雍泰當然不認為自己是沙豬,因為他從不傷女人心。
在公司裡,也不曾有女職員說他歧視女性,因為在他的認知裡,工作場合是無性別的,能力強的人往上升,不思進取的人淘汰掉。
「巨邦集團」以建築業起家,後來橫跨金融、百貨業。林雍泰本身對建築有興趣,大學便主修建築,副修財經,二十三歲更順利取得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建築碩士,才華洋溢,稱得上是天才型的人物。
在美國八年,他課餘常去建築公司打工見習,學得許多寶貴的經驗。後來結識了同齡的閻千歲與薛成亮,三位個性截然不同的大男生,只因為「熱愛賺錢」這個共通點,居然結為莫逆,互相貢獻自己的經驗與點子,賺錢的功力均更上一層樓,並決定在學校裡耗到二十三歲就夠了,回國進入自家公司上班,畢竟取得社會經驗比文憑更重要。
他們一致認為,一面上班一面透過網絡教學,想要幾張文憑都難不倒他們,死賴在學校遲遲不畢業是浮華子弟才會做的事。
他們有另一點共同思想就是,男人三十歲結婚剛剛好。
林雍泰在美國見過太多有錢的留學生,在學校混到三十幾歲還不畢業,靠著家裡源源不絕的金援,一點都不想承擔社會責任。
相對於那種「好命」的人,林雍泰覺得自己真是太孝順了,不折不扣是個有為青年,父母生到他真是賺到了!
「當然,弟弟和表弟也非常優秀。」他有良心、有教養的在心裡補充一句。
他回國後便習慣一個人住,不像林勝凱與姜智凡一直住在家裡綵衣娛親。
奇怪,明明他是最具親和力的那一個,與父母、祖母偏偏不太親近,難道是因為太早出國當小留學生的關係嗎?
林雍泰仔細想想,那只是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是奶奶太熱衷於幫他牽紅線,而且還是故友的孫女,那個叫李湖心的已經來當他的秘書,他若拒絕,奶奶一定會拿出準備好的繩子要上吊給他看,恐怖哇!
至於林宅隔壁住著一對花癡姊妹,反倒是微不足道的小問題。
想到此,他在心底無聲地笑開來。
婚禮已過了一個月,不曉得方水袖在裴家過得好不好?真是堅強又懂事的女孩子,即使被裴金、裴銀排斥,依然用笑臉化解尷尬,使婚禮圓滿完成。
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都比較堅強、懂事嗎?思及那對花癡姊妹,他不得不搖頭,反而最小的裴俊還比兩位姊姊成熟些。
至少希望裴俊可以接受水袖,幫助她在裴家立足。
等等!他有些困惑。
奇怪,他幹嘛那麼關心她?不過曾經在婚禮上有過短暫的接觸罷了!他敲敲腦袋瓜,要自己專心開車,不要再想了。
他習慣與美艷世故的女人交往,你情我願,不拖泥帶水。像方水袖那種清清如水的女孩子是他碰不得的,不夠刺激,而且一看就知道她是屬於結婚型的。
可以心動,但絕不能展開行動。
像愛情這種奢侈的玩意兒,不是人生的必需品而是點綴品,在金權至上的世界裡得到征服的快感,比嗎啡更令他上癮。
剛做好心理建設,可是一回到家門前,他平靜的心湖又被微風吹皺。
隔壁家門前,好久不見的水袖和一名美少年很熱絡的在交談。林雍泰沒見過那名少年,肯定不是這附近的人,是男朋友來找她嗎?
眉清目秀的美少年,看起來卻不會弱不禁風,高瘦的體型、健康的小麥色皮膚,露出衣服外的手臂一看就是喜歡運動的結實有力。
真是不能小看長相平凡的水袖小妹妹,站在身邊的全是優質男。林雍泰優美的唇角揚起優雅的笑容,果然只有少年男女才有談戀愛的本錢,那種微酸微甜、柔柔純純的愛戀,看起來真是刺、眼、哪!
弄不明白自己抱著什麼樣的心態,林雍泰下車走到他們面前。
「水袖,好久不見了,在這裡生活得還習慣嗎?」
背向他的水袖回過身來,「林先生你好。」有禮的點個頭,又轉頭跟那位美少年討論要去哪裡打工,反正大學考完了,等待放榜的日子閒著也是閒著……
林雍泰沒有奢求女孩子都要迷上他,不過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漠視他的存在,或者不要漠視得這麼徹底好不好?
他很有風度的再次開口,「水袖,我公司裡有暑期工讀生的名額。」不過本來打算只收建築系或與室內設計相關科系的大學生。
水袖終於賞他一個好正式的注目禮,還瞇眼笑得好開心。「真的嗎?林先生,貴公司缺幾個工讀生?」
「一個。」林雍泰瞄一眼美少年。她不會想跟這少年一起打工吧?想都別想。
那少年略帶敵意的瞪了林雍泰一眼。「水袖,跟我去我媽的事務所工作,樓上就是我家,我們為你留一間房,你不用來回搭公車,直接住我家就行了。」
這少年很囂張喔!林雍泰的臉差點變黑。
「喂!你這小子,搶人搶到我家來,很囂張喔!」終於有人發出正義之聲了,是裴家的小主人裴俊,小水袖一歲。
「誰跟你搶人?水袖跟我的關係本來就很密切,早在你之前。」
「那又怎樣?孔希晨,你可以滾了,我們裴氏企業不會沒有水袖的位置。」
美少年孔希晨立刻嗆回去,「裴氏企業還輪不到你作主!我媽可是非常歡迎水袖住進來,而且表明隨時歡迎水袖去她的建築事務所打工。」
裴俊好不容易有一個「正常」的姊姊,說什麼也不放手。「水袖住我家住得好好的,才不需要去寄人籬下。」
「笑話!水袖住在這裡才比較像寄人籬下吧!」
「你胡說。」
「我沒胡說!我第一次來這裡找水袖,你姊姊就出來嗆聲說不歡迎水袖帶朋友進屋裡坐,這樣你還敢說你們有將水袖視同家人嗎?」孔希晨一臉鄙夷的表情,意思就是姓裴的家教都很差。
驕傲的裴俊一時語塞,強辯道:「我不相信我姊姊會做那種事。」
孔希晨瞇起狹長且冷沉的俊眸。「敢不敢現在就叫你姊姊出來對質?」
「有何不敢?」裴俊就看這個與自己同齡的孔希晨不順眼,後來得知兩人念同一所男高中,更是不爽。「我姊在裡面,要對質就進來!」
「難得呀!我這位水袖的朋友終於可以像個客人一樣被請進大廳。」孔希晨早想替水袖出一口氣,冷嘲熱諷道。
裴俊的冷靜隨著怒火微揚而差一點崩塌。「只要是水袖帶回家的朋友,即使是阿貓阿狗,裴家一樣以禮相待。」
阿貓阿狗?孔希晨不甘示弱的反擊,「阿貓阿狗我家可不歡迎。水袖,你的朋友只要是人,我們全家都歡迎,但畜牲就不必帶來了。」
裴俊只差沒跳起來跟他干一架,以自制力忍住了,因為不想承認自己是畜牲。
「你們夠了沒有?」水袖好無奈的看著他們。「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好弟弟,可不可以拜託你們不要一見面就鬥嘴練口才?」
裴俊道:「別一直強調我是弟弟,我不過小你一歲,我不在乎姊弟戀。」他一眼便看穿孔希晨在打什麼主意,偏偏不教他如願。
孔希晨嗤笑。「弟弟,哥哥我比你年長半歲。我是虛歲,八歲讀書才慢了一年,與水袖相差沒幾個月,比較相配。」
水袖更無奈了。「你們去斗好了,但是不准拿我當戰利品。」
裴俊與孔希晨還真是鬥志高昂的進屋裡去一決高下!打電動。
一旁立了許久的林雍泰摸著下巴,「現在是什麼情況,我怎麼看得一頭霧水?才一個月的時間就已滄海變桑田,『平凡的醜小鴨』成了炙手可熱的大美女,有兩位美少年為你差一點打起來,不簡單。」視線輕滑過水袖白皙清秀的臉,微笑依舊如春風。
干你屁事!
水袖在心底逸了聲冷哼,然而一轉念間,她淡淡一笑,有禮的問道:「林先生,貴公司真的缺一名工讀生嗎?」
說真的,即使裴金、裴銀哈林雍泰哈得要命,但她對這位「假面人」先生其實沒興趣,至少沒有喜歡到想拐來當男朋友。母親再婚那天,林雍泰為她拾來銀色高跟鞋,蹲下身子為她穿上的行為,只要是女孩子都會怦然心動,一瞬間感動不已。
可是事後一個月,裴金、裴銀卻小動作不斷,處處找她麻煩。裴富年帶陳馥仙出國度蜜月回來,以水袖的個性也不屑向大人告狀,只是隱忍在心。今天巧遇林雍泰,不太想理他,他還一直靠過來,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裴金、裴銀異口同聲、斬釘截鐵的誣賴她「勾引」林雍泰,防她更勝防賊。既然她百口莫辯,就乾脆順了她們的指控,免得她們太失望。
畢竟,一瞬間的感動,可抵消不了一肚子的烏煙瘴氣。
再忍耐兩個月就可以搬進大學宿舍,在此之前,水袖不介意「回報」一下那對姊妹花。
她一派自在的直瞅著林雍泰!這個害她日子不好過的罪魁禍首。
她絲毫沒有迷戀多金帥哥的清澈眼神,林雍泰好欣賞。
「只要你想打工,我會將名額保留給你。」他猜想她不是真的缺錢,而是不想一天到晚在家裡面對裴金、裴銀不成熟的挑釁。
「謝謝你,林先生。」
「不客氣。我今天住在家裡,你明天跟我去公司……明天上班可以嗎?」看在陳姨的面上,他總要帶領她熟悉路徑,以免迷路。
「可以。」
「另外,我不想再重複一次,直接叫我雍泰或林大哥。」他堅持個什麼勁兒?
水袖側頭思考了一下。「在公司裡直接叫老闆的名字,不會被砍頭嗎?林雍泰先生。」
「你有點故意喔!」他瞇起眼,但笑容不變。
笑吟吟地,她也不否認。「我正青春,自然該愛惜生命。誰曉得為愛瘋狂的女人會對我做出什麼事來?」
「為什麼不告訴陳姨你所受的委屈?」他輕柔的問。
水袖瞟了他一眼,確定他不是虛情假意,笑了笑,昂起下巴。
「自古以來,後母都不好做,我不希望我媽的第二次婚姻又失敗,驕傲如她會受不了的。反正再過不久我便可以搬進學生宿舍,躲過這是非之地,但我媽卻一輩子要生活在這裡,我不想讓她難做人。」
看著她溫潤如玉的小臉,他的心也溢出暖柔的情緒。這女孩子初看像玉一般沁涼沒有溫暖,放在掌心握久了卻令人通體舒暢。
「你的個性很好,陳姨有個很棒的女兒。」他嗓音溫柔,醇厚似酒。
她失笑。「我的個性才不好,欠缺熱情,不想與人有太深的牽扯。我媽對我常常感到失望,因為我怎麼努力都不可能像她一樣艷光四射,釣到金龜婿。」
「陳姨希望你嫁金龜婿?」他訝異她的誠實。
「天下的媽媽都一樣,希望女兒嫁個金龜婿,兒子娶一個少奮鬥三十年的媳婦。」她從不介意戳穿世人的偽善。
他差點笑出來。「你也這麼想嗎?」
「不好意思,我天生很實際,不愛幻想。」她面色轉冷,聲音更冷。「條件一流的金龜婿,倒追的女人一定不少,我可沒那個閒工夫去處理老公的外遇問題,我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男人身上。」
鎮定如林雍泰也只能不可思議又無限錯愕的望著她,這是正當青春的如花少女該說的話嗎?還是他已老到不瞭解現在的女孩子?
「方纔那位少年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你說孔希晨?當然不是。」她的表情沉著恬靜,不為所動。「他是我爸再婚對象的兒子,跟裴俊一樣,都算是弟弟。」
好煩哪!清清爽爽的一個人,突然多了兩個姊姊、兩個弟弟,關係還不是普通的複雜,這對喜歡簡單生活的方水袖是一大考驗。
出身豪門的林雍泰,親戚多如牛毛,一眼便看出她的無奈。
「辛苦你了。」
任性的父母,無形中會帶給子女任性的負擔。
想到正坐在家裡等他回去的任性祖母,林雍泰真的感同身受啊!
這個美眉很邪惡 第二章
林家的晚餐一向很熱鬧,除了雙親之外,林奶奶愛熱鬧的個性不時邀請親友來吃飯,尤其以美麗的年輕小姐受邀的次數最多,因為林奶奶本性喬,是那個「喬太守亂點鴛鴦譜」的後代,努力將祖業發揚光大。
常住家裡的林勝凱與姜智凡是林奶奶的頭號目標,但因為尚未完成學業,林奶奶還不至於逼婚。
如今,林奶奶傾盡全力就是要替林雍泰完成婚姻大事。
「奶奶,我打算三十歲才結婚,再等六年吧!」他吃一口鳳梨蝦球,沒有一點不耐煩的陳述第一百次。
「六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初生嬰兒上小學。」薑是老的辣,林奶奶有選擇性的「耳背」,不想聽的全裝作沒聽到。「雍泰,你怎麼只顧著自己吃?湖心就坐在你隔壁,你做主人的必須好生招呼,幫她夾菜。你在公司擺著總經理派頭,下了班對女朋友還是一副總經理派頭,你是存心要傷奶奶的心是不是?」
「奶奶,您言重了。」林雍泰眼眸微瞇,笑得特別溫柔。「我是覺得用自己的筷子夾菜給別人吃,很噁心也很失禮。」
「你當奶奶是老骨董嗎?奶奶閒來無事最愛看日劇、韓劇,很瞭解你們新世代年輕人的愛情觀,動不動就擁抱接吻,吃對方的口水,夾個菜算什麼?」
「我們家的奶奶很新潮,反而我是老骨董,叫我一個大男人為女人夾菜,免談!」笑容不變,溫柔的語氣不變,但在場每一位家人都清楚,林雍泰不是說假的,他在家人面前毋須掩飾他的沙豬本性。
李湖心尷尬笑道:「林奶奶,您別當我是小孩子嘛!我愛吃什麼,我不會客氣的。」心底則在暗暗叫苦,明天不會被總經理公報私仇吧?
「湖心,你不用替這臭小子掩飾,別人不瞭解他的真面目,奶奶幫他把屎把尿洗過澡,他身上有幾根毛奶奶會不知道?說起來,要將你許配給他,是委屈了你這樣的好女孩!看在我跟你爺爺奶奶是多年好朋友的份上,千萬不要太早對他感到失望,多給他一次機會。」
李湖心只有尷尬的笑著。
聽聽看,奶奶在幫他「跳樓大拍賣」哩!在奶奶眼中,他的行情有這麼差嗎?林雍泰真是不能理解。
「奶奶,我今年才二十四,不是三十四,更不是四十四,別急著賤賣我。」
一旁的家人都在竊笑。自林雍泰回國後,這是老戲碼了。
林奶奶的一陽指差點指到他額頭上,笑罵道:「你們三個孫兒打小在奶奶身邊長大,我會不瞭解嗎?雍泰你是最完美的一個,沒有勝凱的壞脾氣,沒有智凡的冷漠陰沉,然而,奶奶最擔心的偏偏就是你啊!」
「這是沒道理的事。」林雍泰不管奶奶多麼激動,一派自在的繼續用餐。
「你知不知道你這副死德行有多令人惱火!我在生氣,你卻無動於衷的吃你的飯,好像我的怒火是多餘的。雍泰,我是你的奶奶,你尚且如此對待,我能指望你肯挖心掏肺的對女孩子好嗎?你如果不改變自己的想法,也不會有女孩子真心真意的愛你。」林奶奶歎了口氣。「奶奶最擔心的也正是這點,愈是完美的人,愈得不到刻骨銘心的愛情!上帝是公平的。」
暗暗吸了口氣,林雍泰如常地輕揚一抹笑。「奶奶的煩惱我記下了,我一定會讓自己的桃花不斷,然後在三十歲請奶奶和爸媽為我主婚。」
「你根本沒放在心上!」林奶奶笑罵道,但也明白本性難移的道理。「奶奶介紹湖心給你,也是看中她的性情好,溫柔體貼又細心,可以包容你的缺點。你不要以為自己的個性很好,問問你爸媽,他們也認為你個性很差。」
被點名的林總裁與總裁夫人,好無辜的笑著,低頭猛吃飯。開玩笑!長子是未來的接班人,把他惹火了,跑到國外去,他老人家不是要做牛做馬做到死?林總裁早已打定主意,讓林雍泰在「巨邦建設」玩個三年到五年,然後乖乖回來集團總部準備接班。
他預備六十歲退休,帶著親親老婆去環遊世界,一輩子為家族事業勞碌奔波,趁著還有體力的時候去玩個夠本,不過分吧?
因此,誰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將長子林雍泰氣跑了!林總裁老謀深算著,誰教次子林勝凱與外甥姜智凡有志一同去念法律系,對公司營運沒興趣。
林雍泰只須應付奶奶的疲勞轟炸即可,否則他會更不想回家。
「奶奶介紹的人,我怎麼敢說不好?李湖心小姐的確細心溫柔個性好,是非常適合的秘書人選。」老人家有選擇性「耳背」,他也可以依樣畫葫蘆。
李湖心含笑道:「林奶奶,您太小看我們總經理,公司裡的女性員工,只要是未婚的,即使年齡比總經理大幾歲,都渴望得到總經理的青睞。」她覺得林奶奶過於杞人憂天,只要林雍泰想結婚,新娘人選可以擠滿這間別墅的花園。
對李湖心而言,林雍泰太莫測高深了些,不是她的菜。
「那是她們想釣金龜婿,不是真心愛雍泰。」林奶奶很不給面子的長歎一聲。「像你這麼好的女孩子,他都不懂得欣賞,可見他挑女人的眼光很差。」
「奶奶……」林雍泰的嘴角難得地抽搐了一下。
「奶奶可沒有冤枉你,鐵證之一就是住隔壁的小金和小銀,從三年前就互相爭奪要當你的未婚妻。嘖嘖嘖,奶奶也不是嫌棄她們啦!只是醜話說在前頭,你敢娶那種孫媳婦回來,我馬上離家出走!」
「媽,您千萬別衝動。」林總裁夫婦聽得心驚肉跳。「雍泰,聽到奶奶說的話了嗎?以後別再去招惹小金和小銀。」
「我從來沒去招惹她們。」林雍泰好冤哪!
林奶奶懷疑到底。「如果你沒去招惹人家,她們怎麼敢那麼篤定的說要嫁給你。畢竟你出國八年,回國後又不常回家住,若說你是清白的,任誰也很難相信,因為勝凱和智凡長得又酷又帥,又住在家裡,小金和小銀照理說該倒追他們才對,可是沒有,反而一心一意要嫁給你,由此可見問題的關鍵出在你身上。」
一提到裴家姊妹,林勝凱和姜智凡異口同聲道:「我的眼光才沒那麼差!」不愧是好兄弟,有志一同。
林雍泰更無奈了。「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們都不相信,是想屈打成招嗎?」如果不是和水袖約好了明天載她去上班,他現在就想落跑。
林奶奶溫和些,「你如果沒有那個意思,就要表明清楚,讓兩姊妹爭奪你一個像什麼話?奶奶可不想因為你而沒臉見老鄰居。」
林雍泰覺得這一切真是荒謬透頂!
「裴家姊妹如果得了『被愛』妄想症,那也不是我的錯,我不曾跟她們約會過,連單獨坐下來吃一頓飯的機會都沒有,她們怎麼會想嫁給我呢?我比在座的各位更感到莫名其妙。」
姜智凡陰冷道:「你在炫耀你的魅力無遠弗屆嗎?」
林勝凱火道:「聽他這麼說,讓人很想扁他!」
林雍泰歎道:「包公住在哪裡?我要去找包公伸冤!」
林奶奶噗哧一聲笑出來。「算了,算了,今天我放你一馬。不過,你下次不可以再這樣失禮,明知奶奶邀湖心過來吃飯,你應該下班後接她一起過來。」
李湖心笑道:「林奶奶,我自己會開車啦!而且,我可不想因為坐了總經理的車而成為全公司女性職員的公敵。」
林奶奶趁機追擊,「怕什麼?大不了公開你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問題是根本不是啊!老人家都這麼「番」嗎?
林雍泰決定他也有權利「耳背」,專心吃飯,蔥油雞、黃金九香魚、清蒸粉蚌、脆炒包心菜……都是異鄉遊子很少吃到的家常菜。
一個人唱獨角戲很悶的,林奶奶開始動腦筋要找出孫媳婦的預備人選,萬一李湖心真的與雍泰不來電,她才不會措手不及。
嗯哼,薑是老的辣,林奶奶平均每年都會當上一兩次媒人,而且到目前為止沒聽說過有哪一對離婚的,沒道理自己親孫子的婚事卻搞不定!
賭上老人家的自尊,她當定了這三個孫子的媒人!
這時,傭人來通報,隔壁裴家的三位小姐來訪。
「三位?」林奶奶同意見客,但有點嘀咕,「裴先生新娶的太太聽說帶來一位女兒,我沒見過,改姓裴了嗎?」
「沒有,她叫方水袖,剛考上大學,正在找打工的機會。」林雍泰回答。
「奇怪,你難得回來一趟,怎麼消息比我們還靈通?」林奶奶更是犯嘀咕了。
林雍泰但笑不語,率先走出餐廳。
剛才信誓旦旦說對裴金、裴銀沒興趣的人,如今卻搶著去見客,肯定另有玄機。一家老小用眼神交流一下,不約而同往客廳看好戲。
李湖心暗暗好笑:好有默契的一家人,除了總經理以外。
二十坪大的客廳裡,任誰都看得出來,水袖是被裴金、裴銀硬拉著進來的,清秀的臉上滿是忍耐的表情。
林雍泰心中充滿疑竇。「水袖,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我只是在餐桌上宣佈我明天開始要去貴公司打工,她們就開始哇啦哇啦叫……」
「誰哇啦哇啦叫?我們是在尖叫抗議!」裴銀忙甩開抓住水袖的手,搶到林雍泰身邊泣訴,「這個邪惡的繼妹,終於要開始反擊灰姑娘了,用盡心機的就是想勾引雍泰哥,太過分了!」
裴金嬌滴滴的向林雍泰求救,「你一定要救救我們,雍泰哥,我不要當灰姑娘,我不要被那邪惡的繼妹陷害……」
林雍泰一頭霧水。「什麼灰姑娘?什麼邪惡的繼妹?」他眼睛只看水袖。
水袖好心的解答,「她們的爸爸娶了後母進門,後母帶來的女兒是邪惡的繼妹,而她們則是可憐的灰姑娘。」
除了被愛妄想症,她們還有被害妄想症,不用工作的千金小姐果然很閒,一天到晚胡思亂想。
裴金、裴銀同時點頭。「本來就是嘛!什麼暑期打工?根本是幌子!你這個邪惡的繼妹根本就是在打雍泰哥的主意,想搶走我的雍泰哥……」
水袖揉著額頭,「算了,我還是和希晨一起去他媽媽的事務所幫忙,就在那裡住到學校開學,我媽應該會同意。」
要命!她的人生可不想浪費在她們身上。刺激得她們夠了,可以收手。
「不行!」林雍泰難得地繃著臉。「你先接受我給你的打工機會,不能出爾反爾,你不要尚未出社會就先信用破產。」
「信用破產?」水袖瞪大眼睛。「有這麼嚴重嗎?」
「有,我不喜歡有人把我的好意當驢肝肺。」
「林雍泰先生,看不出來你是一個很霸道的人耶!」水袖秀眉微蹙地評量他。
「我這是講究做人的原則。」
裴金、裴銀一人扯住他一隻手臂,不依道:「雍泰哥,你不要理她啦!如果是為了雍泰哥,我願意放下千金小姐的身段去你公司打工……」
「你們兩個夠了沒有?就算是天生的三八、花癡,也要有個限度!」林雍泰一見到水袖又露出鄙笑的眼神,不屑多看他一眼,逕自走向他的家人打招呼,再一次徹底忽視他的存在,他突然對眼前的裴家姊妹感到十分厭惡,不願再維持好風度的忍耐下去。「從現在起,我不想再聽你們叫我『雍泰哥』,也不准再以我的未婚妻自居,因為實在太荒謬了,我們根本連朋友都不是,只是鄰居而已。」
一時間,空氣中充滿了不安與詭譎的沉默。
原來「完美先生」也會生氣啊!看來金銀姊妹花的花癡行為已勁爆到他無法掩飾自己的真面目。在場的林家人很有默契的只在心底偷笑。
忍住!忍住!即使得內傷也不能笑出來。
「巨邦集團」需要他奉獻一生去做牛做馬,所以絕不能把他氣跑了!可是,要看林雍泰出糗可是百年難得一見,快忍不住了……林家老少有志一同的把笑容投給水袖,名正言順的笑出來,忙著和水袖哈啦,看也不看林雍泰所在的方位一眼,以免被看穿大家都在笑他。
不能當面取笑他,真是太太太可惜了!
裴金、裴銀先是花容失色,「你你你……你凶我?」
從未見過林雍泰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姊妹花大受打擊,芳心碎成一地。「你居然為了方水袖而罵我們三八、花癡,將我們的一片癡心踐踏於地,全盤否認我們之間的關係……嗚嗚嗚……哇~~我們姊妹果然成了可憐的灰姑娘,邪惡的繼妹要搶走王子……」姊妹共搶一個男人時,可以爭得你死我活,面對「外侮」時卻又同聲一氣。
嘖,真是倒楣!林雍泰即使心裡氣得牙癢癢,也不想再失控,這對花癡姊妹不配得到這種待遇。
別以為他不曉得站在一旁看好戲的家人全在幸災樂禍,沒一個想要替他解圍,好像他活該倒楣遭此報應。果然,人哪!不能太完美,大家都嫉妒你。
枉費他七早八早就拿了碩士學位回國,為自家公司拚命的賺錢,居然如此待他,真是一群沒良心的家人!
不要以為只有老虎會咬人,狐狸的反擊也是很可怕的。
林雍泰溫柔的淺笑,小小聲對裴金、裴銀道:「不要哭了,我的確只當你們是鄰家小妹妹看待。若要說有交情,勝凱和智凡跟你們才是『青梅竹馬』,不是嗎?」說完了,不等她們有反應,走向站在角落觀望的家人。
「你們兩個。」他以大哥的氣魄指揮林勝凱與姜智凡,「趁我出國期間跑去念法律系,擺明了就是想將『巨邦集團』的重擔全壓在我身上,把我累死了你們也沒好處,懂事點,多多替我分憂解勞。現在,勞駕你們兩位美男子恭送裴家姊妹回去!」
「我們?」林勝凱與姜智凡不約而同轉身想逃。
「不聽話的壞弟弟,明年畢業典禮當天,大哥我會親自去學校押你們到總公司報到。」林雍泰嘴角勾起一笑。
「你當真?」林勝凱與姜智凡豁然回頭。
林雍泰表情十分真誠的看著他們。「大哥不發威,當我是病貓?」
「不敢。」林勝凱與姜智凡異口同聲道,決定忍一時之不平,以保百年自由之身。反正只要將那對花癡姊妹送出大門,立刻把門關上,躲回房間即可。
林雍泰很高興的聽到她們改口嬌呼「勝凱哥」、「智凡哥」,終於輪到別人的耳朵去受罪了。
李湖心也藉機告辭,決定順道去夜市吃一頓。相親宴根本吃不飽!
水袖眼見危機解除,也鬆了一口氣。「我也要回去了,明天見。」
「你不多坐一會?」他可是很有魅力的好不好?
「要不是硬被拉來,我現在應該在吃飯。」吃飯皇帝大,比見帥哥重要多了。
「什麼?你還沒吃飯?剛好我們也才開動而已,進來一起吃吧!」可憐的灰姑娘,難怪她看起來這麼瘦,弱不禁風的。
「不用了,我回家吃……」
「不必客氣,我是世上最好的老闆,絕不吝嗇請員工吃飯。」林雍泰笑得溫文有禮,卻態度堅決,不由分說的拉著水袖的手往飯廳走。
「我不是客氣,而是……」水袖本能的想甩開他。
這男人的本性跟他的長相根本相反,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她的直覺很靈。
他的手握得更緊。「江太太做菜的手藝不輸給大廚,尤其很會煲湯,只要嘗過一次她的拿手好菜,下次你就會求我帶你一起回家吃飯。」
「我才不會做那種要求。」貪吃美食的是馬元元,她只是愛睡覺而已。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不行,今晚你不吃光一大碗飯,我不會放你回去,好證明我所言不虛。」林雍泰斬釘截鐵的說。
「林先生,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話……」她遇到土匪了嗎?
「叫我雍泰!」
他心情很好的強拉人家陪他吃飯!一點也沒察覺這與他平日的「形象」相差天南地北,會嚇死人的。
客廳內充斥著一股很詭異的氣息。
「天要下紅雨了嗎?」請走瘟神返回屋內的林勝凱嘖嘖稱奇。
「我老眼昏花了嗎?雍泰主動去牽女孩子的手。」林奶奶眼中大放光芒。
「奶奶您沒看錯,老大終於有正常的一天了。」姜智凡擺出冷面笑匠的架式,補充道:「以前大哥約會女孩子,即使約會到床上去了,他也不會主動去牽人家的手,都是女孩子反過來勾住他手臂,標準的沙豬一隻。」
「偏偏外表會騙人,女孩子都當他是性情好、個性好、條件好的一流丈夫人選,很少有人看穿他的本性。」林勝凱揶揄著那些笨女人。
「這位方水袖小妹妹絲毫沒有迷上『完美先生』的跡象喔!」姜智凡不遺餘力的猛扯老大後腿,誰教他陷害他們去應付花癡女。
林勝凱深思道:「記不記得他上次對女孩子表現出霸道難纏的一面,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六年前。」林奶奶為了證明自己寶刀未老,娓娓道來,「那時雍泰已經兩年沒回國給奶奶看,所以趁著你們這兩個兔崽子放暑假,我帶你們去美國看雍泰,才知道他認識了同校一名華裔美少女,叫什麼……」
「孟怡人。」林勝凱下巴微仰,瞟向餐廳的方位。「那時候的大哥對待孟怡人的態度就跟對方水袖很相像,我們還以為大哥到美國便轉了性。可是後來聽說孟怡人閃電結婚,新郎卻是別人,然後大哥又恢復『正常』,即使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卻始終像溫吞水,斯文有禮得讓人看不出有火花。」
姜智凡怪異地皺眉,「老大這一次又認真了嗎?可是,對像會不會太小了一點?人家搞不好對老牛沒興趣。」
林勝凱壞壞道:「乾脆我們兩位英雄去拯救美少女免得被老牛吃了。」
「你們兩個給我差不多一點!」自古以來,做奶奶的都對長孫特別疼愛,即使寶貝孫子有什麼怪癖,奶奶一律包容。「誰是老牛?雍泰不過才二十四歲,那女孩子剛考上大學,相差不過六歲。反正只要雍泰肯拿出真心去愛一個女孩,就算是乞丐的女兒,我也感激她的出現。」
「奶奶,談愛還太早啦!」
「別談老大是真心的還是一時好玩,我們可都有目共睹,不管怎麼看,方水袖對老大一點意思也沒有。」
「反正你們兩個給我安分一點就對了,否則皮就給我繃緊一點!」林奶奶真的有辦法治孫子,「我手中的相親照片少說有三、四十張,你們若是閒著無聊,奶奶很樂意幫你們安排課餘活動。」一場又一場的相親宴。
「不必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林勝凱與姜智幾一溜煙搶上樓去了。
趕走了兩隻礙事的蒼蠅,林奶奶也不管兒子媳婦吃飽了沒有,總之不許有人進餐廳去打擾林雍泰的好事。
為男女主角製造獨處的機會,是媒人的必備道德啊!
☆ ☆ ☆
方水袖的座右銘是:麻煩不找上你,絕不要自找麻煩。
可是,如果麻煩硬要「黏」上來呢?
林雍泰身為主人,眼看傭人都不曉得涼快到哪裡去,只好自己為客人添上一碗飯,擱在她面前。
現在是什麼情況?一頓晚飯,為什麼會從自己家吃到別人家裡來呢?
「快吃啊!」
「我只要半碗就夠了,吃不完倒掉浪費。」水袖有些無力的說。
一頓飯而已,忍耐一下。
「我們說好了,你必須吃一碗飯。」噙著微笑,林雍泰輕輕的撂下重話。
誰跟你說好了?水袖直直瞅著他。
目光勾纏,誰都不示弱。
「快點吃。」語氣是那麼輕柔,但他的固執難纏,「自己人」才有幸品味。
水袖終於端起飯碗,一口一口地將白飯送進嘴裡。
「怎麼不吃菜?我說過的,很好吃。」
「為了遵照你的命令,將一碗白飯吃完,其他的菜便塞不進胃裡。」
笑意愈深,他欣賞她故作沒事卻十足鋒利的反擊。
「這麼說來,倒是我的錯了?」
「哪會?『完美先生』不可能有錯。」
「不要再叫我『完美先生』,我不喜歡,我一向勇於犯錯,也勇於改過。」他拿過她的碗,將一半白飯撥進自己碗裡,又還給她,順便幫她夾了兩樣菜。「吃吧!別說我虐待你只能吃白飯。」自己也端起碗繼續填飽肚子。
水袖瞅了他好一會兒。他知不知道這樣很不衛生啊?即使親如母女,陳馥仙也沒吃過女兒的剩飯。不過看他若無其事的優雅用餐,自己若大驚小怪反而會被他看扁了。哼!他該慶幸她沒有A肝或B肝。
林雍泰的心情也是複雜的,他沒這麼反常過,而對方只是尚未成熟的少女。這當然不是說他對她動心了或怎樣,純粹只是看不得她太好。跟美少年孔希晨出雙入對,卻冷眼嗤笑他被花癡姊妹糾纏。
太不公平了!
只是,他為何會突然變得那麼無聊呢?「放她一馬不甘心,咬她一口又捨不得」的心態,又代表了什麼?他不願深思。
「你的家人都吃飽了嗎?」水袖疑問。桌上擺了好幾個碗,卻沒一個吃光光,真是浪費。
「誰吃飽了!一定又是奶奶無聊的詭計。」林雍泰的薄唇揚起若有似無的諷笑。真是的,當他是小草也啃得下去的急色鬼嗎?
吃飯跟詭計有什麼關係?水袖腦中的思緒孔又迥轉,決定遵循座右銘得好,不要自找麻煩!
☆ ☆ ☆
每個月最少聚會一次的「三劍客」,最常包下東區一家Bar最貴的一間包廂,可容納十二人,一晚上要一萬五千元,但可抵消費,由三人輪流付帳。
但今晚很不巧的被人搶先一步包去做慶生會,三個大男生懶得再轉移陣地去找停車位,便佔據最角落的那一桌,各自點了喜歡的調酒和下酒菜。
時下的夜店,有停車場的生意都很優。
薛成亮因為家裡的珠寶店發生搶案,他與警方合作順利追回被搶的珠寶,家中長輩終於答應讓他出去開設徵信調查公司,林雍泰與閻千歲特地來恭喜他得償所願,他們早已曉得薛成亮有一隻獵狗鼻子。
林雍泰有風度的舉杯祝賀,卻不無感慨。「全台灣最大珠寶公司的少東,居然可以好命的去發展自己的興趣,教人不嫉妒也難。」
薛成亮滿面春風。「我上頭有一對厲害的兄姊,身為老么總該享點特權。」
閻千歲笑起來比不笑更冰冷。「你們都有兄弟可以分擔家族責任,我可是獨生子,最好別在我面前笑得太快活。」
「拜託你不要笑了好不笑?很恐怖耶!」薛成亮搓著手臂,明明冷氣剛好,寒毛卻紛紛豎立。「長眼睛沒見過比你更不適合笑的人,偏偏女孩子都喜歡倒追你,難道這年頭流行攀登大雪山嗎?」
閻千歲冷冷地瞧著他,順著他的話說:「我不介意免費送你一場暴風雪。」朋友做幾年了,還看不慣他天生冷臉?欠教訓了。
「真是的,不要這麼嫉妒我嘛!」薛成亮嬉皮笑臉。「說真話,我被你訓練得回國後看我爸那張威嚴的臉都沒感覺了。」
「那是因為你已經不是出國前那個毛頭小子,眼界寬了,膽量壯了。」林雍泰接話,斜睨了閻千歲一眼。「不用羨慕我,我有弟弟等於沒弟弟,他打定主意要去當律師,而我爸也縱容他,要求我一肩挑起家族重擔。」
閻千歲喝一口清酒馬丁尼,林雍泰吃一塊辣到心坎裡的麻辣牛肚,雙人四眼狠瞪著薛成亮,一起唾棄他。
「幹嘛這樣看我?又不是我害你們的。」薛成亮好冤哪!「千歲是獨生子,那是你父母懶得生小孩,請回家向父母抗議去。雍泰是長子,誰教你搶先出生,像我就深懂禮讓的美德,當個幸福的么兒。」
林雍泰皺著眉。「為什麼你愈說我愈想揍你?」
「少來了。」薛成亮仰起臉,神色自若地說:「雖然一肩挑起集團的興衰重擔很累人,但也不至於難倒你們,多招攬幾位得力的幫手,讓別人幫忙賣命賺錢,到頭來錢也是流進你們的口袋裡,你們這兩隻狐狸不可能沒這個打算吧!
「我們三個都熱愛賺錢的充實感,這才成了無所不談的好朋友。無兄弟幫忙固然辛苦些,但換個角度想,順理成章的繼承人更可以全權發揮實力,不必受兄弟掣肘。」
林雍泰淡笑。「所以你才想自組公司,獨立於兄姊之外?」
薛成亮哈哈大笑。「多少有一點這個意思,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太銅臭、太俗氣,對珠寶鑒定沒興趣也沒天分,這是勉強不來的。」
這倒是!有些工作沒天分可做不來。
三位帥哥從工作聊到女人,很享受與死黨哈啦的夜晚,可以放鬆心情。即使是名正言順的接班人,不拿出精神賣力工作,做出一番成績來,公司裡那些倚老賣老的大佬們才不會服你,唯恐來個阿斗損害他們的既得利益。
閻千歲天性嚴冷,作風強悍,父母都要讓他三分,很順利進入權力核心,如魚得水,人人望而生畏。
林雍泰外表清雅斯文,望之無害,林父怕他接班之路遙遠,已要求他每星期抽一天到總公司報到,讓公司大佬們慢慢熟悉他。
他是很喜歡賺大錢的快感,但私心也希望從事自己有興趣的工作來賺錢,比如建築、室內設計,那會賺得更愉快吧!但身為「巨邦集團」的接班人,自有不可逃避的責任義務,由不得他任性。
而他的個性是不做則矣,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他的自尊心不允許有人看輕他的實力,可想而知,接下來有得忙了,搞不好會忙得沒力氣找女人上床。
他暗暗地歎了一口氣。像他們三人這樣富有責任心的豪門貴公子,其實是很命苦的,不像那些權貴子弟夜夜笙歌、飲酒作樂,敗家敗得理直氣壯。
就像他們前面那兩桌的客人,有男有女,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差,把這家Bar當成自己的家一樣自在,可見常來報到,當成不錯的獵艷場所,親眼所見就有兩位上班族美眉被兩位公子搭訕,很快帶出場去別處續攤。
真是幸福啊!林雍泰記得回國後,就沒做過這樣的事了,有點小嫉妒。
一夜情雖然快活,但他可不想得到什麼不該得的病。
美女固然是獵物,但在夜店裡,型男帥哥何嘗不是女人的獵物?
愛泡夜店又稍有家底的辣妹們,從男人的衣著打扮,一眼便可分辨出誰是真正有錢的公子哥,不妨釣來當提款機;而誰又是虛有其表,只能玩一夜情。
有眼光的辣美眉,很快便把目光集中在林雍泰他們那一桌。
一個溫文儒雅,好想釣來當丈夫喔!一個又酷又有氣勢,好想給他金屋藏嬌,當他的小女人喲!一個笑得好陽光,多想永遠留在他身旁哪!
神啊!無論哪一個都好,賜給她釣上金龜婿的福氣吧!在場的辣妹們,無不在心中如此吶喊。
心動不如快行動,以免向隅。積極主動的A女,拿起自己的酒杯走向三位帥哥,優美的紅唇緩緩飲下自己的酒,搖著空酒杯,誘惑性的舔著紅唇道:「哪位帥哥要請我喝一杯?」她臉蛋美、身材棒,向來無往不利。
閻千歲不客氣的冷笑。「沒錢喝酒就別出來丟人現眼,滾回家去!」
A女氣呼呼的邊罵邊走人。
B女走過去,不小心把酒灑在薛成亮身上,連忙嬌呼賠罪,向他要地址、要手機號碼,說要賠他洗衣費。
薛成亮笑出一口白牙。「小姐,這種搭訕方式太老套了啦!回家好好動動腦,看看有沒有新點子,我拭目以待。」
B女老羞成怒的走了。
眼看C女要上場了,林雍泰抄起帳單,笑道:「今天這攤不算,下次依然算我的。」站起身要先走人。
「有一家新開的沙龍不錯,下回我先訂包廂。」閻千歲也要走了。
「狡兔有三窟,我看我們也要多找幾家高級酒吧,可以安安靜靜的喝一杯,聊一聊男人的苦水。」薛成亮跟著走出夜店。
三人各自取車,分道揚鑣。
回家的路上,林雍泰不禁猜想,方水袖泡在夜店裡不知是什麼樣子?也會像那些辣美眉積極主動的釣男人嗎?
無法想像。
在公司打工的這些天,水袖不曾主動來親近他,一下班便走人,自己搭公車回家。有幾次他都主動說他也奉召要回林家別墅,兩家就相隔一道圍牆而已,她也不懂得主動巴上來要搭便車。
她果然很知道要如何漠視他!不曉得為什麼,林雍泰感覺很不爽。
非常、非常不爽!
這個美眉很邪惡 第三章
方水袖升上大二時,因為沒有抽中學生宿舍,便由林雍泰介紹,住進由女房東管理的單身女子套房,離學校很近,生活便利,還安裝監視器保護住戶,她很滿意,打算一直住到畢業為止。
她寒暑假都在林雍泰的公司打工,兩人已經可以相處得像朋友一樣。
開學前一天,林雍泰開車幫她運送行李,安置妥當後,水袖也很夠朋友的請他在高雅的西餐廳吃午飯。
「謝謝你幫我找到這麼棒的住處。」水袖誠心誠意的道謝。這家的義大利香辣春雞排風味絕佳,配上生菜沙拉,更是營養滿分。
「沒什麼,我也是聽我媽說才知道。」吃著五分熟的腓力牛排,林雍泰直視她坦率的水眸,心情也很好。
一開始聽說她沒抽中宿舍,四處詢問有沒有便宜的出租公寓,他的心便吊在半空中,怕她遇到不良房東或環境不夠安全的陳舊公寓,索性自己幫她挑。
「伯母也認識我們女房東周小姐?」真令人意外!
「周小姐是『玄冰美容健身中心』的董事長,結交的全是有錢的小姐和貴婦,我媽也是那裡的會員,常聽她誇獎周小姐是了不起的女強人。她本人三十出頭未婚,所以很能體恤單身女性,整楝單身小套房全租給女性,環境很單純,除了附近學區的女大學生趨之若騖,女性上班族也因較負擔得起而搶著要。」
一間小套房從八、九坪到十五、六坪皆有,看個人經濟能力。林雍泰幫她租的那間雖然才八坪多一點,但已是學生宿舍兩倍的房租。
「沒關係,我也付得起。」
「也對,陳姨會買單。」
「我一考上大學就不靠我媽了,我自己有錢。」
「我給你的薪水有那麼高嗎?」
「你說呢?」水袖好笑地看著她。一小時一百元的打工費是比便利商店高啦!「我媽離婚後不要我爸一毛贍養費,還很好強的自己賺錢養我,付我的學費。但我爸每個月都有匯三萬元在我的戶頭裡,這麼多年下來也不少了,只是我沒去動用而已。我爸只有我一個小孩,另外有一筆信託基金要等我結婚或滿二十五歲才能用;所以,我跟我媽說不用再給我錢了,用心去經營自己的婚姻就夠了。」因為他表現得夠朋友,所以她也不隱瞞。
林雍泰的薄唇微微一扯。「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以為你是灰姑娘,其實你是富有的千金。」
「才不是,跟你的身價比起來,只有兩千萬元信託基金的我算是窮人。」
「但也不必苦哈哈的打工吧?」
「寒暑假不打工,難道要每天逛街、看電影嗎?我從我媽身上至少學會了一點!女人要有『自飽』的能力,自己餵飽自己的能力,才能活得有尊嚴,不必看男人的臉色,囚困在不愉快的婚姻中委曲求全。」
林雍泰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你爸媽為什麼要離婚?」聽她的口氣是偏向母親的。
她抬起小臉瞪著他,那一雙又黑又亮的清澈雙瞳真是蠱惑人心啊!
明明只是清秀之姿,可是那雙如潭水般讓人摸不著底的翦翦雙瞳,卻讓他不自覺的陷溺其中,快要無法控制自己了。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我冒犯到你了嗎?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她菱唇微抿,眼眸如星。「我只是沒想到你也會好奇,畢竟我沒有看過你對別人的私事感到好奇。」標準公事公辦的好上司。
「我當然會關心朋友,不然我幹嘛幫你找住處?」他有那麼沒人性嗎?
「說的也是,我們現在是朋友,不是上司與員工。」但要公開家醜,她還是有點難以寬懷,微顰的眉心鎖著雙眸。「我爸爸有習慣性外遇的紀錄,雖然最後總是會回到我媽身邊,但造成的傷害已無法磨滅,所以在我十歲那年兩人還是離婚了。」
「孔希晨的媽媽也是你爸的外遇對象嗎?」他知道這時的口氣愈若無其事,愈不會引發反彈。
「當然不是。如果是的話,我才不會理他。」水袖不禁笑了。「梁阿姨是終於讓我爸安定下來的女人。」
說來諷刺,梁阿姨沒有母親一半耀眼美麗。孔希晨的俊美遺傳自生父。
「其實你爸媽都還算很幸運,各自尋覓到適合的第二春。」他的清眸變得深邃,眼中流蕩著一抹無法言喻的溫柔情感。「你一定很辛苦吧!要去適應兩個新家庭以及沒有血緣的家人。」
水袖垂下眼,但還是盡量保持泰然自若的表情。
「也還好啦!大家都不難相處,彼此客客氣氣的相安無事。」除了馬元元,他是第一個看穿盤踞在她心頭的孤寂,尤其當相依為命的母親宣佈要再婚時,那時的她有多麼不安,但卻必須強迫自己表現得灑脫些,不能破壞母親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
「水袖,」林雍泰突然輕喚了她一聲。「你才十九歲,偶爾任性一下也沒關係,不要太壓抑自己,更毋須事事為人設想。」
雖然愣了一會兒,但水袖沒有否認。「嗯,聽起來很像在說你自己。」有點熱淚盈眶,但忍住了,她不習慣扮柔弱角色。
「反將我一軍,不錯不錯。」他面帶微笑。「但我可不會事事為人設想,除非有利可圖。」他在她面前愈來愈不會偽裝。
「我知道,你本質是任性霸道的。」害她常常疑惑別人的眼光出問題。
這位林雍泰先生,左看右看是一位正派謙和的君子,但骨子裡壓根不是那麼一回事。偏偏大家都寧願相信他表現出來的那一面。
「那你呢?青春期不任性,要等到什麼時候?」
她哼了哼,喝一口熱紅茶。「我曾經想過,等我二十五歲可以動用那兩千萬元時,我要隨心所欲的去環遊世界,不花光那筆錢絕不回台灣,任性到底的滋味肯定很痛快!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你不結婚?」他飛快轉著思緒,心情五味雜陳。
她這一飛出去,還有回來的一天嗎?以她花錢的謹慎態度,二千萬可以玩很久很久很久。
「結婚?」水袖大力搖頭。「三十歲結婚剛好,我贊同你的論調。」
林雍泰神色一僵,眉頭幾乎打成死結。「我是說男人三十歲結婚剛好。」
「女生也一樣啊!晚婚的居多。」她不冷不熱的嗓音,像在笑他大驚小怪。「如果不是愛得死去活來,哪個笨蛋肯提早踏進墳墓?」
冷靜冷靜,平日自製的理性絕不能破功。
「水袖,婚姻不是墳墓。有人肯花一千萬元辦一場豪華的世紀婚禮,可沒有人花一千萬元造一座墳墓。」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種例子太多了。」她冥頑不靈的繼續說。
他差點破口大罵……罵她的父母!
「水袖,」眸光掠過一抹悲憫情愫,他柔聲道:「我沒有結過婚,無法告訴你正確答案,但莎士比亞曾經說:『婚姻是青春的結束,人生的開始。』我認為很有道理,婚姻不是兒戲,必須認真經營,只是有些人賺了,有些人賠了,但不管是賺是賠,總會得到一些人生經驗。」
她冷嗤。「如果可以避免痛苦的人生經驗,還是避免吧!」
他眉心深攏。「沒辦法了,你去談個戀愛好了。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論,不如實際去體會一下戀愛的滋味。」
水袖呆了呆,隨即滿不在乎的冷笑。「林雍泰先生,家裡有人逼婚的是你,你自己趕緊去戀愛結婚吧!」討厭死了,她再也不要陪他回林宅吃飯,活該他被林奶奶嘮叨洗腦、食不下嚥。
林雍泰定定地凝望她許久,天外飛來一筆的靈光閃現,讓他斷然下定決心的緊抓住這點思緒不放。
「我們談一場戀愛吧!」
她瞪大眼睛,充滿警戒地看著他胡言亂語。
「反正我家裡的人都喜歡你,你當我的女朋友剛好,這樣奶奶也不會一天到晚要替我相親。」也不管她眼珠子快瞪出來了,他語出驚人的說。
「我為什麼要做你的擋箭牌啊?」氣死人了,早知道就不請他吃飯。
「你沒交過男朋友吧?」
「不關你的事!」
「沒談過戀愛卻滿口『愛情墳墓說』,未免太大言不慚。」無視於她倨傲帶怒的眼神,不知怎地,他有點認了真。「你跟我交往看看,試試熱戀的終點果真是通往墳墓,還是上了快樂天堂?」
「別當我是笨蛋,你是怕了林奶奶的亂點鴛鴦譜,索性找我當女朋友,至少可以耳根清靜三年。」她還有三年才畢業。
「你也可以拿我當擋箭牌,因為很快的,你母親也會開始幫你挑選青年才俊,積極介紹給你認識。」他下劑猛藥。
「你少危言聳聽。」
「這圈子的交往模式都一樣,沒什麼特別。」他嘴邊揚起略帶邪氣的淡淡笑意。「陳姨是個心高氣傲的女人,她不會允許你嫁得比裴金、裴銀差,而這圈子的千金小姐很多都是十八、九歲就被父母指定了結婚對象。」
「你騙人,我媽從來沒提過。」
「那是她還沒選定績優股,尚在觀望。不信的話,你可以找機會向陳姨試探一下,證明我所言不虛。」
水袖迎視他,有點不確定了。因為林雍泰是不輕易開玩笑的。
「走吧!我們去逛街。」他拿起帳單。
「為什麼要逛街?」
「練習一下當男女朋友。」
「我又沒答應。」壓抑心頭那突如其來的波動,水袖平板地回答。
「所以要先練習一下,感覺不討厭再考慮交往。」他沒這麼低聲下氣過。
「你下午不是該回去上班?」
「為女朋友請假一天不算什麼。」
聽起來很平常的一句話,卻教水袖微微變色,內心震動。她很清楚林雍泰有多麼重視工作、熱愛工作,別人周休二日,他常常星期六加班。
她有點小感動,不再拿喬。
「帳單給我啦!我說過今天我請客。」
「我不會讓女朋友付飯錢,除非你自己下廚做給我吃。」他不無期待。
「沙豬!」
☆ ☆ ☆
一般男女朋友,約會時都做些什麼?
水袖不是很明白,她比較常做的是與馬元元逛街、買CD、泡書店、看電影,順便上藥妝店買女性用品。但這些事,怎麼看都不像林雍泰會做的事。
她忍不住一再抬眼偷瞄他英挺的側臉,東方人的五官不夠立體,側面通常不太好看,他卻是個例外,正面看文雅清貴,英挺側臉卻給人一種冷冽的感覺。
過去這一年多她好像沒認真看過他,今天又重新認識他一遍似的。這也是他強制地握住她的手的緣故,抬頭就只能瞧見他的側臉。
「我的臉很好看吧!」他溫柔的淺笑。
「還不錯看,半夜不會作噩夢。」她淡淡的聳肩。
「你也很好看,白白淨淨的,我喜歡。」
「只要皮膚白的女孩子你都喜歡?」她想到建築公司附設的室內設計部門,其中一位女性室內設計師範雅虹,就是位白皙美人。
「當然不是,要感覺對了,才有可能走在一起。」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你知道范雅虹非常愛慕你嗎?」她豁出去地問:「你為什麼不要她當你的女朋友?」
他會心一笑。「因為她不是你,我對她沒感覺。」會吃飛醋了,好現象。
「巧言令色!」嘴角卻在偷笑。
「我比較在乎底下的設計師能不能求新求變,抓住客戶的心,為公司賺進大把鈔票。」他發現買房子的客戶都會順便詢問有沒有便宜又好用的室內設計師,便成立一個新的部門,提早下訂單的客戶可以在第一時間與設計師溝通好想要的隔間,省去房子蓋好後再花打牆的費用。
「我就不信有美女主動愛慕,你會沒感覺。」
說她不任性,也會使小性子嘛!
「我可不會去牽她的手,我只牽『女朋友』的手。」
「請問你牽過幾位女朋友的手?」
「你一定要這樣子追問嗎?」很沒情趣耶!果然是沒談過戀愛的青蘋果,一點也不世故。
「回答不出來?那就是族繁不及備載了。」她定他一條花心之罪。
「兩個。」他真的很需要與包青天做鄰居,常常被冤枉,擊鼓伸冤方便些。「一個是好幾千年前在美國交的女朋友,一個是你。」
「你有這麼老實?」她直覺不信。打工期間,他晚上常有飯局,李湖心是他的秘書,兩個女生很有話聊,所以她知道他常跟美女吃飯。
「你再懷疑我,我可要翻臉了。」這麼不可愛的女朋友,他自討苦吃啊?
「你敢凶我?我現在就判你出局!」她想甩掉他的手。
他握緊不放。「我不是凶你,只是不高興你冤枉我。水袖,我不否認過去有幾段露水鴛鴦情,但你一定要翻舊帳嗎?」
「誰教你不老實。」嗟,這男人!
「我沒說謊,因為我沒主動去牽她們的手,一次也沒有。」反正那些女人都會黏過來勾住他手臂,目標是前往精品店。
水袖也覺得自己很無聊,但又止不住心底的不舒服。跟這樣一個「戰績輝煌」的男人交往,她覺得自己虧大了,因為初戀是最美、最動人的,但對他而言卻已經是過去式了。
林雍泰察覺到她一閃而逝的情緒,輕輕淡笑。「水袖,對男人而言,能讓他下定決心走進婚姻的那個女人,才是最重要的。」
也對,會憑弔初戀的死心眼,大多是女人。
至於婚姻?還早得很哩!
她抿抿唇。「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逛街啊!」
「要逛到哪裡去?」有點腳酸了說。
「問你啊!看你需要添購什麼,我們就去買。」
「包括生理期用品?」她有點故意的說。
他怔了下。「有何不可?」他是沒碰過這種事,但不代表他無知。
「算了,跟你的形象差太多。」
「我真的不介意。」
「我介意,OK?我只是故意問你,想看你尷尬的表情,結果反而是我尷尬。」她率直地搖頭。「請問一下,你都不會臉紅嗎?」
「原來你想看我臉紅心跳啊?那要更努力一點,把我拐到床上去。」
她直接反應是踩他一腳。「不要提醒我你的風流史,那會讓我懊侮跟你這爛人走在一起。」
「你罵我是爛人?」他咬牙。這已涉及人身攻擊。
「不然你以為自己很清高嗎?還是很得意自己深受女人歡迎,多的是女人想跳上你的床,不睡白不睡?」並非她刁鑽頑劣,而是他的桃花旺。
「方水袖,你閉嘴!」他冷喝。
被女孩子這樣當面指責令他怒火中燒,深吸口氣,他極力克制想罵髒話的衝動,快要無法顧及形象了。
看他額上的青筋凸了起來,水袖有些心驚。
「你如果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翻舊帳,我相信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了你。」他放開她的手,瞇起的瞳眸直直望進她眼底。「我曾經有過女人,那並非我的錯,我沒有勉強任何人。但過去就過去了,你一再提起,是存心讓我懷念那些女人嗎?」
她的心涼了一截,這只沙豬,絲毫不以自己的風流史為恥,尚且振振有辭,真像爸爸當年外遇風流時的藉口。
她往後倒退一步。「你儘管去懷念她們好了。」
「你在說什麼?」她的反應令他懊惱。
「我不是你的什麼人,的確沒資格去追究你的過去。」按捺著倉皇的情緒,水袖黯然地垂下眼睫。「我想我並不適合談戀愛,難怪你會受不了,之前的提議取消,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吧!」
說完,她轉身跑走了。
「水袖?」林雍泰大受打擊地被震在原地。
生平頭一遭被女人拋棄,而且是第一天告白就被拋棄了,他不懂,他究竟是哪裡做錯了?他憤郁滿懷地握緊拳頭。
她總不能苛求他活了二十五年,卻依然是童子雞吧?況且,那些女人對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啊!
她到底在鬧什麼彆扭?這麼不懂事!
他們之間,果真只適合當朋友嗎?可是,他多麼想名正言順的把她抱在懷裡。
誰來告訴他,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 ☆ ☆
水袖一進入H大,便與馬元元一起進入學生會,今年,連裴俊和孔希晨都考進來了,而且搶著要跟她同一社團,兩大帥哥不只風靡學生會,還風靡整個校園。
本來女同學均暗自感傷林勝凱與姜智凡畢了業,少了養眼的美男子,幸虧老天聽見她們的祈禱,又派來兩位帥哥美化校園,安慰她們的寂寞芳心。
女孩子少不了愛情的滋潤,若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有個暗戀的對象也好,可以使枯燥的求學生涯變得多采多姿。
兩大帥哥的來歷,很快被打聽出來了。
孔希晨的母親和繼父,是鼎鼎有名的大律師,兩家律師樓均位於精華地段。
裴俊是裴氏企業的少爺,身價更不同凡響。
兩位白馬王子型的帥哥,輕易迷倒一票美少女。別說她們膚淺,「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但一個月過去,兩個月過去,大家發現最常與裴俊或孔希晨走在一起的女生,竟是二年級的方水袖。
然後到了要改選學生會長與副會長的時候,原本大家屬意原任副會長的段奇蓀出任學生會長,但段奇蓀卻舉薦方水袖出來競選學生會長,他願與她搭檔擔任副會長。以段奇蓀的人脈,以及裴俊、孔希晨的左右護法之姿,方水袖破天荒的在大二就當上學生會長。
水袖也沒想到自己會選上,她會答應參選,只是想讓自己過得忙碌些,沒時間去想林雍泰那討厭鬼。
「選上了就好好做吧!」段奇蓀笑得如春風般和煦,不知怎地,竟讓水袖聯想到林雍泰。應該是讀大一的年紀,卻與他姊姊段奇玲同樣念大四,準備畢業後一同出國留學,是H大的風雲人物之一
為了慶祝當選,大家一起去KTV飆歌,十幾位學生會成員擠進一間大包廂,這時候可沒人管你是會長或副會長,愛唱愛現的人爭搶麥克風,唱得柔腸寸斷或聲嘶力竭,不曉得有多滄桑。
水袖坐在一旁喝果汁,裴俊請她點歌,馬元元搶先哀號道:「千萬不要!我們的學生會長聰明伶俐、多才多藝,就是唱起歌來五音不全。」
水袖啐道:「我自己覺得不難聽呀!」
馬元元笑得很甜,「鴨子也說自己的叫聲好聽。」
水袖撲過去呵她癢,馬元元把身體縮成一團求饒。復仇完畢,一樣相偕去化妝室解放一下。
在洗手台前,馬元元看看左右無人,低聲道:「水袖,你有心事?」
「我有嗎?」
「你想想我們當鄰居當幾年,又同學幾年,你有心事我會看不出來?你這次沒有抽中學生宿舍,搬到外面小套房之後,我就覺得你怪怪的。是不是一個人住很寂寞?那明年我也不住宿舍,搬去跟你一起住好了。」
「真的可以嗎?雖然有點貴,但住外面真的比住宿舍方便多了。明年同一樓層若有空房間,我會拜託女房東先保留給你。」水袖也高興有馬元元作伴。她的朋友不多,馬元元是最知心的一個。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煩惱了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甚至不清楚我的煩惱是不是多餘的。」水袖再難掩飾傷懷神色,慘慘一笑,畢竟在那之後,林雍泰也消失了蹤影。那種成熟的大人一定拿得起也放得下,搞不好說要交往也是一時興起,一旦發現不合,早散早好。
「等你想清楚時,我隨時可以當你的垃圾桶喔!」馬元元善解人意的不逼問,但心想一定是感情的問題。
水袖感激地一笑。她想,換了是元元,一定不會追問男生過去的情史。
對照之下,她的確是不可愛的女生。
但她為什麼會那麼在意呢?因為爸爸的花心紀錄對她不無影響吧!想通了之後,對林雍泰便有些歉意,他沒有婚約束縛,談不上對不起誰。
當然,更毋須對她交代什麼。
誰沒有過去?待她活到二十五歲,她的閱歷搞不好也可以寫成一本歷史。
只是,她也拉不下臉去找他。找他做什麼呢?說她想通了,願意當他的女朋友?說不定他早忘了那回事,徒增雙方尷尬,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暫時就這樣子吧!
走出化妝室,轉角有一處半圓形的開放空間,一張兩人座的沙發、一扇大窗戶,在包廂裡悶久了,可以出來透透氣。不過一般人很少用到,大家都把握時間唱個夠本,幾乎均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水袖會停下腳步,是看到認識的人。
林雍泰側身倚著窗邊抽菸,眼神迷離。水袖的心揪緊一下。
馬元元推她一下,指指林雍泰,原來這便是她失常的原因?水袖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馬元元識相得很,先回包廂去了。
林雍泰也瞧見方水袖,高大的身軀微震,抿緊了唇。
水袖走到他面前兩步,停住。「你也來唱歌啊!」聲音有些僵。
好半晌,林雍泰終於開口。「公司同仁開慶生會,來捧個人場。」他處事圓滑,不隨便給人臉色看,更何況她都主動開口了,他不想顯得小氣。「跟同學來的?慶祝什麼?」把手中的菸熄了。
「我當選學生會長,大家起哄來唱歌。」
「了不起!」他漾出真心的笑。「很少有人大二就當選學生會長,尤其是女生,你的人緣一定很好。」
「才不是。」她笑開來,答得爽快,「是前任副會長拱我出來選,我幾乎是接受了段奇蓀的人脈,再加上元元、希晨、裴俊一起助選,僥倖當上啦!」
「段?『日兆集團』那個段家嗎?」
「好像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得了,貴校的學生會可是臥虎藏龍。」
「我也這麼覺得,而我是其中最平庸的一個,居然能坐上學生會長的寶座,到現在我還沒有真實感。」
「哦?」他揚起眉,眼中掠過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還不清楚自己的魅力。她或許沒有嬌艷動人的美麗,但白皙清秀的臉龐卻十足耐看,個性又不像時下女孩那樣嬌縱,大多數的男生都喜歡這一型的。
段家可是社交界有名的俊男美女窩,再加上裴俊、孔希晨兩大帥哥自願供她驅策,她不出名才怪。
時勢造英雄,今天證明也造英雌。
「恭喜你,水袖,要加油!」
「嗯……謝謝。」想到之前的不歡而散,她聲如蚊蚋地問:「你還在生氣嗎?那天……我不應該那樣說……」
「水袖,我們出去走走好嗎?」林雍泰突然道。
「啊?」
「還是你回包廂繼續唱歌?」人來人往的,不適合說知心話。
她輕輕搖頭。「我根本一首歌也沒唱。」
「為什麼?」
「我一開口唱歌,大家都會奪門而出。元元說的。」
林雍泰笑出來。「那就沒有待下去的理由了,我們一道溜吧!」
「你該不會也唱歌五音不全?」「我可不承認。」
林雍泰狡猾道。至櫃檯結帳時,他連水袖他們那一間包廂的費用也結清,並預留兩千元隨意他們吃喝。
「你不用這麼做。」水袖連忙道。大家說好了會分攤。
「沒關係,慶祝你當選學生會長,這是我一點小心意。走吧!」
他再次牽起她的手,出去吹吹風。
感覺滿好的。
這個美眉很邪惡 第四章
一出來外頭,晚上的風涼涼的,水袖連忙扣緊秋天的外套。
坐上車,林雍泰看一眼手錶,不到八點,隨即笑笑地說:「你有吃晚餐嗎?」
「在包廂裡有吃東西。」
「陪我去吃飯吧!那些小菜飲料根本吃不飽。」
「好。」
他如往常一樣露出溫和的笑臉,她只能當彼此又恢復了朋友關係,就算失望也沒辦法,只能幽幽地笑了。
他用手機聯絡還在唱歌的李湖心,「李秘書,告訴大家我先走了,並代我向范小姐說『生日快樂』!」
闔上手機,他開車上路。
「今天是范雅虹小姐的生日啊?你突然離開,真的沒有關係?」
「老闆不在才好,大家可以盡情地展露本性瘋狂一夜。」他慢條斯理地說。「通常會邀請老闆參加,都是看準了老闆會很慷慨的付帳。」
水袖不認為范雅虹只是為了敲竹槓才邀請林雍泰,不過反正他對范雅虹沒意思,她也犯不著去提醒他。
「你天生適合做老闆,大家都喜歡你。」可是她卻告訴自己,她不會再去他的公司打工,因為她的心已產生微妙的變化了。
她暗暗咬了唇瓣一下,祈禱林雍泰沒有發現。
剛好紅燈,他冷不防地湊近她面前,逸出好溫柔的笑容,「你只說別人喜歡我,那你呢?你不喜歡我?」他陰暗的心房注入了陽光,只因看穿她的不自在。
水袖臉紅了。「我沒有……不喜歡。」一顆心悄悄沸騰。
她臉紅的樣子真可愛!
「那就是喜歡了,是男女朋友的那種喜歡嗎?」他不放鬆的追問,炯然的雙眸一直沒離開她的臉。
可以說嗎?可是一旦沉淪了,還能守住原來的那顆心嗎?
「水袖,我對你,是男人喜歡女人的那種男女之情。」綠燈,他車子往前開。他是男人,不介意先表白,也不生氣兩個月前那場不愉快。捫心自問,今天換作水袖有一長串風流史,他真能心無疙瘩?除非不知道。
「可是,水袖,我無法磨滅我的過去,你願意跟我交往就不能翻舊帳。」溫柔的嗓音極其低沉,男人也怕被女人拒絕。
她初時有些手足無措,秀美的小臉漾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澀然。
「我知道。」她試著扯開唇瓣對他微笑,「我一直都喜歡你,只是,在你開口說要當男女朋友之前,我也不太明白那種喜歡是否包含了男女之情?我承認因為受父母的影響,我對愛情沒什麼憧憬,也從不費心去思考那種複雜的情感,直到你說要我當你的女朋友……
「我直覺的反應是很不安,你的桃花很旺,而我長得實在不怎麼樣,連你本人都生得比我好看。沒有自信就沒有安全感,就會胡思亂想、疑神疑鬼,然後說出一些討人厭的話。」
突如其來的頓悟,讓她感到羞愧。
林雍泰失笑出聲,眼底深藏的最後一抹烏雲慢慢飄散開來。
「你笑什麼?」
「知道自己的心結所在,問題便容易解決。」他揚唇笑著,神情很是愉快。「水袖,你的確沒有傾國傾城的美貌,但我要一個傾國傾城的禍水幹什麼呢?那種禍水比較適合留給千歲去頭痛。」
水袖不解地看著他。
他笑容不變。「我不需要風華絕代的女朋友,我只要清秀佳人就夠了!至於你對自己的外表不夠有信心,更應該嫁一個俊男或帥哥,將來才可以基因改良,生下漂亮而有自信的孩子。」
「真是敗給你了!這樣講根本不算安慰。」
「因為你預設太多立場,會讓自己很累。」他表情相當認真地說:「現在我們是男女朋友了吧!」
「好啦!」她唇邊慢慢染上一抹笑。
「喊我的名字。」
「嗯?」
「你沒喊過我的名字,總是叫我林雍泰、林先生、總經理、老闆、沙豬,這樣子實在不像男女朋友。」
「咳咳。」突然有點想笑。
「我的名字沒那麼難念吧!快點喊,而且要帶有感情的喊。」
她吞嚥一下,輕喚,「雍泰。」
他搖頭。「聽不出你有愛我。」
「你這沙豬,我才沒有愛你,是喜歡,喜歡啦!」她嘟起嘴。
「你這是在挑戰我羅?」他淡雅如風的嗓音慵懶發出。「我都向你表白了,怎能允許你不愛我?我一定會對你很好,讓你捨不得不愛我。」
看著他載滿柔情的笑臉,完全不見在公司裡的精明犀利,幾乎要讓她的心房酥醉,直接承認愛上他了。
少女的矜持拉回理智,沒有蠢蠢的衝口而出,想說些什麼來轉移話題,一眼瞄見車上的菸盒,她脫口問道:「雍泰,你抽菸?」今天才親眼瞧見他抽菸。
「很少抽。你討厭菸味,所以我沒在你面前抽過,那我現在可以在你面前抽菸了嗎?」最近抽得比較凶,心裡煩,一方面是慘遭水袖拒絕,一方面是老奸的林總裁常將出差的任務加諸兒子身上。
「可以,只要你能保證菸味不會沾上我的頭髮、衣服。」
這不是廢話嗎?狡猾的妖精!
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找個假日帶水袖回家吃飯,宣佈兩人正式交往的好消息,讓樂不可支的林奶奶去約束她兒子一下,不要才五十剛出頭就成天想退休,總要讓孫子有時間去追老婆吧!
他載她遠離市區,在一處濱海的小咖啡館前停下,這間很有特色的小店,店內擺放許多主人從國外帶回來的藝術品,常吸引有心人士專程驅車前來。
坐在老闆特別安排的露天咖啡座裡,不遠處便是海洋,可以聽見浪濤翻滾的聲音,舒服極了。
淡淡的月光下,在濱海邊的小店享受一些清新的愉悅,多麼詩情畫意。
「你怎麼知道有這樣的地方?」水袖沒來過這麼有特色的咖啡館。
「成亮的情報網搜羅得很齊全,也不吝惜分享給朋友知道,上他的網站即知。」他點了熏鮭魚面套餐,份量不多,適合晚上吃。
「薛成亮一定很會哄女孩子開心吧!」
「下次問問馬元元。」
「元元跟薛成亮在一起?她提都沒提過。」
「因為她跟你一樣不開竅。」
「哪會?我很聰明的。」吃著麵條,她很-的瞥了他一眼。「我及時把握住你,沒讓自己懊侮傷心,還不夠聰明嗎?」
他忍俊不禁又笑了。「聰明的小姐,你的『愛情墳墓說』有跟著改變嗎?」
「以前有一首打油詩用來形容女孩子結婚的寫照,想聽嗎?」
「請說。」
「咳,『琴棋書畫詩衣花,當年件件不離她,而今七字都改變,柴米油鹽醬醋茶。』」水袖曉得他很早出國留學,對古詩文沒什麼接觸,所以故意刁難他。
林雍泰果然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她噗哧一笑。「你呆呆的樣子很可愛呀!」
男朋友太出色、太厲害,引以為傲之餘也會有很深的不安全感,知道他也有笨拙的一面,她的心反而塞得好滿好滿,不再空空洞洞的。
☆ ☆ ☆
她睡著了!她竟然睡著了!
眼兒一閉,三秒鐘入睡的特異功能令人瞠目結舌。
才十點整,她已經在他車子裡睡得昏天地暗,一點都不擔心身邊的男友化身大野狼?林雍泰對自己傑出的「君子」形象,不知該哭或該笑。
多少有點危機意識,好滿足一下他的虛榮心吧!他可不是柳下惠。
他是聽她提過沒辦法太晚睡,所以吃飽飯,相偕在海邊散步數星星,順便解釋一下那首打油詩的含義,不到十點鐘,聽到她打呵欠的聲音,他馬上牽著她的手返回車內,準備回市區。
結果半路上,她已經不支睡死了。
「沒見過這種女孩子。」林雍泰有點挫敗的喃喃自語。
以前交過的女人,均愈晚愈魔魅,愈夜愈大膽,很少有十二點就睡的。
他平日的作息也算規律,但最早也是十一點上床。現在的大學生有人十點鐘就乖乖回家睡覺的嗎?
方水袖是個異數,一直以來都是。
「這麼乖的女孩子,實在讓人欺負不下去。」林雍泰無奈的歎聲道。
可是,Shit!shit!第一次的約會就這麼不給面子也太過分了吧!他好歹也生得平頭整臉,走出去也有許多女人倒追的好不好?居然撐不到回家就給他睡死了,還叫都叫不醒,難不成她沒有把他當成男人看?
想生氣又覺得好笑,想放過她又覺得好窩囊,他很難得這麼矛盾哪!
怎麼辦呢?他把車子停在她住處樓下,側身看著把頭靠在車窗上睡覺的女友。
「水袖,醒一醒,你到家了。」
沒反應。
「水袖!水袖!」
充耳不聞,還嫌他很吵似的揮一下手臂,差點打中他。
出乎意料地,林雍泰低低笑了起來。
水袖如果清醒,這抹笑肯定讓她頸背寒毛全部豎立。
原本想伸手搖醒她的那隻手臂縮了回來,轉動車鑰匙,將車子駛離她的住處好遠好遠。
「純真無辜的睡臉,多像小紅帽,那就別怪大野狼算計你了。」他沒有一絲罪惡感的看了她可愛的睡臉一眼。「看你以後敢不敢在男人的車上睡得這麼理所當然?身為男朋友要教你上的第一課,你乖乖領受吧!」
他重新將車子駛離市區,回到位於郊區的林家別墅。
他的家人果然很正常,各有各的夜生活,除了奶奶,沒人七早八早就爬上床。大家眼睜睜看著林家最君子的林雍泰雙臂抱著睡美人走進來,直接登上二樓,把睡美人抱進客房裡送上床,解開外套小心脫下,拉上蠶絲被蓋好。
這麼好睡,被賣了都不知道。
林雍泰站在床邊貪看她寧靜的睡顏,原本混沌不明、欲進又退的感情,突然變得清晰明確。
是的,他想要她的情、她的愛、她的人、她的心。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見到她,胸口便暖暖地熱漲起來,兩人若幾天沒見面,他的心便被濃濃的失落感塞滿,更別提這一次長達兩個多月沒聯絡,若不是接連出國出差,忙得頭一沾枕即睡著,他不會突然醒悟自己對這位鄰家小妹妹有了超出友誼的感情。
他最喜歡看她的眼睛,澄澈得讓他想攻城略地,一舉入侵她單純的世界。
一旦確認自己的心意,他也沒有掙扎便全盤接受。他是個早熟的男孩,十五歲便出國留學,一切都要靠自己,愛情對他並不陌生,他只是不輕易放感情而已,因為他討厭被愛情操縱而變得不像自己。
一直以來,他習慣由女人倒追他,那樣的束縛比較容易甩掉,沒有麻煩。
可是,如今全盤皆亂。
水袖不是會倒追他的女人,也絕對不是可以玩一玩的女孩。他若是敢玩弄她的感情,不是會被她唾棄的眼神殺死,就是被奶奶打死。
最重要的一點,水袖對感情有潔癖,兩人一日一正式交往,他過去的情史統統譬如昨日死,不得死灰復燃。
也罷!反正也沒有一個女人值得他懷念。
因為太專注了,完全沒注意身後站著一對狼狽兄弟,林勝凱與姜智凡。
「十分鐘了,老大還沒有決定要不要撲上去嗎?」姜智幾不可思議道。
「雖然知道他有點龜毛,沒想到機車到這種程度,真不想承認他是我親大哥。」林勝凱不屑到極點。
「我同情你。」姜智凡隨便拍他兩下安慰一下。「走在路上裝作不認識就好,我不會告訴別人你有這種哥哥。」
「謝啦!兄弟。」
林雍泰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莫名的騷動,沒好氣的轉身瞪他們一眼,「出去,別吵醒她。」三名大男生魚貫而出,林雍泰小心地關上房門。
回房想梳洗,那對狼狽兄弟又跟著進他房間。
姜智凡沉吟道:「如果沒看錯的話,床上那位應該是隔壁的方水袖小妹妹、我們可愛的學妹,老大突然把人家抱回來幹嘛?總要有個解釋吧!」
為什麼要跟你們解釋?林雍泰懶得理他們。
林勝凱擊掌一下。「我知道了,大哥下藥迷昏方水袖,所以她毫無反抗的任由大哥抱回家,幸好有我們兩位正義人士及時發現,教大哥無法伸出魔爪,保住了方水袖小妹妹的清白。」
姜智凡悲憐地望著好兄弟。「勝凱真可憐,有這種披著人皮外衣的狼大哥。」
「同情我吧!同情我吧!我自己也好想哭。」
簡直是氣到沒力。林雍泰一直都在懷疑,這兩個狼狽為奸的兔崽子搞不好才是親兄弟,從小到大都是同一個鼻孔出氣。
他上輩子一定沒有燒好香,老天爺才要這樣懲罰他,給他一對專門扯後腿的弟弟,還是故意的。
「她只是睡著了,睡、著、了!」林雍泰揉著額頭,心裡很嘔。
這兩個人分開來還好,膩在一起就唯恐天下不亂,他若不解釋清楚,他們肯定去將早睡的奶奶挖起來對他嚴刑逼供。
有點後悔走這步棋。
「這麼好睡?你確定你沒下藥?」林勝凱投射質疑的眼神,這位俊朗文雅的大哥只是外表老實而已。
「沒有。」林雍泰盯著弟弟古銅色的脖子看。要冷靜,雖然他的脖子看起來很粗壯,扭斷一定特別有快感,可是還是得忍住。
望著那雙陰鬱又「飢渴」的眼睛,林勝凱摸摸自己的脖子,呵呵乾笑道:「沒有就沒有,幹嘛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我又不是方水袖,不好吃啦!」
姜智凡自然力挺林勝凱,勾肩搭背,團結力量大。「老大,不是我們要懷疑你的人格,只不過從來不曉得你們可以好到一起回家,自然會大吃一驚。你的保密功夫未免做得太好了。」
林雍泰板著臉,倒也沒打算隱瞞。「我和水袖到今晚才坦承彼此的心意,決定要正式交往。你們現在都知道了。」
狼狽兄弟彼此互望一眼,捕捉到對方眼底掠過的促狹之意。
「這麼說來,大哥,今晚是你們第一次正式約會?」
「可以這麼說。」
「然後她在你車上睡著了?」
「沒錯。」
「而你沒辦法叫醒她,也不方便帶去你市區的公寓,所以只好帶回家?」
「明白的話,都可以滾了。」
哇哈哈哈……狼狽兄弟開始狂笑,一點也不想滾,倒在他床上笑到不行。
「很高興我娛樂了你們!」林雍泰不悅地攢緊雙眉。
可惡!居然給我笑得那麼猖狂?
「哈哈……」抱著肚子,林勝凱大力恥笑道:「大哥,你老人家才二十五歲就寶刀已老,女孩子跟你約會居然會無聊到呼呼大睡,這是林家的恥辱啊!女孩子第一次約會不是會緊張到睡不著嗎?而你居然沉悶無趣到讓人家睡著了,可恥啊!」
姜智凡快笑死了。「勝凱,我們跟奶奶說的沒錯吧!大哥這種人只適合相親結婚,談戀愛的話肯定破功,娶不到老婆。」
「就是說啊!相親的話,只要身家背景雄厚,外表不要比鍾馗丑,自有笨女孩傻傻的嫁進來,等生下孩子,自然也沒空去介意老公有沒有真情真意了。」
「談戀愛就很容易破功了,不用三個月肯定被女孩子看穿他的真面目,那顆築牆防備的心是鋼筋水泥做的,沒練過鐵頭功的女孩子肯定撞得頭破血流,鎩羽而歸。方水袖何必這麼想不開呢?」
「還不是大哥那張欺世瞞人的臉皮害的!」
「嘖嘖嘖,這年頭有眼光的女孩子不多,真的不多。」
「我們來賭賭看,方水袖三個月內會不會甩掉大哥?」
「三個月會不會太久?我不忍心太小看方水袖。」
「他們一個要上班一個要上課,沒有太多時間你儂我儂,應該沒那麼快看穿大哥的本性,三個月差不多啦!」
「也對……」
面對雙響炮的口水攻擊,林雍泰瞇起雙瞳,緊繃的面容散發出冷冽寒氣。
「你們兩位果真是我血濃於水的弟弟嗎?」
「如假包換。」狼狽兄弟默契好得不得了。
「包換?如果可以換,我還真想換掉!」林雍泰輕哼一聲,彷彿想將所有的不快傾倒而出。「假使不看外表,你們兩個真像雙胞胎,說相聲的默契好得不得了,一搭一唱的只差沒把我賤賣了。」
他真是遭天譴了才有這種弟弟!
「大哥,不要老羞成怒嘛!」林勝凱與姜智凡坐在床沿賴著不走,大哥好不容易又對女孩子認真,他們當然要好好開導他一下。
這才叫兄弟情深啊!
因為娶不到老婆而心理變態的大哥,他們可不要。
「坐下來啦!大哥,你又不可能真把我們撕碎了啃進肚子裡。」林勝凱一臉粲笑,試圖軟化他僵冷的面孔。
「我胃口沒那麼好。」林雍泰冷哼一聲,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姜智凡淡淡地、詭譎地一笑。「老大,別怪我們逮著機會就想嘲笑你一頓,因為從小到大你的表現幾近完美,令長輩們都挑不出毛病,相形之下,常常被拿來跟你比較的我們就有點可憐。若非我與勝凱的野心都不大,搞不好會心理不平衡而上演兄弟-牆的老戲碼。」
林勝凱附和道:「對嘛!總要讓我們嘲笑一下才能心理平衡。」
林雍泰冷嗤一聲。「不要給我倒果為因,典型律師的狡辯!」
狼狽兄弟互視一眼,暗笑:踩中貓尾巴了!
姜智凡的嘴角漾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笑容。「既然大哥不喜歡開玩笑,那說正經的好了。你對方水袖是動了真心,對吧?」
林雍泰不回答。沒必要告訴這對兔崽子!
林勝凱大驚失色。「難不成是玩玩的?大哥你嘛好心點,要玩也不要玩到鄰家小妹妹身上,我們可不想因為你而羞愧地搬家。」
林雍泰微皺起眉,繼續沉默。
「怎麼辦?激將法不管用。」林勝凱苦惱道。
「老大不愧是老大!」姜智凡抿了抿唇,「我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他第一手內幕消息,免得到時候他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失戀的。」
失戀?林雍泰露出一抹譏諷淺笑。
「也好,大哥可以無情,我們不能無義。」林勝凱情深義重的說:「我說大哥,你千萬別以為自己條件好,對愛情十拿九穩,因此掉以輕心。方水袖雖然沒有驚天動地的美貌,但喜歡她的男性可不少,同樣是H大的學生,近水樓台說不定先得月喔!」
盯視著林雍泰臉上的表情變化,姜智凡幽微地一笑。
想欺負老大想很久了!
「裴俊和孔希晨,名為弟弟,其實對方水袖均暗懷情愫。天底下沒有一個繼弟會對繼姊那麼好啦!白癡才看不出來。」姜智凡笑笑道:「我們雖然畢業了,學弟們依然會在網路上留言,我們才知道段奇蓀拱方水袖出來競選學生會長,自願屈居副會長,全力為她助選,破天荒的使方水袖才大二就當上學生會長,這可是H大創校以來未曾有過的事。沒有段奇蓀的人脈,她選得上?而段奇蓀為何要這樣做?」
「段奇蓀何許人也?他若出來選學生會長,十成十當選,因何禮讓方水袖?說他對方水袖沒有一絲一毫非分之想,鬼才相信!」林勝凱清了清喉嚨,語重心長道:「大哥,段奇蓀是『日兆集團』的接班人,身價半點不輸你!」
「重點是,一個是學生會長,一個是副會長,常常要在一起討論事情,很容易擦槍走火、激生情愫。」
林雍泰深吸口氣,努力平撫胸中起伏的情緒。
「說完了?」死也不要再讓這對狼狽兄弟笑話他。
「說完了,大哥一點都不煩惱?」
「我相信水袖,她不是三心二意、水性楊花的女孩。」要令方水袖動情,談何容易?這點林雍泰很有信心。只是有那麼多男生在一旁虎視眈眈,很討厭。
將大哥細微的情緒變化看在眼底,林勝凱與姜智凡暗暗好笑,個性很機車的老大在硬ㄍㄧㄥ呢!
算了,話已帶到,夠兄弟啦!
兩人默契一致地光榮退場,留下林雍泰去傷腦筋。
良久,林雍泰逸出一聲長吁。
瞪著貼上進口高貴壁紙的牆壁,耳邊兩位弟弟的魔音傳腦依舊迴旋不已,他閉上眼,試圖讓自己冷靜。
他向來習慣以微笑的面具來遮掩自己真實的情緒與企圖心,只有「自己人」才有機會看到真實的他。
水袖,會喜歡她所見到的真實的他嗎?
其實在她面前,他一直以來都沒什麼掩飾,除了在公司的時候。
所以,那對狼狽為奸的好弟弟分明故意惡整他,想看他出糗。
真是太久沒被他「照顧」了!
林雍泰笑了起來,臉上有種無力又好氣的表情。
☆ ☆ ☆
濃密的睫毛扇動了一下,水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不熟悉的天花板,不熟悉的空間。奇怪,這是哪裡?比她租賃的小套房華麗多了。
「睡美人終於醒了,我還擔心你會遲到呢!」林雍泰敲門進來,微笑道:「浴室裡有全新的牙刷和毛巾,梳洗一下,我等你下樓吃早餐。上班之前,我會先載你回住處拿課本上課。怎麼傻傻的?還沒醒嗎?」
「這是哪裡?」她記得昨晚上車之後就……
「我家的客房。昨晚你睡得太沉叫不醒,只好帶你回來。」
「啊……」水袖頓時傻眼,五官全皺在一起。
「放心,我沒對你怎麼樣。」他輕碰她的小臉,眼中閃過一抹異彩。
水袖的反應是蹦的跳下床,失去平常的冷靜。
「完蛋了啦!我昨天晚上忘記刷牙就睡覺,你怎麼不搖醒我?萬一蛀牙了,你要代替我去給牙醫看……浴室,浴室在哪?牙線,我要牙線……」
林雍泰的眉頭打了好幾個結,被動的目送她進浴室,像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怪物。她不擔心昨晚被他怎麼了,只擔心忘記刷牙會蛀牙?
這種五味雜陳的心情該怎麼說?
林勝凱拍拍他的肩膀。「大哥,你們真的有在戀愛嗎?」
姜智凡接下去落井下石,「加油啊!不要成為史上最短的戀情。」
狼狽兄弟哈哈大笑,下樓用餐去了。
混蛋!他前世到底欠了這兩個弟弟多少債啊?還是搶了他們的老婆?
水袖終於刷了三次牙求心安,回到他面前。「雍泰,你在生氣嗎?臉色很難看呢!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找你麻煩,我從小就熬不得夜,而且一睡著就很難叫醒,連九二一大地震都沒能搖醒我。」
該說她有特異功能,還是特別好命?
林雍泰神情木然道:「你跟同學出去如果也這樣三秒鐘睡著,不是很危險嗎?男生如果要佔你的便宜……」
「雍泰!」她微笑,彎起的眼角盈著絲絲歡欣之情。「你不用擔心啦!我跟朋友出去不會這麼沒有警覺性,昨晚是因為跟你出去,所以我才敢放心的睡著。」
「你就這麼放心我?」
「應該說我看穿了你自負的一面,你只需亮出名號,自有女人投懷送抱,根本不須也不屑當採花大盜。」她露齒一笑,不忘消遣他。
「你這麼牙尖嘴利,我是不是在自討苦吃啊?」林雍泰心情轉好地逗她。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喔!」
兩人手牽手的下樓用早餐。水袖本來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母親就住隔壁而已,林雍泰居然還把她帶回家,幸虧是睡客房,否則豈不沒臉見人?幸而林奶奶完全不介意,還像撿到寶似的直瞅著長孫和水袖看,真個老奶奶看孫媳婦,愈看愈有趣。
好窘喔!水袖都不太敢抬頭。
「奶奶,您以後不用再煩惱我的婚事了,我和水袖會認真交往。」吃著清粥小菜,林雍泰眼底閃過一抹算計。「倒是勝凱和智凡要勞煩您多多煩心,都大學畢業了也不交個固定女友,想當花花公子嗎?奶奶看有沒有年齡相近的好女孩介紹給他們認識,想當律師的人形象可是很重要的。」
林勝凱與姜智凡差點把早餐噴出來。
完了,完了,他們忘了老大可是很小人的,記恨記仇不遺餘力。
「雍泰,你真是個好大哥,奶奶非常欣慰。」難得有人主動要她安排相親,林奶奶精神亢奮的說:「放心好了,勝凱與智凡的幸福就包在奶奶身上,奶奶這裡剛好有七、八位剛剛大學畢業的千金……」
「奶奶,我們還在攻讀研究所啦!」狼狽兄弟這下真的很狼狽了。
「先交往看看又何妨?高中生結婚都不希罕了,何況研究生?」
「奶奶……」
「不准反對!雍泰都開口拜託奶奶了,奶奶不能辜負他愛弟之情。」
「愛個屁啦!根本是小心眼……」
「你們竟然罵奶奶小心眼,不肖孫……」
「奶奶,我們不是說您,是說大哥啦……」
「更可惡!居然以怨報德,讀書讀到屁股去了……」
「……」
熱鬧的口水戰中,林雍泰神清氣爽的拉著水袖遠離戰場,開車離去。
他笑得太開心了,善感的水袖雖不知前因後果,但歪頭想了想後,斜睨他一眼。「這位大哥,你是故意的ㄏㄡ!」
他回以敷衍一笑。「照顧弟弟也是做大哥的份內之事,不用太感動。」
哇咧!水袖翻個白眼。
誰有這種哥哥,務必多保重!阿門。
這個美眉很邪惡 第五章
學期結束,放暑假的第二天,除了馬元元搬來方水袖隔壁的小套房住之外,還有一位同樣二十歲的H大女同學住進來,名字叫佟冰霧,標準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大美人。同樣是女生的方水袖和馬元元均看直了眼,以為這樣的大美人很難相處,可是居然不到一星期三人就變成超麻吉的好朋友,因為佟冰霧美則美矣,個性卻很天兵,更好笑的是她還立志做情婦,她媽媽更指定她去當閻千歲的情婦,而她還一臉不識愁滋味,不是天兵是什麼?
佟冰霧住的是這一層樓最大的一間套房,有個小客廳,三個女生常窩在那裡聊天,並說好了一起去「鴻谷集團」暑期打工。
馬元元好奇的問;「你這間房租要多少錢啊?」
佟冰霧笑得很燦爛。「不知道耶!周小姐要收錢的話去找我媽收。」她一張臉好看得不得了,聲音也軟軟的很好聽,既有女孩的純真味道,又富有女性的嬌媚,漂亮得很禍水哪!
水袖不得不承認,佟冰霧的確有被金屋藏嬌的本錢,那種魅力很少有女孩子擁有,那是與生俱來的,不要學,會東施效顰。
水袖欣賞有這樣的朋友,為她開啟不同的視野。
三名女孩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她們均是由單親媽媽撫養長大的。
晚上,林雍泰來接水袖一起吃飯,聊到打工的事。
「什麼?你去『鴻谷集團』應徵?有沒有搞錯?我家的公司不夠大嗎?」林雍泰反握住她的小手,埋怨道:「好不容易學校放假,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在一起,你一點都不珍惜?」
水袖倩然一笑。「反正是暑期打工,換家大企業試試看也不錯。這次是我們三個女生一起去打工,比較有趣。」
「水袖,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沒告訴我?」
「心事?有啊!新朋友佟冰霧美得禍國殃民,我很擔心你會移情別戀,而人家大美人也說了,林雍泰先生是女性的夢中情人。」水袖隨便答。
「無聊!若真擔心我被搶走,更應該來我身邊工作。」林雍泰緩緩搖了下頭,「你根本沒有當女朋友的自覺,都不黏我。」
「拜託,不要裝哀怨了,你忙得跟轉陀螺似的,真的處在同一家公司,你又有多少時間可以跟我說上兩句話?」水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上次寒假被他強拉去打工,結果大家得知林雍泰與她已成為一對戀人,根本沒人敢指使她工作,害她領薪水領得好心虛。
她沒有立志當女強人,那太累了,但她也不想賴著給人家養,沒自尊。她外表嬌弱沉靜,一點殺傷力也沒有,只是感情觀較為淡薄,不會想巴住男人不放。
因為林雍泰工作忙碌,他們最常做的約會就是一起吃飯。工作狂可以忙得沒時間出去玩,肚皮卻會照三餐「哭夭」,再忙也得吃飯。
今天來到有名的旋轉壽司店,頂級生鮮食材捏制的小穴子魚握壽司、深海魚肝軍艦壽司、牡丹蝦握壽司、鮭魚卵山藥糕……
林雍泰為兩人各點了-碗龍蝦味噌湯,水袖也不忘她愛吃的甜點「酒釀」,Q軟的麻-皮包新鮮果泥。
交個有錢男友最大的好處就是美食天天有,只怕你吃不下而已。水袖好笑的想。
「我想外帶三份『酒釀』,元元和冰霧一定也喜歡。」
「好。」林雍泰吩咐店家一聲,轉頭又道:「真的不去我公司打工?」
「女孩子也講信用的,說好了要一起去『鴻谷集團』應徵,我中途落跑,沒臉見人啦!而且趁這個機會考察一下別家公司的福利是不是比較好,免得傻傻的被你騙了。」水袖帶著調侃的口吻俏皮回道。
「好吧!」他無奈地接受她的拒絕,並打算私底下打電話要閻千歲通融一下。這三個天真的女孩,以為「鴻谷集團」那麼容易進去嗎?
他不忍心看水袖打工碰壁,偷偷幫忙是一定要的。
結果三名女孩順利進入「鴻谷集團」當暑期工讀生,不知道自己全靠走後門進去的。更勁爆的是,工作第十天,冰霧順利當上閻千歲的情婦,閻千歲親自開車來載走佟冰霧的行李,兩人正式同居,霸道的閣千歲是不允許他的女人打工上班,只要把自己嬌養得美美水水即可。
所幸開學後,三個女孩子又可以在校園裡嬉笑哈啦,過單純的學生生活。
☆ ☆ ☆
正式交往滿一週年,林雍泰硬擠出兩天時間,帶水袖進行一趟台灣老街建築之旅。
雖然女朋友不曾埋怨他太忙碌,彷彿沒有他一樣能夠將日子過得很好,他一方面是安心的,一方面卻像失落了什麼似的。
這一年來,兩人的感情是有在持續加溫!以龜速在加溫。
進展得太平順的感情,感覺上就是不慍不火的,像空氣一樣平淡無奇,這不是林雍泰所樂見的,他也擔心水袖去找同年齡的大學生樂翻天,直接放棄他。
這也是受了那對狼狽兄弟的刺激,每次回老家,身邊若沒帶著水袖,那兩個人的賤嘴絕對不放過他,「哈哈~~被拋棄了吧!工作狂本來就沒資格談戀愛,平白辜負女孩子的青春。水袖早該看開了,跟同年齡的男孩子去遊山玩水、出國自助旅行,才叫青春嘛!」
戀情老是被弟弟唱衰,教他不起危機意識也難。
車子駛上高速公路,幸運的沒碰上塞車。
水袖回眸笑看著他開車的模樣,有幾秒失神。「你真的很英俊又耐看耶!雍泰,飽滿的寬額、炯亮的黑眸、俊挺的鼻樑、漂亮的薄唇,雖然不算巧奪天工,但斯文卻不陰柔,富有男性的魅力,很吸引人。」
「那我真慶幸自己不會太快讓你看膩。」林雍泰的唇角勾勒起一抹自信的笑痕。「我以為像孔希晨或裴俊才叫美男子。」
「太過俊美了,反而不是好事。」
「看來他們的追求都沒有成功。」他心情更好了。
「追求誰?」
「你啊!清秀佳人方水袖。」
「別開玩笑了,他們只能是弟弟,我不願意把家庭關係搞得更複雜。你認為我跟他們的關係還不夠複雜嗎?」
「這在國外很平常。」
「我們又不是外國人。」水袖悻悻地哼了聲。「我若是接受孔希晨,我媽會抓狂,因為她認定我爸是負心漢,沒資格將女兒搶回去;反過來接受裴俊,我可受不了有小金、小銀那種『大姑仔』。幸好我對他們都沒感覺,這才得以天下太平。」
「我很高興。」他性感的薄唇爽朗地笑開。
她的回應著實令他感到愉悅、安心。在愛情上,她並不狡猾,也不會耍心機,更不會利用別的男人來吊男朋友的胃口,使男朋友增加危機感。
「是你想太多了。」她側著臉狐疑地睞著他。「你該不會以為我對他們有意思吧?雖然我很想讓你提心吊膽一下,但看在你記得一週年紀念日的份上,我老實告訴你——沒有!我個人不偏好姊弟戀,況且,以你的『美貌』已是我接受度的極限,比你更俊美的男生會讓我感到自卑,我才不要自討苦吃。」
林雍泰嘴角的淺笑化為爽朗的大笑。
「男人不適合用『美貌』這兩個字,也不是長相特美的人特別吃香,像你這樣的清秀佳人是許多男人想娶進門的對象。」
「算你會說話,不愧是奸商,獎勵你一下。」趁著紅燈停車,她傾身輕啄了他的臉頰一下。「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她含笑瞅著他。
算了,乾脆一次丟臉丟個夠。他真的很忙,沒時間疑神疑鬼。
「據我所知,還有一個段奇蓀……」都是臭老弟逮住機會便危言聳聽,害他表現得像個愛吃醋的男人。
「你知道得還真多耶!」明亮的星瞳眨了眨,水袖突然輕歎了口氣。「說到段奇蓀我就頭大,上學期因為家裡有事,突然辦了休學,和他姊姊一起到美國進修,都快拿到畢業證書了說,也不知為什麼說走就走。
「學生副會長一職突然空缺,只好改選,由陳沛谷補任,誰知這陳沛谷不知發什麼神經,自從在學生餐廳見過佟冰霧一次,便瘋狂愛上了佟冰霧,一直央求我介紹,我都快煩死了。」
「佟冰霧?」兩道劍眉間充滿了困惑,「她不是千歲的……」
「情婦!不准你看不起我的朋友,她其實非常天真開朗,個性很天兵,那張臉實在與她的本性不搭。」水袖笑了笑,頗為無奈的說:「美得羞花閉月,身段兒又很魔鬼,不瞭解她個性的男生輕易便為她癡狂。問題是此路不通嘛!冰霧根本不敢背著閻千歲交男朋友,而陳沛谷天天纏著我幫他牽紅線,我快要煩死了。」
林雍泰的一顆心很複雜,卻又有點莫名的喜悅。水袖果然不是三心二意的女孩,他想像中的情敵全是他自己想太多了,不,是狼狽兄弟害他想太多了,這點且容後再清算。如今令他有點緊張的,是水袖太袒護身為「情婦」的朋友,難道她不認為當人家的情婦是可恥又不道德的?
他真的不是八股,只是單純好奇,現在的女孩子不在乎與人同居嗎?
「水袖,你贊成你朋友的做法嗎?」
「你說冰霧嗎?我不贊同的是她的愚孝,她媽媽命令她去當閻千歲的情婦以報恩,她無法違背就真的去了。」她的目光停在他的側臉上,黑白分明的星眸中閃爍著興味。「你這位貴公子瞧不起『情婦』嗎?其實,已婚男子包二奶才叫養情婦吧!他們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同居在一起很奇怪嗎?」
「別用批判的眼光看著我,能夠與你做好朋友,一定是個好女孩,否則你沒那耐性敷衍。」林雍泰的嘴角始終帶著淺淺的笑,俊眸回視她一眼又專心看路。「我驚訝的是千歲會跟女人同居,他可不好相處啊!」
「光看他那張臉就知道他很難親近、很難相處,難得冰霧可以忍受他,一樣過得悠然自在,沒有以淚洗面。你想她是不是故作堅強給朋友看?」
「千歲是不好相處沒錯,但他也不會虐待女人啊!你會不會想太多了?」林雍泰反而啼笑皆非。光憑在美國時倒追千歲的女人比倒追他與成亮的女人加起來還多,他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嘛!女人又不是傻瓜。
「不行,我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問問冰霧,你不知道像她那種笨女人很容易吃虧的。」水袖很擔心哪!
「人家說不定傻女有傻福!」
他盯著她秀秀氣氣的美顏,心微微一動,眸光炯亮迫人。
「水袖,我們一個未娶一個未嫁,不也可以同居在一起?」一顆心期待得撲通、撲通直跳,像十七、八歲的少年。
水袖微訝地挑起細眉,心中莫名地冒出一顆顆小泡泡,有點給她心動說。
「不行啦!我可不想才二十歲就被我媽逼婚。」老媽陳馥仙一得知姿色平庸的女兒贏得林雍泰拜倒石榴裙下,勝過花枝招展的裴金、裴銀,偷偷暗爽很久了,如果知道兩人同居在一起,一定會逼得林雍泰馬上娶她。
「唉!我就知道千歲比我有福氣,天天軟玉溫香抱滿懷。」他不掩飾失望的表情,但也沒打算二十六歲就結婚。
「不錯嘛!國文造詣有進步,說得出『軟玉溫香』四字古文。」秀眉倒豎,她細柔的嗓音略為提高。「這位大哥,你很飢渴嗎?」
男人全是一腦門色情思想嗎?
「我不是引人垂涎的美人,把口水吸回去。」他的笑容明顯不懷好意,令她感到窘迫,臉頰發熱。
「你不用太謙虛,我隨時樂意奉獻微不足道的自己來證明你的魅力。」
「不必了!」她嬌嗔的瞪了他一眼,低頭看旅遊雜誌,不理他了。
林雍泰心情愉快的開著車,回想兩人交往一年來的點點滴滴,覺得很窩心。
他知道自己是個黃金單身漢,「巨邦集團」這塊招牌使許多女人自動黏上來,連追求都省了,不費吹灰之力,誰不想入主林家當豪門貴婦?除了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想以本身魅力征服他的自信女人也是大有人在。
只有方水袖,引動他追求的慾望,她毫不矯情的個性深深吸引著他,這份涓流細長的愛戀,希望能持續到永遠。
下了山鶯交流道,沿著復興路往三峽的方向直行,去拜訪三峽清水祖師廟,以及兩百公尺長的三峽老街,以建築師的角度挖掘古老建築及雕刻之美,並拍照留念。他們還順道去參觀李梅樹紀念館,李大師的女性肖像畫有一種自然婉約之美,很能代表台灣早期的女性形象。
既然來到這兒,中午便順便嘗一嘗古早味的肉圓和大腸圈,吃完之後四處走走,驚喜的發現一間土角厝開著茶藝館,兩人二話不說便進去了,古意盎然的古井造景令人會心一笑。
一邊泡茶一邊聊天,靜觀水池裡小魚悠遊。
林雍泰嘴角揚笑。「在美國唸書時,有個同學來自台灣南部,他很迷歐洲的古堡建築,常說看多了摩天大樓、鋼筋水泥,人心也會跟著僵化,不再有感動,這時候就該下鄉走一走,多看看古人的建築之美,當作一場心靈洗禮。他說的實在很有道理。」
「是啊!」水袖漾起一抹甜笑。「我雖然不懂什麼建築美學,但古老的房子讓人有一種寧靜祥和的感覺,會令人忍不住懷想在這間美麗的屋子裡曾經有過什麼樣的故事,是浪漫的表兄妹戀情?平凡的柴米夫妻?還是上演朱門恩怨?」
林雍泰失笑。「女孩子的聯想力真不得了。」
水袖回以淺淺的迷人一笑。「你那位同學還沉迷歐洲古堡嗎?偷偷告訴你,幾乎每個女生小時候都幻想過自己是住在城堡裡的公主。」
「真的?」他驚詫一笑。「你也是?」
「你都沒幻想過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白馬王子?」
「好像有耶!」他摸摸下巴。
「看吧!看吧!小時愛幻想,長大才有夢想嘛!」菱唇一張一闔,言笑晏晏,
「小時候我幻想拯救高塔裡的公主,現在我想吻我所愛的女人……」
他突然接近,讓她的心驚跳了一下,下一秒,他的寬額已抵上她的額,大手輕輕托住她的頸子,他的唇順勢封住她美麗誘人的菱唇。
除了喜歡跟她聊天、聽她說話,她的芳唇讓他吻過一次之後便不時想偷香,勾纏住她的香舌,貪婪地汲取她的美好……
旁邊有人吹口哨,他有點不捨地放開她。她紅著臉送上粉拳!
這男人的君子形象全是假的,不只是臉皮厚,還霸道又熱情得讓人招架不住。奇怪,他都不會臉紅嗎?
她幾乎是羞愧難當的將他強拉出茶藝館,他也不反抗的任由她拉就是了。
「這麼急著要拉我去開房間嗎?」他故意期待的說,滿意地看著她連耳朵都紅了,宛如白蓮暈染上緋色,迷人極了。
她怎麼敢妄自菲薄,說自己不美呢?
啊!沒有一面鏡子讓她照看自己臉紅時的模樣。
沒關係,有他欣賞足矣!識貨的男人無須多,一個便夠了。
水袖用力甩開他的手,沒好氣道:「不對,拉你去找裁縫店,把你的嘴巴縫起來。」
「嘴巴縫起來就不能跟你接吻,不能舌頭纏舌頭……」
「停!你怎麼有辦法用正經八百的口吻講有色的話?表裡不一到極點。」
「哪會?男女接吻本來就是很正經的事,真情流露才會想碰觸對方、交流口水,是你有色的腦袋自己想歪了。」說完還對她展開最帥氣的笑容。
她回以冷颼颼的一笑。
「不錯,你的冷笑話愈說愈好了。」
「是你不嫌棄,親愛的。」
「誰是你親愛的?」她才不希罕。
「親愛的,不要讓我的熱臉倒貼你的冷屁股太久,我怕會一路冷進心坎裡,以後都不跟你玩親親喔!」
水袖噗哧一聲笑出來。小丑!
他凝視著她的眼,溫柔地對她笑著,「我知道你生性保守,不習慣在人前接吻,其實我也不習慣!然而親愛的,是你讓我情不自禁的。」那眼神霸道得緊,卻也認真得讓人動容。
水袖屏著氣息,說不出話來。
這種被人專情疼惜的感覺,令她有點鼻酸。
她一直以來都是乖巧懂事的女兒,不吵不鬧,不去妨礙父母分別再婚後的新家庭,一個人獨立成長,努力進取,以為自己已不需要被人疼愛……
「你啊!把自己繃得太緊了。」林雍泰愛憐地拍拍她的臉頰。「我不是『完美先生』,你才是當之無愧的『完美小姐』。」雪白的軟頰觸感水嫩水嫩,他喜歡。
「敬謝不敏,大哥。」誰要完美誰拿去。
她根本拿他沒轍嘛!乾脆反手勾住他手臂,笑盈盈的仰望他。
她去哪裡再找一個對她專情凝望的男人?這種心動的感覺,以後不會再有了。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天之涯,海之角。」
天涯海角?OK。「需不需要順便以山為盟,以海為誓?」
「愛說笑,直接簽結婚證書還比較乾脆又實在。」不愧是商人本色。
「那還是算了。」她忍不住偷笑一聲。
「喂!你這樣說很傷我的心。」
「大哥,再裝就不像了,你忘了你三十歲才要結婚的決心嗎?」
「你不想早婚的念頭也很堅定啊!」
「我還是學生,幹嘛想不開去當已婚婦人?我喜歡被男朋友多寵幾年。」
「結了婚我就會不寵你嗎?」他家的男人出了名的疼老婆。
「將來的事誰知道呢!」水袖實際地說,笑容微甜。「我很久沒有這樣玩興大發了,接下來要去哪裡?」
「拐你去賣掉。」他偷偷竊取般地啄了下她的唇。
「你的『賣相』比較好,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先拍賣你好了。」想玩她?
「不好,你一定會捨不得,然後花雙倍價錢把我買回去,太費事了。」
「哦!賣掉我你就不心疼?」
「我只是想測試一下有多少男人跟我一樣識貨,最後當然會花十倍價錢把你贖回來。」他衝著她一笑,深情款款地說。
「你怎麼有辦法這樣天花亂墜,都不怕閃了舌頭?」她咬著唇笑了,那笑容又美又甜,讓他捨不得眨眼。
他的心狂跳,幾乎喘不過氣來。
老天!他一輩子都不要放手,她一定得是他的人!
可是要冷靜,慢慢來,直接把她撲倒在地他會死得很難看。
「你要驕傲,因為我只在你面前天花亂墜,逗你開心。」他嘎聲地說,深眸裡有一簇火焰在燃燒。
「自大狂!」她別開了眼。
他怎麼這樣看人啊?
笑看她緋紅如霞的秀顏,希望她以後別怪他居心叵測,他拐了她繼續上路,開車南下至中部。
一路上談天說地,兩人內心裡均漾起一股淡淡的幸福感。
中部還保留許多名厝古廟,充滿民間藝術之美與先人精湛的技術與巧思,歲月所留下來的痕跡融入歷史的回憶裡,令人心動又肅然起敬。
當晚入住大飯店時,林雍泰只要了一間房,還朝她曖昧地眨眨眼。
水袖斂眉低眸,唇邊已浮現一朵淺淺笑花。
☆ ☆ ☆
學期結束放寒假時,水袖突然被陳馥仙召回裴家共商大事,原來是裴金、裴銀搶著要在過年前結婚。
一個念大四,還差半年就畢業,一個跟水袖一樣念大三,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紀,何以想不開要早婚?
裴富年希望女兒起碼完成學業再結婚。
「結了婚一樣可以唸書啊!我的阿娜答才不會反對。」裴金、裴銀異口同聲得意道。
陳馥仙身為繼母,還是要盡規勸之責。「你們認識對方還不到一年,何必急著結婚?多戀愛兩年不也很好。」裴富年連連點頭,妻子深得他的心啊!
「哼!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裴銀沒好氣的抿抿唇。「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根本不是好心為我們著想,你是怕我們嫁得比你女兒好,你嫉妒!你眼紅!」自從林雍泰真的如她們所害怕的「變心」之後,姊妹兩人就認定了她們一個是壞心的後母,一個是邪惡的繼妹。而這偏見已根深柢固,不容動搖。
陳馥仙露出最真誠的笑容。「不,我比誰都希望你們姊妹嫁得好。你們嫁得好,其實我並沒有得到什麼好處;你們若嫁錯人,我怕有人背後會批評我不夠關心你們,致使你們匆匆早嫁。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一家人,當然都希望你們得到幸福,所以才勸你們別急著嫁,讓你們的爸爸有時間查清楚對方的底細。」
「沒錯!你們聽小媽的話就對了。」裴富年命令道。
妻奴!裴金不屑地輕哼一聲。童話故事不完全是騙人的,爸爸娶了後母之後都只聽後母的,女兒地位連降三級。
「我想請教後母,今天如果是雍泰哥急著要娶你女兒過門,你也會這樣不遺餘力的阻止嗎?」裴金冷冷地彎起唇。「不會吧?!」
陳馥仙一愣,隨即失笑。「做母親的當然希望女兒完成學業再結婚,若是想工作幾年再結婚也可以。」
「虛偽!那是雍泰哥不想娶醜小鴨,醜小鴨只好強調自己無心早婚。」裴金攻擊之後,眼角、嘴角展露示威的光芒。「我和小銀可不一樣,我們是千金小姐、少奶奶的命,怎麼可能降低身份去工作?阿娜答會心疼的!」
裴銀掩嘴笑道:「只有不得男人疼愛,沒有男人要養的苦命女才需要工作,我們可是天生的好命女,呵呵呵!」
陳馥仙無言以對。真可憐,不但花癡,還智障!
裴富年搖頭歎氣。他這樣實際的男人怎會生出這種花瓶女兒呢?
裴俊打個冷顫。這種姊姊有人要就趕快出清吧!除了青春美麗之外,她們根本沒有什麼吸引男人的優點,再過幾年怕沒有人要了。
被召回家的方水袖終於聽出一點眉目,不恥下問道:「小金、小銀要結婚的對象是哪一家的貴公子?」她不是說客套話,以裴金、裴銀敗金的程度,男人不夠有錢,她們也懶得花癡。
就等她問呢!
裴金、裴銀開始精神抖擻的炫耀自己無與倫比的魅力,吸引一對表兄弟的瘋狂追求。這對表兄弟是某財團大佬的直系孫子與外孫,剛拿到學位歸國,差不多三十歲,他們在一家夜店裡認識,旋即陷入熱戀。
她們口若懸河的炫耀男友多闊氣、多富有,身著亞曼尼、腕戴勞力士、開著保時捷,英俊瀟灑無人能比,每次約會不忘先奉上鮮花,出入五星級大飯店吃吃喝喝,陪女朋友逛名牌精品店刷卡不手軟……
「這樣的男人不嫁要嫁誰!」喘口氣,喝下半杯葡萄汁,裴金高傲道:「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我的阿娜答比雍泰哥好一百倍,不,一千倍。」
裴銀冷冷地打量方水袖全身上下,沒一件名牌貨。「看來雍泰哥對女朋友很樞門!幸好我們搶先放棄他。」
是你們主動放棄的嗎?那以後可別再埋怨了。水袖不做口頭之爭。「小金、小銀,祝你們永遠幸福!」不要回娘家哭夭,連累我媽。
「幸福是一定要的啦!只要有錢,永遠都幸福。」裴金、裴銀如此深信著,並奉為人生準則。
討論了一上午,裴富年還是不得不同意她們的婚事,因為她們威脅說不給結婚,就要私奔去!被愛沖昏頭的女兒是可怕的敵人,父母不投降也不行。
男方很快來下聘,選在過年前幾天在飯店舉辦盛大的婚禮。
很意外的,裴金、裴銀搶著要水袖當伴娘。
水袖婉言拒絕。「醜小鴨不適合陪襯在天鵝身旁,會破壞婚禮畫面的協調美。」傻瓜才會去當你們的陪襯物!
「難得你如此謙虛,就不勉強你了。」
裴金、裴銀笑得比巫婆還難聽,又出門添購新衣去了。
飯店宴客當天,林雍泰全家人也應邀出席。
林雍泰很自然的把水袖安排在自己身旁用餐,以行動向社交界及商界的朋友暗示兩人的關係。
其他有野心的美女,可以轉移目標了。
這個美眉很邪惡 第六章
過完年,林雍泰開始將手中的案子交給其他建築師負責,因為林總裁想摸魚,所以他已被林總裁下令調回總公司上班了。
林雍泰忍不住向女朋友抱怨道:「所謂的豪門,不是都由老頭子或老太太掌權的嗎?權力死抓著不放,直到死神找上門都還不甘心放手,這才像正版的豪門恩怨吧!相形之下,我爸太不盡責了,一天到晚想摸魚,能推的統統推給我做,自己帶著我媽去逍遙快活,他的人生也未免太如意了。」他是熱衷於金錢遊戲沒錯,但不喜歡接手別人沒完成的工作。
水袖微微一笑,親熱地握住他的手。「捨得放手是需要很大的決心與智慧,而你身為人家的兒子,孝順父母也是應該的。算一算,林伯父也為公司賣命了幾十年,就算為自己多爭取一些假期也不為過。雍泰,你就多擔待、多辛苦一點。」
「你說的我心裡都明白,只是我不跟你發牢騷,又跟誰發牢騷去?」反手握住她的小手,他微勾的唇角噙著淡淡笑意。「我在跟你撒嬌,你不懂嗎?」
「我知道,乖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馬上可以證明給你看!」
「不、不、不用了啦!」
他非證明不可,笑得又邪氣又魔魅,她還來不及逃走,已經被他抱起來往房間帶去。她那美麗如星的眸子輕易便能勾走他傲人的自制力,理智全被拋到九霄雲外,低下頭,他給她一個纏綿至極的吻……
軟玉溫香在懷,要他當君子?不可能!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當男人愛上了女人,接下來要發生的都顯得那麼自然……
事後兩人依偎在一起,心中有許多話想說又忍住,先享受甜蜜的擁抱,與那深刻的悸動。
他的懷抱很溫暖,也很令人安心。
水袖嘴角噙著笑花,好多情緒湧現。怎麼辦哪?她對這男人的愛意愈深,佔有慾愈強。會因為他令人臉紅的激烈欲潮而心動晃蕩,臉蛋紅得像桃花粉瓣;會渴求他溫醇的醉人目光只貪戀地凝睇著她一人,會開始擔憂還是學生的自己趕不上他的腳步……
在這一刻,她竟心慌得不能自己。
有這一位英俊多金的絕品男友,恁是再自信的女人也要小小擔心一下吧!
「在想什麼?」林雍泰一手撐著自己的腦袋,側著身看她,滿意地欣賞她臉蛋上無法克制的羞紅神色,看得他幾乎失了魂。
那麼多次了,怎麼還會臉紅呢?
「不說嗎?」他撩起一撮她散落在枕邊的烏髮,輕輕在手指上纏繞著,又放進自己口中輕咬。「不說的話就再來一次……」
「我要說了啦!」她臉紅的撇過頭,沒辦法迎視他太過火辣的注視目光,但教她怎麼說得出口嘛?
她篤信「誠實是最好的對策」,雖然坦承自己的心事很丟臉,但他應該是自己最親密的人了,除了他,又有誰能分享自己的心事呢?
可是,真的要開口了又感到難為情,而且,說了不等於是示弱嗎?
「寶貝,你要我等到地老天荒嗎?」他淺啄她的唇瓣,誘哄著說:「很難說出口嗎?我懂了,你還想要,但不好意思主動開口,沒關係,我都明白……」一邊喃喃低語,他一隻手已伸進被子裡游移。
「你這色鬼沙豬,我不是要說這個啦……」像被一把火燒得滾燙,喘也不是,不喘也困難,她按住他胡作非為的魔掌,不讓他得寸進尺,兩頰紅如天邊晚霞。
「寶貝,我真的不介意你主動啊!食色性也,人之大欲……」他還要逗她。
「你不要滿腦子色情思想啦!」
「這太困難了,活色生香的裸體橫陳在我面前……」
「林雍泰!」
他輕嘎笑了笑,為了救她一命,免得她因羞愧而死,還是暫且放她一馬好了。
大大方方再奪去她一個吻,他寵溺地揉揉她略顯凌亂的發。
「好吧!不逗你了。水袖,你到底在煩惱什麼?」
「我沒有煩惱啦!只是有點擔心而已……」她期期艾艾的把心裡話說出來。這樣好嗎?承認自己一天比一天在乎他。
林雍泰心情很好得想狂笑,不過他怎麼敢真笑出聲?又不是沒心眼,到時候老婆老羞成怒不要在乎他了怎麼辦?
不過真可愛呀!她嬌嗔的眼神,一副十足十的小女人模樣。
「水袖,我好喜歡你這樣子,願意跟我坦白,不會耍心眼,不會故作不在意。」心口泛過溫暖流波,他勾起一抹笑,心動地凝視著她只為他而迷濛的眼神。「我愛你!水袖,沒有一個女人曾像你這樣佔據我整顆心,光是看你臉紅的樣子我就會心跳加速。你知道,為了贏得你的心,我足足做了一年多的柳下惠。」
「你!」她嬌顏翻紅。
「因為我明白你絕不能忍受男人三心二意,即使是逢場作戲也不行。其實,我們男人只要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個女人,自然不會對其他美女有非分之想,我們男人的時間、精神、體力也是有限的,你只要克盡女朋友的職責,努力把我搾乾了,就什麼都不用煩惱啦!」
又來了!這位大哥一上了床就變成「黃帝」
奸商一枚,喜歡在口頭上佔便宜。
水袖有點尷尬,又有點想笑,實在拿他沒辦法。
他溫柔淺笑。「謝謝你讓我明白,不是只有我會擔心你,因為自己沒有太多時間陪伴你,使你享受不到時時與男朋友約會的快樂,我還怕你跑了呢!」
她耍無賴。「分明是你的誘惑比較多嘛!」
「你這麼不放心我,是否意味著我在你的生命中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是啦!是啦!」她無法否認。
這男人真是吃定她了!
「這很公平。我早已經把你當成我未來的另一半、人生的伴侶。」
仰著臉,看著面前男人溫柔的眼神,專注中帶著深切依戀的凝睇眼神,只要是女人,再冷淡如雪的心都會化為一攤水。
逃不掉了!她想,自己真的愛慘了這個男人!
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便已遺失丟落在他身上的心。
「水袖,我愛你。」
她幸福的傻笑。
「你不說嗎?」他滿懷期待的等著。
「說什麼?」她故意裝迷糊。
「說你愛我啊!」
「我知道你愛我,不用一直強調啦!人家會害羞。」她嬌滴滴的回道。
林雍泰整整盯著她三十秒,看得她都有點心虛了。
「小妖精,這可是你自找的喔!」他咧嘴一笑。
「你要幹嘛?」笑出白牙森森,想吃人?
「將你拆解入腹,啃得乾乾淨淨……」他俯下身,狠狠吻住心愛女人的唇,拉下遮身的棉被,僅剩的理智又全部消失不見了……
身軀顫慄,神魂癡迷,激動的互吐出愛戀宣言。
「我愛你,雍泰,真的愛你……」
「親愛的,我知道……」
兩顆心在激喘中交融,在雲端輕輕漫舞……
他完全懂她!個性很好的水袖,她的堅強有一半是裝出來的,真實的她只是一個需要人呵疼的小女孩,偏偏愛逞強得令人心疼。
繾綣過後,兩人如交頸鴛鴦依偎著。
「水袖!」趁著她還沒有昏睡過去,林雍泰下定決心說:「在我進總公司之前,趁著還沒被『巨邦集團』套牢,我們先訂婚吧!我寧願先被你套牢。」原始的慾望被滿足了,沉在心底的是更深的情感。
訂婚?套牢?水袖傻眼。
不過這男人的霸道任性總是在必要的時候發作,拍板定案,不容拒絕。
聰明的小女人,傻傻地聽、傻傻地笑就對了。
☆ ☆ ☆
在潘教授的課堂上,佟冰霧不時把眼睛瞄向水袖手上的白金戒指,很內斂的款式,三顆小鑽石鑲在裡頭,不仔細還看不出來。
「這就是你的訂婚戒?」
「嗯。」不想戴的,但林雍泰強迫她一定要「昭告天下」
「你確定你的未婚夫是『巨邦集團』的接班人?」
「怎麼了?」
「不拿放大鏡看,還看不出那是鑽戒呢!」冰霧也不戴首飾上學,尤其是閻千歲送的,隨便一樣都要十萬元以上,上百萬的珠寶也不少,戴來學校只會招人眼紅,何必給自己添麻煩?
但水袖是名正言順的與人訂婚,未婚夫的身價一點也不輸給閻千歲,居然那麼樞門,以冰霧的眼光目測,那枚鑽戒不超出三萬元。
「唉!堂堂『巨邦集團』的未來總裁,誠意就這麼一點點?」
水袖噗哧失笑。「這枚是『上學』用的,他付錢,我挑的。他有點老古板,訂婚後就要求我不得把戒指拿下來,三克拉的鑽戒戴來學校實在囂張,便挑個替代品。反正除了幾位要好的朋友,別人也不曉得我的未婚夫是誰,以大學生的經濟能力而言,這枚鑽戒很高級啦!」
「說的也是。」冰霧很代她高興。
「你呢?比我更樸素還敢說!」水袖真沒見過這麼不愛炫耀的情婦。以她當學生會長的小道消息,校園中不乏與人同居的女學生,有些還公然給有婦之夫包養,最大的轉變就是衣著大膽了些、化妝濃了點,提著名牌包包來上課,還會炫耀這款包包是此季的新品,深怕有人不曉得。
「我家先生很霸道的咩!」佟冰霧怕死了再出現一個像陳沛谷那樣的追求者,哪還敢花枝招展來上學?「而且他那個人生來就是大少爺,買東西只挑最高級的,我如果把他送的首飾戴來學校,保證被綁架,我又不是笨蛋。」
兩女相視苦笑。她們家的男人怎麼都不懂得「低調的奢華」?
下課後約了馬元元去學生餐廳吃飯。
三名女孩經常走在一起,有人背後戲稱她們「三朵花」,只是她們不知道而已。
馬元元吃著咖哩飯,一邊問道:「這次我們繫上舉辦的聯歡活動,兩位『名花有主』的小姐可以來嗎?」
「為什麼不行?」冰霧不解。
「你排擠我們啊?」水袖語調涼涼的說。
馬元元笑得好不曖昧。「你們確定分身有術?活動日在星期天,你們的阿娜答肯放人?」
「一天而已,沒那麼難分難捨啦!」平常閻千歲從不干涉她私底下在做什麼,更何況是學校的活動,可以報備的。佟冰霧很有信心的說。
「雍泰剛進總公司沒多久,一切剛上軌道而已,忙得昏天地暗,沒空管我啦!」水袖可不想被元元取笑見色忘友。
馬元元似笑非笑的。「你們自己說的喔!到時候有誰沒出席,就罰她幫我打掃住處一個月。」
「你想得美啦!」水袖和冰霧同時吐槽。
「不是我想得太美,而是你們的阿娜答都很大男人,我料定他們星期天不會放人。幹嘛?不敢賭?」
「我們一定到!」女人也禁不起激的。
馬元元還是唱衰她們。「好期待喔~~接下來兩個月,有兩名俏女傭輪流來幫我打掃房子,我終於可以享受一下當千金小姐的滋味了!」
想都別想!
水袖與冰霧交換一個「絕不認輸」的眼神,不要小看女人的志氣!
星期天早上八點,到了集合地點,水袖和冰霧果然出席,使馬元元和一票男女同學吃驚得下巴差點闔不上。她們準時出現是不稀奇,稀奇的是她們背後各立著一尊臉色難看的「門神」
艷陽高照的晴天,兜落林雍泰與閻千歲一身,非常出類拔萃的兩位絕品帥哥,自信自傲的魅力同樣迷人,每個女同學均忍不住將視線黏在他們身上。
馬元元悄悄問她們,「怎麼把他們也帶來了?」分明擾亂人心嘛!大家看帥哥就飽了,還烤肉?
水袖心虛的垂下頭。冰霧也不遑多讓。
唉!怎能不心虛呢?男人熬夜加班,圖的就是星期天可以賴在心愛女子的香閨裡,睡個飽覺,然後在溫柔鄉里盡情享受魚水之歡。
結果,心愛女子居然要給他出去野!
呵呵!好心虛喔!
男人的臉色當然不好看啦!
那他們是怎麼答應放她們出門的?在馬元元的逼問之下,兩人居然都很有默契的使出終極絕招,嗚咽著向男人抗議道:「你存心讓我去給元元當女傭喔?你都不疼我了啦!」男人不投降也難。
馬元元突然心裡毛毛的。「那他們也不用跟著來啊!」
冰霧嬌笑道:「千歲說要來看看是哪個大膽女人敢使喚我當女傭。」
水袖呵呵笑道:「雍泰說他一定是平常沒有『照顧』過你,你才會這麼不懂事,他決定撥冗一天關照你一下。」
「你們這兩個沒義氣的女人,怎能拿我當炮灰呢?」馬元元當下決定,今天要遠離這兩對俊男美女。
大家坐上了遊覽車,出發前往桃園埔心農場。
林雍泰倚著窗,雙手環胸。「不曉得幾百年沒坐過遊覽車了。」
「你才二十七好不好?」水袖拉過他手臂來勾著,順勢將頭枕靠在他肩上。「不要生氣了啦!中午我烤肉給你吃。」
「那好吧!」林雍泰笑了。
水袖突然輕歎低語,「雍泰,你最近都在加班,太累了吧!身體吃得消嗎?不管多麼愛賺錢,也要身體健康才有意義。」
「奶奶常說,有命賺錢,也要有命花錢。我們家的人滿注重養生的,除了定期健身運動,江太太也會堡湯給我喝。」林雍泰頓了下,低聲道:「你毋須擔心,這是過渡時期,只要再給我半年的時間掌穩舵,以後我只需統籌大業即可。」
他生來是要指揮別人的大老闆!
水袖聽了只能微笑以對。她知道林家掌廚的江太太很會煲養生湯品,冰在雍泰住處的冰箱裡,他下班後只需微波幾分鐘便可享用。
她在事業上幫不了他,至少可以向江太太討教煲湯的撇步,親手為男人的健康把關。反正她不討厭進廚房,為心愛男子下廚煲湯也很幸福啊!
「只要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學習,換我煲湯給你喝。」
「我很期待。」林雍泰不介意上餐廳吃飯,但有時候也想嘗一嘗心愛女子親手做的菜。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均有此念頭吧!
百分之一例外的那一個,就坐在隔壁車位。誰教閻千歲那傢伙以貌取人,嬌養的女人臉蛋絕美、身材姣好、性情溫順,可惜,有點笨,像個天兵,與「蕙質蘭心」完全搭不上邊。
容貌、才情雙絕的女人,簡直如鳳毛麟爪。林雍泰寧願娶一個與他心靈相近的女人,再美的女人看久了也不會驚艷了,像水袖這樣的清秀佳人足矣!
到了埔心農場的烤肉區,林雍泰與閻千歲拉著自己的女人,自行決定要在同一組,他們可沒有閒工夫應付其他女孩的大膽愛慕。
「馬元元也跟我們同一組吧!」林雍泰笑得好親切,一點殺傷力也沒有。「最近都沒時間和成亮聚會,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他的事為什麼要問我?」馬元元咕噥道,還是留下來幫忙。
這時候就看出哪個男人最沙豬了。
外表真可以騙死人!馬元元在心中大呼不可思議。
斯文和氣的林雍泰坐在大石頭上,笑咪咪的看著女生忙著將玉米剝皮除須,用竹筷串起青椒、雞肉、丸子,絕不動手。反觀外表陰冷嚴肅的閻千歲,對冰霧的笨手笨腳看不下去,罵道:「笨蛋!你要把你的手戳一個洞嗎?」堂堂副總裁接手情婦的工作,三兩下便弄好了。
「那我去烤肉好了。」冰霧不好意思道。
「你乖乖坐好等著吃,笨手笨腳的萬一燙傷自己,給人添麻煩。」閻千歲嘴巴說得很難聽,其實寵得不得了。
「那誰去烤肉?」
「馬元元負責烤肉給我們吃!」閻千歲的眼眸瞇得嚴厲了。「今天她賭輸了,換她做女傭。」
「非常公道。」林雍泰笑著落井下石。
嗚嗚~~下次她也要把阿娜答帶來護駕啦!馬元元認命的捧著食材去燒烤,這兩個臭男人給她記著,她回家一定要向薛成亮告狀啦!
水袖肚裡笑得打結,但還是很有良心的過去幫忙烤肉,免得馬元元氣哭出來。
唉唉唉!惹熊惹虎,不要惹到慾求不滿的男人,蓋、恐、怖。
☆ ☆ ☆
「烤肉烤得這麼難吃,你確定你嫁得出去嗎?」閻千歲的毒舌彈對準馬元元發射,他可是由美食養大的。
馬元元氣道:「至少我把肉烤熟了,你家冰霧可是連烤都不會烤。」
「我家冰霧有自知之明,不拿手的事情就別做了,以免荼毒別人的胃。」
「我也不喜歡烤肉啊!我也想坐在旁邊有人烤給我吃。」
「哼!不喜歡烤肉為何舉辦烤肉活動?你無聊!」閻千歲罵完,轉頭道:「冰霧,烤焦的不能吃,含有致癌物質。」
林雍泰把具有殺傷力的事情讓給閻千歲做,他風度翩翩的用餐,即使在郊外野地,他依然保持溫柔淺笑,把沒烤焦的肉餵水袖吃,「辛苦你了,多吃一點。」順便把玉米也讓給她吃,「水袖你別忙了,有馬元元負責烤肉就夠了。」
「哇咧!你們兩個專程來欺負我的是不是?」馬元元火冒三丈,欺負她也就算了,還故意恩愛給她看。
「不簡單,到現在才發現。」林雍泰嘖嘖稱奇。
「笨得有找。」閻千歲冷哼。
馬元元氣得跑掉了,水袖和冰霧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連忙追上去,以防女人的情誼被臭男人給毀了。
閻千歲一臉嫌惡的將免洗餐盤放下,「學校的東西都這麼難吃嗎?」
我哪知啊?林雍泰瞪了好友一眼。「現在的年輕小姐會做菜的簡直像稀有動物,可以列為保育類了。」
「我不在乎這種枝微末節的小事,我在乎的是無可取代的那個人。煮飯、打掃,都可以叫傭人做。」閻千歲看外表最像大男人,其實最大器,對心愛的女人體貼入微。
林雍泰眼眸閃過笑意。「那是我比你有福氣,水袖愛我愛到願意為我下廚,我也不要求一日三餐,但偶一為之,也會教男人心窩暖暖的不是嗎?」
「那你有愛她愛到向她坦承一切嗎?」閻千歲高傲地回睨他。「你在美國的那段初戀,我想想看……叫孟怡人,跟我們同年齡,富有華僑的千金小姐,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愛得就像傻瓜一樣,記得我們去郊外野餐的時候,都是你幫她張羅吃的喝的,真像服侍公主的僕役!那時候,我跟成亮都以為你這沙豬吃錯藥了。你可沒要求孟怡人為你泡一杯茶,更別說煮一頓飯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所謂的死黨,就是這樣討人厭的生物嗎?
林雍泰瞪眼道:「你可不要在你女人面前亂講話,傳到水袖耳裡就不好了,畢竟那只是一段蠢蠢的初戀。」
「冰霧對你的事情才沒興趣。」
「是嗎?記得水袖跟我提過,冰霧說我才是女性的夢中情人。」
「年少無知時說的話你也當真?」閻千歲笑起來比不笑更恐怖,但那笑容,淡然而堅定。「做我的女人,我會讓她幸福得無心胡思亂想。」
「全是你在說,你是她肚裡的蛔蟲嗎?」林雍泰斜睨他。「你一直強調要商業聯姻,遲早有一天會拋下冰霧去娶另一個女人,你想她有可能不胡思亂想嗎?沒有未來,奢談什麼幸福?」
「那是我跟冰霧的事,我們一開始就說好的,我不曾花言巧語欺騙她。」閻千歲自認問心無愧。
「我們林家的媳婦,要入得廚房、出得廳堂,這種要求並不為過。」
「是不為過。」閻千歲一臉深思的打量他,冷冷譏刺道:「你家賢慧的未婚妻為你烤的肉片和玉米,你吃不到三口,反過來『喂』她吃,實在太反常了。怎麼,難吃到令你食不下嚥?」
「才不是,水袖烤的食物比馬元元好吃多了。」
「那是為什麼?」
「我有我的苦衷不行嗎?」
「苦衷?」陰冷的目光掃射過去。「你牙痛?」
「……」一語命中!
簡直是天外飛來橫禍。
約莫兩天前,他已有感覺下面的臼齒有點怪怪的,但他從小都是好寶寶,定期看牙醫,天天刷牙還使用牙線,從來沒蛀牙過。所以他只當自己最近有點睡眠不足火氣大,直到水袖把烤好的雞肉串遞給他,他咬下第一口時,才猛然發覺無法自在咀嚼。救命呀!
事關男人的顏面問題,他死也不承認閻千歲說對了。
「我介紹一名牙醫給你。」朋友能做的就這樣了。
「你也牙痛過?」想拉一名墊背的。
「沒有,我定期去洗牙。」
林雍泰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忘了這傢伙出名的沒有同情心。
回程的車上,因為買不到止痛藥,他只有忍受,一臉難看至極的表情。
水袖都不曉得自己哪裡得罪他,問他也不說,只好自己生悶氣。機車男!
後來下車要分道揚鑣前,冰霧偷偷向水袖咬咬耳朵,然後一溜煙跑了。
水袖微瞇著晶瞳,笑看著身旁的大男人,明白該怎麼做了。「親愛的,我已經拿到駕照,你的車可不可以借我開一下?」
「你行嗎?」林雍泰嗤哼一大聲。他的寶貝車子耶!
「哦!在你眼裡,我比不上一台高級轎車有價值?」晶眸閃閃,狡黠又迷人,她拉住他手臂搖著。「為了證明你的愛,借我開一次啦!」
男人對愛車有一種迷戀,不太肯借人開。
「你不愛我?」
「愛。」即使牙痛到連頭都痛了,也知道「一失言成千古恨」的厲害性。
「愛我就把鑰匙交出來。」
掙扎再掙扎,還是把鑰匙掏出來交給方水袖,一臉的不放心。
水袖貝齒淺露,亮出極柔美的微笑。「放心好了,教練都誇我開車很穩,日後一定是模範駕駛。」
林雍泰姑且相信,不舒服到沒力氣爭辯。
水袖輕輕鬆鬆贏得駕駛權,把車子開進市區,往大醫院的急診室而去。
「來這裡做什麼?」林雍泰變臉。
「星期天一般診所都沒開門,除非你有交情特別的牙醫朋友,否則只有求助大醫院先幫你止痛,明天再徹底治療。」
「誰跟你說我牙痛了?」白眼翻兩下。
水袖溫柔微笑。「雍泰,我不是你最親近的人嗎?為什麼害怕讓我知道你牙痛?如果只是為了大男人的面子,那實在很無聊,這世上有誰不會生老病死,你要一個人硬ㄍㄧㄥ到什麼時候?」
迎視她的卻是一雙酷寒的眼。
「回家!我自己會去買止痛藥吃。」
她脊背一涼。「隨便吃止痛藥不好,最好由醫生開立處方箋……」
林雍泰奪過她手中的鑰匙,「下車!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張,我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我最討厭管東管西的女人。」
水袖愣了下,脾氣也來,惱火的甩上車門,自己走出醫院去招計程車。
不知好歹的臭沙豬,再也不理你了,痛死活該!
林雍泰懊惱的捶打一下方向盤,明知道她是關心、是好意,但他太習慣堅強,彷彿天下一切盡在他胸壑之中,他不想表現出孬種的一面啊!
尤其在心愛女子面前。
這個美眉很邪惡 第七章
鐵齒的結果,還是要去找牙醫治療,照過X光之後,牙醫向他宣告,「林先生,你長智齒,不拔掉不行。」
林雍泰語氣很不平,「我都二十七了還長牙?」
「先生,你是長智齒。」
「智齒是智慧的象徵,我又不缺智慧。」
牙醫當他是痛到腦袋當機,胡言亂語,二話不說的打了麻醉藥,幫他拔牙,然後叫他休息三天,多吃流質食物,並開藥給他。
林雍泰真慶幸沒人瞧見他此時的孬樣,並決定在家裡躲三天,打電話向林總裁請了三天假,拜託他少摸魚。
水袖氣他氣了兩天,終究放心不下,打他的手機不接,打電話去公司說他請假,直接殺到他住處,偏偏忘了帶鑰匙,按電鈴按了半天終於有人開門,她已經氣到沒力生氣了。
長這麼大,很少有人讓她這麼生氣。
林雍泰遵照醫生的吩咐盡量少開口,臉色益發地沉穆,他不習慣在心愛女子面前流露出虛弱的一面,彆扭的想等牙齒治療好再去找她,繼續幸福快樂下去。
「雍泰,你有沒有去看醫生?你沒去上班,手機也不接,我擔心得要命。你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水袖洩氣的跟在他身後進屋,忍不住低聲叨念。
他拉長臉,坐在沙發上不看她也不理她。他完美的大男人形象啊!
「你不要這樣陰陽怪氣的好不好?你的牙齒治療好了嗎?」
林雍泰就是不想叫痛給她聽,多丟臉。
水袖沒見過他鬧彆扭的樣子,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門鈴響了,她去開門,是和藹可親的江太太帶著營養的流質湯品過來,一邊擱在廚房的桌上,一邊笑著對水袖說:「你在這裡照顧大少爺太好了,他很彆扭吧?拔了智齒,痛得要命也要硬ㄍㄧㄥ著,醫生要他休息三天,他就三天都不出門,簡直像小孩子在鬧脾氣。」
水袖聽了心一揪,命令自己別想太多,但思緒卻漫然紛飛,不受控制。
如果不是江太太來了,水袖還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拔了智齒,虧她還好心的開車載他去醫院,他卻不領情,寧願自己去找醫生。他不希罕她的好意!
她的心無預警地被扔進一池冷水裡。
他可以將拔智齒的事告訴家人,連江太太都知道,只有她這個要與他共度一生的親密愛人不知道!
太傷人了!
水袖保持微笑,身子卻莫名地打了個寒顫。
她突然覺得,她的未婚夫像個陌生人。
江太太交代完注意事項,就先回去了。
胸口的窒悶,使她的微笑變成苦笑,以為自己是他心目中無可取代的重要人兒,看來還差得很遠呢!
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她沒有重要到使父母不離婚,顯然對林雍泰而言,她也並非無可取代。
她閉了閉眸,感覺好心痛。
一葉知秋,如今才知道他有這一面,隨時能夠將她排除於心門之外。
要生活一輩子的兩個人,光有愛情是不夠的!水袖驀然有了這樣的領悟。
她僵立廚房,很久很久,然後倒出一碗燕窩粥,端到客廳給他,看著他慢慢地吃完,沒有同她說一句話。她把碗拿進廚房洗乾淨,走回客廳。
「我回去了。」
林雍泰沒有留她,回房睡覺比較不會痛。
水袖心灰意冷的走了,人家不希罕她的關心、不希罕她的陪伴,以她的個性也實在做不出死皮賴臉的事。
抬頭望向灰濛濛的天,她的心也佈滿陰霾。
☆ ☆ ☆
三天後,林雍泰又恢復一尾活龍,積壓的工作使他忙得早出晚歸,有時乾脆睡在辦公室附設的套房裡,等到可以稍微喘息,發現將近半個月沒見到水袖。沒有手機聯絡,不曾登門造訪,當然也不會來公司找他。
他的未婚妻似乎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學校的課業和社團活動有那麼忙嗎?
林雍泰利用午餐時間打了通電話給她,打不通,手機沒開機,怎麼回事?但下午的工作又開始纏著他,一忙碌就沒完沒了。
直到晚上七點,他離開公司時天都暗了,很想約水袖一起好好的犒賞五臟廟,再怎麼忙也要跟未婚妻吃頓飯吧!
這次水袖的手機有通,但沒人接。
「她到底在搞什麼?都聯絡不到人,比我更忙?」
林雍泰有點惱,自覺嚴重受到未婚妻的忽略。身為一個事業忙碌的男人,未婚妻溫柔又堅強,不會一天到晚勾勾纏,不會撒嬌耍賴要男人陪伴去精品店、珠寶店,吵得像一隻鴨子,他是非常慶幸沒錯,但也不要忽視得太徹底,活像沒有男人明天會更好,這就令人想口出三字經了。
車頭一轉,他直接去她居住的小套房找她。當初訂婚後,他要求水袖搬來同住,她卻以小套房離學校近而拒絕。
應該不顧她的反對,強行把她的東西搬過來才對,就像閻千歲對佟冰霧那樣。問題是,閻千歲是養情婦,而水袖還不想讓他養,真挫敗。
林雍泰淡扯嘴角。少女長大了,也會變成複雜的女人,不再單純一如往昔吧!
所以他的忙碌惹惱了她,故意消失一陣子。
到了她居住的單身女子套房,經過警衛的確認,他上了七樓,卻不得其門而入,主人未回。當初他顧慮到小套房沒隔間,萬一自己開門貿然進去撞見她在換衣服就尷尬了,所以才沒跟她討鑰匙。
「人不在家,手機帶出去也不接,她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突然想抽菸。
天知道,他還為了她戒菸呢!
他決定等十分鐘,最多二十分鐘,要知道肚子餓也會上火的。
住對門的上班族小姐邀他進去喝茶,嬌聲嗲氣的頻放電波。
「我看起來像一條大魚嗎?」他火氣略揚的譏刺道。
「總不會是廉價的沙丁魚。」寂寞的上班族小姐,轉動著眼珠子找藉口,嬌笑道:「能夠相逢便是有緣,不過喝杯茶而已,那麼怕女朋友生氣嗎?你站在那兒腳都不酸,我都替你女朋友心疼了。」
「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未婚妻。」他宣佈道。
上班族小姐不敢置信地僵住身子。
「真的啊!方小姐也真見外,不請我吃喜餅。」其實她搬來不到三個月,上次林雍泰來時便偷偷注意到了。只要條件夠好,搶人家男朋友算什麼?她也被搶過。
「水袖的個性很低調,也或許你不算是她的朋友。」他真的心情很差,否則不會對女人這麼沒風度又毒舌。「我該慶幸水袖的眼光不錯,看得出來你是一個不甘寂寞、愛搶人家男朋友或未婚夫的女人。」
「你……」上班族小姐愕然睜眸。他瞧不起她?可惡!剛好電梯停在此樓,當!她衝上前抱住他,揚聲道:「你好壞喔~~可惜我們無緣啦!再見。」然後溜回自己的套房內,鎖上門。
聽起來就像林雍泰挑逗人家,而被人家拒絕了。
從電梯內走出來的三名女生,感覺上便是如此,自然沒好臉色給林雍泰看。
林雍泰沒心情理會那個花癡女,目光停在三名女生中間的那一個,端肅著臉,神色陰沉。「你是怎麼回事?躲得不見人影?打你的手機也不接?你在同我使性子嗎?我告訴過你我會很忙,但你可以來找我……」
水袖沒有回答,蒼白的唇角噙著一抹嘲諷,開了門進去,馬元元和佟冰霧跟著進去,林雍泰差一點被關在門外,硬闖關進屋,再也忍不住咆哮道:「方水袖,你是這樣對待未婚夫的嗎?我辛辛苦苦的工作了一天,累得半死,心想再忙也要跟你吃一頓飯,結果我得到了什麼?」
佟冰霧嬌聲嬌氣道:「聽聽看,多像皇帝施捨寵妃的口吻,水袖還不趕緊曲膝謝恩?」輕柔嗓音中蘊含著諷刺。
「不用啦!人家林先生又不希罕。」馬元元揚眉,冷嘲熱諷,「對面的小姐說不定還在等你,方才只是欲迎還拒而已。」
「你們兩個閉嘴,不要插手我跟水袖的事。」看在死黨的份上,林雍泰忍住不發火,深眸緊盯著坐在單人床上、始終低垂著腦袋的水袖,語氣低冷道:「你不會真的誤會那種不入流的把戲吧?我站在門前等你,那位小姐邀請我進屋裡坐,我拒絕了她,她便趁著電梯剛好到七樓擺了我一道。水袖,我真的沒想到必須跟你解釋這麼無聊的事。」他蕙質蘭心的未婚妻跑到哪裡去了?
「我沒有懷疑什麼。」正確的說法是沒力氣去懷疑什麼,水袖嗓音低啞的說:「雍泰,你累了,好好吃頓飯就回家休息吧!我……我也好想睡了。」
林雍泰的男性自尊受到空前的打擊,以至於忽略秀氣面容上有著蒼白無助、疲倦與脆弱。
「好,我走。」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破口大罵,使兩人的關係雪上加霜。
回到車上,愈想愈窩囊,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得到這種待遇?居然連馬元元和佟冰霧均聯手攻擊他,為什麼?
他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他不甘心的把閻千歲和薛成亮都叫出來,反正他們此時也沒女人陪。
男人的友情可比女人堅固多了。
☆ ☆ ☆
在Bar的包廂裡吃了些東西墊胃,林雍泰開始如黃河滔滔不絕的敘述自己的冤屈,還有女人的情緒化與不講道理。
「你們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差點噴下男兒淚。
薛成亮掏掏耳朵,嘮叨的男人還真吵啊!
「有時,什麼都沒做便是一種罪。」他打禪機。
「聽不懂啦!」林雍泰一副要開戰似的挑釁瞪著他。「你家馬元元和水袖從小一起長大,她一定知道些什麼,你快告訴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有求於人是這種態度嗎?而且上次還欺負他家元元。
林雍泰冷眼一瞪。「魚幫水,水幫魚,哪天換你家元元跟你鬧脾氣,你來找我哭,看我理不理你?」
「元元才不會。」語氣卻是沒把握。唉!那小女人也有固執的一面啊!
林雍泰自嘲。「她們三朵花感情好得很,互通有無,沆瀣一氣!咱們三劍客如果不同一陣線,遲早被她們吃得死死的。」
吃吃一笑,薛成亮拍拍他的肩。「原來你的未婚妻這麼不懂事,專門以整你為樂,把你吃乾抹淨了就不甩你?我真的好同情你。」
林雍泰死瞪著他。落井下石的傢伙!考慮跟他切八段。
薛成亮露出個壞心的痞笑。「我聽元元說,是你先傷了水袖的心。」
「胡說!我怎麼可能去傷害水袖,我未來的妻子?」眼神一凜的衝口低吼。
搞什麼!水袖究竟在想什麼?
薛成亮涼涼道:「不久前你牙痛,水袖開車載你去看醫生,你非但不領情,反而怪她多管閒事。結果呢?事後你也不跟她聯絡,她身為你的未婚妻竟然必須從江太太口中得知你拔智齒,你教她情何以堪?連傭人都知道的事,只有她不知道,換作是你,做何感想?沙豬先生。」
林雍泰翻了個白眼,說不清漫上心頭的是何種滋味。「我只是不想讓她擔心……好,我承認我同時也是自尊心作祟,不想讓她看到我無助、脆弱的一面,然而,就為了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
薛成亮抬起手阻止他,「雍泰,這不是小事,你在拒絕她的愛!」他語氣輕柔,輕柔得近乎詭異。「女人的愛情裡均含有母性的愛,能夠激起她的母性,才算擁有她完整的愛情。然而,你傲慢的拒絕了,在你脆弱的時候拒絕她的關懷,她感覺自己不被需要,她的愛情也就跟著受傷了。」
林雍泰一窒,心微微一揪。
「還不太懂嗎?」薛成亮嘴角一撇。「真正的人生伴侶,不是只能共享樂,也要一起共患難不是嗎?當然我們都捨不得心愛的女人吃苦受罪,但偶爾示弱一下,讓她覺得自己被需要,讓她明白她是無可取代的,相信我,她只會更愛你,而不會吃定你。」
林雍泰蹙眉,千言萬語堵在心口,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他從未想過這種問題,總以為自己愛她就夠了。
閻千歲低沉的嗓音喚回他迷濛的心智。「有一次,我感冒提早下班,冰霧還在上課,我沒有聯絡她,自己吃了藥便上床睡覺。等我醒來,發現從來不會下廚的冰霧那麼努力的熬一鍋高湯,想煮一碗皮蛋瘦肉粥給我吃,我感到該死的感動!我在意的並非那碗粥,而是她溫柔的愛意。天底下,也只有笨蛋、傻瓜,才會拒絕女人的溫柔。」
舉例說明,比較容易懂。
林雍泰聽完之後,幽蒙的眼神逐漸清明。
「不過雍泰,你也真是個怪胎。」薛成亮突如其來的笑了。「除非你不結婚,否則婚後數十年的歲月,你敢保證你都不會頭痛、牙痛、感冒,到時候你的枕邊人難不成要住到外面去,等你病好了才獲准回家?因為你不想讓女人瞧見你無助、脆弱的一面嘛!」
林雍泰歎了一聲。「我是笨蛋,我是傻瓜。」瞧他把感情處理得多糟糕!他突然想起奶奶以前說的話:愈是完美的人愈得不到真正的愛情。
因為驕傲,不願暴露弱點,也等於回絕了對方觸摸他的心。
閻千歲突然投下一彈。「冰霧懷孕了!我為什麼還肯讓她晚上出門?」笑容冷凜,實在是挨不過她的淚眼攻勢。
誰知啊?先生!林雍泰瞪他一眼。
「聽說方水袖感冒發燒了好幾天,每天都要上醫院打點滴,冰霧怕馬元元一個人照顧方水袖太累,今天要去輪班照顧方水袖……」
「為什麼水袖生病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們都比我早知道?」林雍泰跳起來怒吼道,斯文面具暫且丟到外婆家去。
薛成亮靜靜微笑。「你拒絕人家的關愛,人家哪敢反過來奢求你的關愛?」
林雍泰心跳一亂,不由得對自己苦笑。
他方纔的心情也就是水袖的心情寫照嗎?
水袖啊水袖,總有攪亂他心湖的能力,即使她乖巧得什麼都沒做。
想到她生病了,他的心為之擔憂,為之柔柔一扯。
「走啦!」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三個大男人很有默契的各白口開車前往女人的住處。
七樓,按一下門鈴。
佟冰霧來開門,「咦?你們……」閻千歲二話不說將自己的女人挾帶回家。
薛成亮走進去將馬元元帶出來,單人床不好睡,當然是摟回家睡羅!
林雍泰重新踏入女子的閨房,不大的空間,以一個及腰高度的收納櫃隔出睡眠區與閱讀區,視覺上不會有壓迫感。粉色的窗簾與床單,乾淨又整齊的擺設,述說這裡的主人生活有規律。他一向認為房間髒亂的人,其責任心也有待加強。對自己隨便的人,怎能期待他認真對待別人?他一向欣賞水袖自律心強。
水袖本來就很好睡,吃了藥更是天塌下來都不曉得。
林雍泰將她桌上的藥放進口袋裡,再一次抱起睡美人回家,回他的公寓。
看著水袖躺在他的床上,蒼白的唇色,嬌弱無助的樣子,他滿心滿眼全是溫柔。原來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會連她生病的時候一起愛,甚且更加溫柔對待。
他坐在床邊深深凝視著水袖的睡臉,想到她孤單單一個人生著病,既不敢通知生父,也不好麻煩生母,他的胸口一陣酸一陣澀一陣難受。
可憐的水袖,雖說父母雙全,卻早已離異,又分別自組新的家庭,夾在中間的她是否覺得自己成了多餘的人?如果她不要這麼乖巧懂事、處處為父母設想就好了。太懂事的小孩,反而容易被父母忽略啊!
他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可是,水袖,你不是還有我嗎?我是你的未婚夫,要與你共組新的家庭,共度一生一世的人啊!」
生了病,連他都不敢說嗎?他是怎樣失職的未婚夫啊!
哪個女人生了病不乘機向阿娜答撒撒嬌,耍任性的?
她這樣子,他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水袖,原諒我,我不知道我的態度無形中會這樣傷人,那時,你一定也好難過、好難過吧!」
他輕撫她秀雅的臉蛋,真的一點也不艷,卻柔進他心坎裡。「明明是最溫柔、最會替人設想的傻女孩,偏偏要裝出冷淡、倔強的樣子偽裝自己,真是不可愛!為什麼我會愛上這樣的你呢?」
突然間,他無聲笑了起來。
他功利、霸道、沙豬,外表卻偽裝成君子、完美先生。
她溫柔善良、蕙質蘭心,外表卻偽裝成淡漠處世,彷彿什麼都不在乎。
真是表裡不一啊!他們兩人還真像。
「我們果然是天生一對!」他嘎聲笑了。「可是水袖,我在你面前不當完美先生已經很久了,所以你也要公平待我,不能在我面前假裝不在意,心裡受了傷要大聲告訴我,身體不舒服要很理直氣壯的賴著我。而我,也會學著收斂大男人的沙豬心態,至少在你面前。」
林雍泰在她身旁躺下,側身將她擁入懷裡,閉上眼,嗅聞自她身上傳來的女性味道,拚命克制想一口將她吞進肚裡的慾望。
君子!君子!應該君子的時候還是得當個君子。
等明天,將一切談開之後,兩人可以沒完沒了的糾纏下去。
一輩子,沒完沒了。
☆ ☆ ☆干
這個男人吃錯藥了!
水袖懷疑自己是不是病糊塗了?為什麼她會在他的床上、他的懷裡醒來呢?
他笑得像隻狐狸,將她推進浴室梳洗,買早餐給她吃,早餐吃完之後還「伺候」她吃藥,然後開始一大篇的「演講」,等她總算聽明白他想表達的歉意與心聲,還來不及感動太久,他接下來是一連串的埋怨、數落,什麼她不會照顧自己啦!跟他同住又是多麼有保障啦……
這位大哥,她是病人耶!嚴重感冒的病人都會有頭暈、頭痛、注意力分散的症狀,能不能行行好,放她回床上睡覺?
幸虧他還要上班,真是感恩喔!
可是睡不到中午又被挖起,他不是工作狂嗎?為什麼慶幸他是工作狂的時候他要突然變這麼「賢慧」呢?
她乖乖吃著他帶回來的午餐,乖乖吃藥,不舒服的感覺減輕了點,不過能躺回床上去就更棒了!
「我下午不回公司,陪你去打點滴。」林雍泰極力彌補道。
「誰說我要去打點滴?」
「你不是連續幾天都去打點滴?」
「可是今天不用啊!我只要好好睡覺,按時吃藥就夠了。」她強調。
「打點滴不是好得比較快?」
「我沒事幹嘛要多挨一針?你以為打針不痛嗎?」荷包也跟著失血耶!
「你確定不用?」
「真的不用,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上班。」
「你要做什麼?」
「病人能做什麼?睡午覺而已。」
「不公平,你可以睡午覺,我為什麼要回去上班?」
「因為你是林雍泰,而我不是。」
水袖言語間掩不住慶幸之色,大搖大擺的晃回房間上床躺平,抓來一隻抱枕舒服地窩著,這就是幸福啊!
林雍泰幼稚地哇哇叫,「我也要睡午覺!」脫下西裝,扯掉領帶,連長褲、襯衫都脫了,整個人撲到床上去。
「好討厭,一個人獨佔一張大床很舒服耶!」
「你休想一個人獨佔這張床!」
林雍泰蠻橫的拉下她懷裡的長抱枕,笑道:「你要抱只能抱我啦!」
「哎~~沒魚蝦也好。」水袖好無奈的往他懷裡窩去,其實藏在他懷中的小臉蛋,笑得比花還美。
不管他是為什麼才開竅,她都粉感恩啦!
幸福地過了一星期,她的感冒也完全好了,林雍泰又給她一個大驚喜。
他帶她上陽明山泡溫泉。
完全將日式和風、禪意美學重現於北台灣的京都式旅館,日式的房間自有一股寧靜之美,而且每個房間都有獨立的泡湯池,可以不用在意外人的目光,很自在的享受泡湯之樂,加上依山傍水而建的日式庭園,彷彿有漫步日本京都的浪漫錯覺。
林雍泰許諾道:「等工作告一段落,我們去日本欣賞真正的京都風情。」
水袖一臉幸福的笑。「台灣的風景也很美,否則也蓋不出這麼棒的日式溫泉會館。雍泰,我很期待跟你一起出國度假,但時間上不允許的話,像這樣偷得浮生半日閒,我也很滿足。」
「不會只是半日閒,我們要在這裡住個三天兩夜。」
「真的沒關係嗎?」
「公司養那麼多員工養假的嗎?」林雍泰閒閒道:「剛好秘書要換人,這三天的時間正好讓李秘書教會新秘書上手,省得我心煩。」
「湖心姊不做了?」李湖心一路從建築公司跟隨林雍泰至總公司上任,最大的因素就是李湖心擺明了感受不到林雍泰的魅力,她是秘書不是花瓶。
「她要結婚了,男方家世不錯,不希望她繼續上班。」
「湖心姊二十六了,是到適婚年齡。」
「她推薦她表姊來試試,說是在美國唸書,能力不錯,去年離婚回台灣定居,希望找個福利好的固定工作。我心想先試用三個月,不行的話再公開徵人。」
「湖心姊介紹的,一定能勝任這個工作。」
林雍泰之所以答應讓新人走後門,是聽到「表姊」、「離婚」這字眼,他受不了想勾引老闆的花瓶秘書,心想一個離過婚的成熟女性,應該願意努力工作吧!
等三天浪漫假期結束,林雍泰精神飽滿、昂首闊步的走進辦公樓層,坐在秘書位子上等他的是一位風情萬種的美麗女性。
「嗨!雍泰,我回來找你了,你想我嗎?」
孟怡人!他的初戀情人。
這個美眉很邪惡 第八章
盂怡人竟然是他的新任秘書?
空氣一陣沉寂。
林雍泰有點心神不寧的進入辦公室,太措手不及了,不知如何反應。
反而孟怡人胸有成竹的先進化妝室檢視自己臉上的妝是否完美,順手將襯衫的扣子再解開一顆,讓飽滿誘人的乳溝若隱若現的,她滿意的笑了笑,扭著妖嬈身段轉進茶水間從咖啡壺中倒了一杯咖啡,端進總經理辦公室。
「雍泰,我為你端咖啡來了。」如今的她如盛開的玫瑰,嬌艷欲滴,這三天在公司見習,見到她的男人哪個不流口水?
林雍泰不動聲色的平板道:「你真是李湖心的表姊?」
「是啊!只是我爸移民得早,很久沒聯絡。」孟怡人撥弄一下波浪般的大鬈發,有些自戀地扯唇一笑。時隔十年,他依然沒忘懷她,她回來是對的。
「李湖心知道我們曾交往過?」
「我沒說。我應該告訴她嗎?我知道,初戀是最難忘的。」她心花怒放地嬌嗔,巴不得召告天下的表情。
林雍泰放下心中的疙瘩。原來李湖心並不知情,否則這玩笑開大了。
「雍泰!」
「李秘書沒有教好你嗎?在公司請稱呼我『總經理』,孟小姐。」此時面對十七歲時的初戀情人,林雍泰只是雲淡風輕地勾唇淡笑。
歲月是殘酷的,不管當初有多麼瘋狂地追求這個女人,將打工賺來的錢全用來討好她無止境的欲望,甚至在她背叛他選擇富有的花花公子,事後才發現她同時劈腿周旋在他與花花公子之間時,那時的他有多麼的傷心、憤怒、絕望,如今,都不留痕跡了。
時間可以治療一切傷痛,淡化人的感情,十年後再遇初戀情人,早已忘了心中曾有過的悸動,甚至不明白當初為何愛上她,又愛她哪一點?
孟怡人卻不明白。當她離婚後回台灣散心,曾經住李湖心家數日,有回李湖心指著某商業周刊上的封面人物告訴她說:「這是我老板,很帥吧!」
孟怡人一看之下不得了,雖然歲月使他變成熟了,但那五官分明是當年瘋狂追求她的林雍泰。他不是需要打工的普通留學生嗎?詢問之下,懊悔得想去撞牆,林雍泰的身價竟比她那沒用的前夫富有百倍!
孟怡人當下決定在台灣定居,以教授美語為業,但時時留心林雍泰的消息,直到李湖心想結婚了,她才千求萬求請她引薦當秘書。
這一切,只為了制造戲劇性的重逢。
哦喔!面對身價不同凡響的舊情人,自己的心跳因他加速,心中對他的愛意更勝往年!孟怡人為自己的癡心而感動不已。
「雍泰,我到今天才明白,我之所以婚姻不幸福,悲傷地走向離婚之路,全是因為你啊!我忘不了你、忘不了你啊!Sean知道我心裡藏著一個你,他嫉妒,瘋狂的嫉妒,最後甚至對我動粗,我受不了才離婚的。」她美美的流下兩滴清淚,練習了好久說。
其實是花心的前夫不斷外遇,夫妻由吵架變成打架乃家常便飯。
林雍泰早已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豐富的人生閱歷使他爬上了事業的頂端,正待展翅高飛,而孟怡人仍停留在當年癡人說夢話的狀況,沒一點長進。
而且,她煮的咖啡難喝死了。
真後悔當年的有眼無珠!浪費那麼多辛苦打工賺來的錢。
孟怡人以為他仍在記恨她當年沒有選他,繼續哀怨地說:「那年我爸的生意周轉不靈,Sean的家裡願意拿錢出來幫忙,我十八歲便被迫嫁給我不愛的男人。雍泰,當年你為什麼不表明身分?如果我早知道你是大財團的繼承人,我自然會選擇你,都怪你不好,不該隱瞞身分……」
林雍泰輕輕挑了下眉,盡是諷刺。「我倒是認為我隱瞞得對極了!」
「你不該怪我,我是個要價昂貴的女人,男人不夠有錢是養不起我的。」孟怡人瞇眼彎彎,深深瞅他,挺起胸前的驕傲,解開第三顆扣子,「我們重新來過吧!雍泰,這次我會選擇你。」
林雍泰低低笑了,溫靜的嗓音聽不出一絲情緒。「孟小姐,以你的年紀才要開始賣淫,可能老了點,四、五十歲的中年叔叔應該還會有興趣。至於我,你不知道嗎?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假如舊情人重逢都是這樣子,那他只有祈求老天,別再安排他與任何一位舊情人重逢,那會謀殺掉所有美好的回憶。
「你……」孟怡人設想過一百種狀況,就是沒想過他居然對她不屑一顧。「我不在乎你有未婚妻,我願意跟她公平競爭。」
「你憑什麼?」林雍泰的沙豬心態這時便冒出來了。「一個離過婚的二手貨,動不動就解開扣子釣男人的浪蕩花心女,憑什麼與我的未婚妻比?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未婚妻!」
「你……你當年迷我迷得如癡如醉……」
「時光不會為你停留,孟怡人,你早已過了十七歲,如今是二十七快要三十了,你以為你的美色可以當一輩子的武器嗎?」
他那不屑冷嗤的表情,像一桶冰水無情地兜頭灑下,孟怡人花容刷白,恨得咬牙。三十?三十歲離她還很遙遠呢!男人都說她看起來不到二十五。
林雍泰的表情突然變了,變得好溫柔,他改變心意了嗎?孟怡人正打算原諒他,卻聽他以一種極寵溺的口吻道:「進來啊!水袖,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做什麼?」
方水袖朝他甜甜一笑,其實是有點不好意思。都是元元和冰霧一直在她耳邊洗腦啦!鼓吹她三不五時到林雍泰辦公室走一走,杜絕辦公室畸戀的發生,要不然,陪阿娜答吃頓飯也是應該的。
鼓吹得她芳心浮動。結果咧?瞧她聽見了什麼,不是很尷尬嗎?
林雍泰過來牽住水袖的手,微笑更深。「想我嗎?」
水袖老實的點點頭。「會打擾你上班嗎?」
「不會,你隨時都可以來。」看她穿著他為她選購的衣裙,稍作打扮更見秀雅,林雍泰自然而然湧上一股男性驕傲。「我正在面試李湖心介紹的新秘書,但她顯然不適任,我正要請她走人,由人事部對外公開招考。」
孟怡人扭著水蛇腰靠過來。「雍泰,她不會是你的未婚妻吧?」除了年輕幾歲,哪一點比得上嬌艷欲滴的她?
林雍泰摟住水袖的腰,黑眸堅定回迎。「她正是我心愛的未婚妻,我的家人也都非常喜歡她。本來我毋須跟你說這些,但你顯然還不明白自己的立場。現在,扣好你上衣的扣子,回家吃自己去!」
孟怡人氣得忘了自己袒露大片酥胸,見水袖也盯著看,忍不住驕傲道:「我有的,你有嗎?你沒臉蛋沒身材,站在雍泰身旁不羞愧嗎?」
林雍泰狠啐一聲。「孟怡人,你出乎我意料的低級、下流!」
孟怡人豁出去道:「我只是實話實說,你老羞成怒了。」
水袖反而一臉坦然自在。「雍泰,這位喜歡脫衣服的大胸脯小姐,便是你的初戀情人嗎?那我不得不為你感到遺憾。我的初戀情人是英俊瀟灑、聰明上進的林雍泰先生,我能夠炫耀一輩子都不感到丟臉。你行嗎?」
「我不行,我沒臉向人炫耀我的初戀情人是誰。」林雍泰的聲調鏗鏘有力,「不過,我可以很驕傲的向人炫耀我此生最愛的女人是方水袖小姐。」
夠了!孟怡人灰頭土臉,恨恨道:「你們給我記著!」踩著三寸高跟鞋走了。
誰理她!
「她忘記扣扣子,不會著涼嗎?」
「天氣這麼熱,她好心情請大家吃免費冰淇淋,也算是功德一件。」
所以說,不要與舊情人重逢。
幻滅是成長的開始,這人生挺殘酷的。
☆ ☆ ☆
因佟冰霧意外流產,傷心欲絕,方水袖和馬元元這個暑假便沒打工,天天去冰霧媽媽家陪伴冰霧,希望她早日走出傷痛。
不過,她們也因此見識到閻千歲寵女人的手段,天天請人燉好補品送去給冰霧坐月子,她哪吃得完?水袖和元元便幫著一起吃了。除此之外,鮮花、禮物天天不間斷,簡直要淹沒冰霧的房間,水袖和元元便大發慈悲的幫她解決,昨天的鮮花轉手到水袖家或元元家,禮物太多了,可以吃的便幫忙吃,不能吃的名牌皮夾、鑰匙包、鋼筆,一人A一份回家用。至於像首飾、衣服、鞋子、絲巾之類的禮物,她們便請冰霧自己留著用了。
走在路上,水袖有感而發,「閻千歲不是將冰霧當成情婦看待,他是真的很愛冰霧。」
「你怎麼知道?一大堆禮物就代表愛嗎?」馬元元半信半疑。
「如果不愛的話,不會連她穿幾號鞋子都知道。」
馬元元撫掌稱好,「水袖你好聰明喔!我也要問問成亮,本小姐穿幾號鞋?」
水袖呵呵大笑。「薛成亮別恨我喲!」
過馬路的時候,馬元元照樣用跑的沖第一,一個轉頭,看水袖仍然悠哉走在斑馬線上,這時候,一輛紅色跑車突然疾速竄出來,沖向斑馬線……
「水袖,小心!」馬元元尖叫。
千鈞一發之際,水袖被紅色跑車從左手邊擦撞過去,倒在地上,那輛紅色跑車沒有停下來,逃逸而去,但已被馬元元記下車號。
☆ ☆ ☆
林雍泰得到消息,簡直快急瘋了。
趕到醫院急診室,看著左手左腳都被紗布纏繞的水袖,他心急如焚的只差沒將紗布打開來檢查看看,緊張擔心的聲音從喉間跳出,「水袖,你痛不痛?有沒有感覺哪裡不對勁?住院好,要住院徹底檢查看看……」
「雍泰,我只是擦傷和一些瘀青而已。」水袖任由他抱著,承受他不斷落下的擔心細吻。
這裡是醫院耶!他當旁邊都沒有人嗎?馬元元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要照x光檢查,還要檢查……」知道都檢查過了,林雍泰就是不放心,他的語氣中半是斥責半是心疼,「你過馬路要小心一點,不要害我沒老婆!」
「我很小心啊!乖乖走斑馬線,也沒闖紅燈。」她聲音軟軟地抗議。
「那你怎麼會發生車禍?」
「有一輛車子突然沖過來,幸虧元元及時叫我,我手腳靈活有閃開……」
馬元元突然道:「拿去。」她突然遞出一張寫有數字的紙條給林雍泰。
「這是什麼?」
「你嚇笨了?撞水袖的是一輛紅色跑車,這是車號。」
林雍泰立刻決定道:「你交給成亮,請他查清楚車主是誰,一定要把那個人揪出來付出代價!」凌厲的嗓音滿是憤恨。
又一個為愛瘋狂的傻瓜!馬元元無奈的代薛成亮接下這工作。
經醫生再三保證不必住院之後,林雍泰抱著水袖坐上車,雖然手傷、腳傷均不嚴重,但再三思考之後,還是決定送她回林家別墅靜養,有奶奶陪著,有傭人照料三餐,他才能安心上班。
下班之後,他直接回林家別墅,第二天再開車去公司。
水袖有點難為情。「我媽和繼父住隔壁而已,我公然睡在你家,人家會不會說閒話?」睡的還是他的臥房。
「我們是未婚夫妻,你忘了嗎?」林雍泰才不放她回去,萬一裴俊半夜起色心該怎麼辦?「現在有哪對情侶不睡在一起?更何況我們訂了婚。」
「可是奶奶……」
「奶奶才高興呢!你不要以為奶奶是老骨董,她的思想潮流可是走在時代尖端,巴不得你馬上懷孕,她可以升格當曾祖母。」
「什麼?」水袖瞪大眼,臉上難得出現呆滯的表情。
「這是真的。」他再次俯首貼耳,眼裡全是毫不掩飾的認真。「一想到水袖為我懷孕生孩子,我覺得非常的心動。」那個閻千歲都可以讓情婦懷孕了,未婚妻為他生小孩不更理所當然?呵呵呵,他要搶第一個當爸爸!
開什麼玩笑?天要落紅雨了嗎?
為了他太令人心驚的突發奇想,水袖呆愣的仰起臉,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彷佛想從他臉上看出一幅「慈父育嬰圖」來。
她搖了搖頭,承認自己幻想力不足。
「這位大哥,請你貫徹一下你身為男子漢的決心好嗎?你說過,男人三十歲結婚剛好,我也沒有異議。」
「隨隨說說你也信?」無奸不成商。
「我還有一年才畢業。」她努力掙扎。
他停頓一秒鍾。「我算算看,女人懷孕要十個月,就算准時間讓你畢業典禮之後馬上進產房,保證人人誇獎我們效率第一!」
「你想得美啦!我絕不要挺著肚子穿學士服拍紀念照,難看死了。」
「怎麼會?女人懷孕是最美的……」
眼看惡虎撲羊要鬧出「人命」來,突然手機響了,林雍泰接起來聽。
「……什麼?太便宜她了……好,我明白了……」
水袖見他闔上手機後一陣沉思,「怎麼啦?」
「成亮查出來了,那輛跑車是孟怡人租來開的,她撞了你之後第二天便逃回美國去,目前還沒消息。」林雍泰用手抹了下臉。十年前愛嬌愛美的任性公主,怎會變成這麼可怕的女人?
「她以為把我撞死了,你就會回到她身邊。」
「不可能!我會告死她,恨她一輩子!」他緊張的抱住她不放。「我不要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我……」
「雍泰,我愛你。」
「水袖,我他愛你。」他突然放松下來。
「孟怡人的事就算了吧!我相信她不敢再來台灣了。」水袖淡淡道,輕撫他英氣的臉龐,悄悄拭去他的不安與疙瘩。
「你說的對,她不值得我們在意。」
他的深眸悄悄點亮光芒,她險些為他的微笑恍神,聽他用柔得滴出水的聲音說:「我們啊!還是繼續方才的『做人』大業……」
「你還沒有忘記喔?」
「親愛的,我的記性是一流的,保證令你永生難忘。」
救人喲~~
只是,當他將她緊擁在懷裡時,他專注的眸光令她心慌意亂不已,明明不該,卻又自然得不想掙扎……
愛情世界裡,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算愛人小心眼,愛耍一些手段騙人,但他的愛情是專一的,這便是可貴的愛情啊!
幸福是一定要的啦!
編注:欲知「台灣幫三劍客」其他故事,請看——
1.玫瑰吻251《這個情婦很天兵》
2.敬請期待薛成亮與馬元元的愛情故事。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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