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愛好討厭 - 全
被愛好討厭 - 全
作者:左晴雯
第一章
生意盎然、一片寧和的傲龍島上,從一早便頻頻傳出歎息聲。
「唉唉唉,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可想了嗎?」
曲洛凝愈想愈不甘心。
為了回報南宮雅治讓她當初和老公的戀情「意外精彩」的「功勞」,曲洛凝一直處心積慮地想盡各種設計南宮雅治的法子,可惜都未能得逞。
「莫非連老天都對雅治特別偏心,所以我才一直沒有機會報仇?」
曲洛凝說著又是一歎。
「不會的,老天沒道理讓咱們東邦家族的公主受委屈。」坐在她旁邊的展少昂輕摟曲洛凝的肩,寵愛有加地哄她。
「真的嗎?」曲洛凝理所當然地倚著展少昂的臂膀,享受他的寵溺。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廣季。」
坐在展少昂另一邊的伊籐廣季立刻說:「少昂說的對,就算老天不幫忙,我們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只有和東邦家族的家人在一起時,伊籐廣季才會表現出溫和的一面。
曲洛凝心情好轉一些,溜轉著邪裡邪氣的藍眼珠道︰「那就是說,如果我想到整雅治的方法,你們全都會幫我囉?」
她滿眼期待地凝視五個在座的東邦騎士,臉上洋溢著自信。
雷御風就是喜歡她這股被寵愛的自信,寶貝至極地將她抱進懷裡,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以極富磁性的嗓音道︰「只要你想到怎麼做,我們一定全站在你這邊。」
曲洛凝早知道會得到預期中的答案,盡情地在雷御風懷裡撒嬌︰「叛徒可是要受到嚴厲懲罰的哦!」
「放心,沒有人敢背叛東邦家族的公主的。」安承羽伸出溫暖的大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劍堯,你怎麼說?」曲洛凝滿意地轉向正走近她的向劍堯。
「當然是全力幫你囉!」向劍堯將她高舉,旋轉了好幾圈。
於是,一個備受寵愛的東邦公主和五個出類拔萃的東邦騎士,讓傲龍島的天空溢滿歡笑聲。
※※※若說上帝特別偏寵南宮雅治實在一點也不過份。
南宮家本身是美國紐約叱吒風雲的律師世家,祖父和父親全是全美炙手可熱的超級大律師。父親還和一群叫「東邦」的死黨,共創了一個叫「傲龍記」的事業王國——一個擁有龐大資金與強力軍火而令世人趨之若鶩的獨立集團。
祖母曾是美國紐約當紅的檢察官。而且祖母還是美國赫赫有名的石油大王的女兒,整個家族對美國政治和經濟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在美國是個家喻戶曉的政商大世族。
擁有如此顯赫的家世,如果本身再擁有出眾的外貌和過人的才華,那就注定是人中龍鳳之流的最上上等人了。
而南宮雅治就是——優雅高貴的氣質、俊逸瀟灑的外貌、洋溢出眾的才能,以及與生俱來的超強女人緣,活脫脫就是個風流倜儻的貴公子。
來自祖母一方的隔代遺傳,讓他擁有混血兒特有的迷人特質和魅力。
這股魅力讓他成了多家國際名牌服飾、皮件、皮鞋和香水的廣告代言人,說他比任何好萊塢國際巨星或超級模特兒還叱吒全球,實不為過。
此外,來自祖母家系與「傲龍記」的龐大勢力,更讓他成了國際政壇聞名遐邇的政壇貴公子。
最羨煞全天下男性同胞的是:他那遺傳自「神賭」老爸的超強女人緣,讓他不論走到哪裡,身邊永遠有聯合國美女軍團相伴相隨,為他傲人的情史寫下一頁又一頁的璀璨輝煌。
所以說,上帝絕對是偏寵南宮雅治的。
這天,南宮雅治和曲洛凝聯袂出席一個在台灣台北圓山大飯店舉辦的國際慈善勸募聯誼晚會。
與會者多半是國內外知名的政商名流、大亨富賈之輩。
南宮雅治和曲洛凝這對魅力四射的俊男美女當然很快便被分別簇擁,團團圍繞。
玉液瓊漿、珠圍翠繞的宴會不停地進行著,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女老少,莫不藉此機會卯足全力為自己的企圖奮鬥。
只有站在大廳角落的從君柔意興闌珊,不屑加入眼前的浮華虛偽中,兀自在角落想著心事——唉,怎麼放眼望去全是一些醜男,害她這個大美人不敢走到顯眼的地方去,免得被那些其貌不揚的醜男們給纏上,那可就想逃也逃不掉了。
老天果然很公平,給了他們有錢的家世,就不再給他們英俊的外貌。
看看這些丑到令人作嘔的醜男,若非他們有金山銀礦做後盾,只怕今生今世都討不到老婆。
不過這群醜男癩蝦膜是絕對別「哮想」她這只絕世美天鵝的,像她這麼艷冠群芳、沉魚落雁的大美人,非得英俊又多金的一流男人匹配不可,其他那些泛泛醜男,她連多看一眼都想吐,就算再多金也配不上她。
不過,他若是超級有錢,那倒還有轉圜的餘地,只要別丑到連孤魂野鬼也給他嚇跑,她倒是可以委屈地稍做考慮。
「唉,怎麼看都是些丑兮兮的癩蝦蟆,稍具可看性的偏偏都死會了,真是比雨果寫的『悲慘世界』還要慘不忍睹。」
從君柔收回自己的視線,頷首淺啜手中的雞尾酒,不想再讓那些不堪入目的醜男強暴自己的視力。
喝第四口雞尾酒時,左肩突然給人撞了一下,害她險些嗆到。
南宮雅治發覺自己的臂膀似乎碰到了身後的人,便一派優雅地回眸,瀟灑風流地淺淺一笑︰「很抱歉,碰到你了。」
「醜男不要高攀我!」
響應他的是出乎意料的不屑與嫌惡。
南宮雅治不禁一愣,以為聽錯了。
「小姐?」
「別以為用這種彫蟲小技就可以成功的和我搭訕,快閃到一邊去,醜男絕不可能得到我青睞,你還是趁早死心,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從君柔老實不客氣地下起逐客令。
南宮雅治因為過度驚愕而呆楞不動。
醜男?
他?
不可能的,這名詞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一生和他絕緣,就算地球換個方向自轉,也不可能和他劃上等號。
這女人要不是已經醉到分不清東西南北,就是嫁不出去、極度自卑而心理變態的老處女,所以對他這個超級帥哥產生了報復性的排斥心理。
瞧她那副乏善可陳的外貌,八成是後者。
南宮雅治驟下結論。
重新掌握狀況後,他體內那份對女人溫柔的個性便開始作祟,唆使他不計前嫌地對她綻放優雅迷人的笑容,溫柔地道:「你——」
「你快給我滾,我絕對不會給你機會,你再怎麼對我死纏爛打也沒有用,最好趁早死心。」
從君柔比他快一拍,口氣極差地賞他一記又重又硬的大釘子。
這下子這個超級醜男該知難而退了吧?
老天也真愛捉弄她,居然派了今天舞會的眾醜男中,最不堪入目的一個來糾纏她,難怪自古紅顏多薄命。
試想:成天給一群蒼蠅似的醜男糾纏,就算不立刻嚇死,也會因視力長年慘遭戕害而短命。
從君柔為自己叫屈。
南宮雅治費了好大的勁才確定這個長相屬「過目即忘」級的女子是在說真話,而非心理不平衡地妄言,因而大為震驚。
難不成這名女子有精神上的問題?
南宮雅治癒想愈相信是這麼一回事,不禁同情起她來。
年紀輕輕的,長相又平平,居然還患精神病症,真是可憐哪!
從君柔被他那眼神瞧得渾身不舒服,不禁不暗咒:這個超級醜男怎麼還不死心?她是很漂亮沒錯,但他也該想想自己的長相嘛!
癩蝦蟆還哮想吃天鵝肉?
「先生,請你讓開可以嗎?」
既然這個超級醜男硬是賴著不走,她只好自己走。
她很小心翼翼,像避什麼牛鬼蛇神似地移動,不讓自己碰觸到超級醜男,免得這個超級醜男以為她是故意給他機會,又自作多情的纏上來,豈不慘哉?
「小姐,你——」南宮雅治本想跟上去,但看她那副神經兮兮的模樣便打消了念頭。
聽說罹患精神病症的人通常都有強烈的被害意識,別人一接近就會產生被害的恐懼感這個行徑奇怪的女子八成就是,所以他就別再讓她更害怕了吧!
對她的憐憫同情,不覺又增加了一些。
「雅治,你躲到這兒來幹什麼?你那群美女軍團正在四處找你呢!」曲洛凝從他背後蹦出來。
「沒什麼,我這就過去。」南宮雅治就是南宮雅治,一提到女人馬上笑逐顏開,收回視線便打算重返美女軍團的簇擁。
曲洛凝沿著他的視線方向望去,不禁叫出來。
「咦?那不是從君柔嗎?雅治你認識她嗎?」
「她?」
「就是剛剛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生。」
「你是說那個精神有點問題的女人?」南宮雅治很意外曲洛凝會認識那個奇怪的女子。
「嗯,她是我的高中同班同學,不論是人或名字都很特別,所以我對她的印象格外深刻。能在這裡碰面也算是一種緣份,我過去跟她打個招呼好了。」
才說著,她便立刻採取行動。
「小凝,你等一下。」南宮雅治基於保護的立場攔住她的去路,怕她遭受不必要的傷害。
「怎麼了?」
「你確定那個女生真是你的同學?」
「是啊!」
「那你知不知道她這個——」他輕指額際,「有點怪怪的?」
「從君柔人是有點特別,可是還不至於有精神方面的毛病,怎麼?有什麼不對勁嗎?」曲洛凝憋著滿腹笑意問道。
其實她打自從君柔對他說:「醜男不要高攀我!」那一刻便發現她了,只是覺得情況很有趣,才未馬上露臉。
不知情的南宮雅治慎重其事地說:「小凝,你聽我說,我絕不是故意在人背後道人長短,你那位同學真的有精神方面的問題,腦筋不太清楚,又有強烈的被害意識,你最好別太接近她。」
「精神方面的問題?」
南宮雅治非常瞭解這丫頭的個性,不挑明跟她說,休想她會輕易被說服。「事情是這樣的,我剛才不小心碰到她,她居然叫我醜男,還叫我不可以高攀她,之後又一副神經兮兮的樣子,被害意識非常強烈,所以我猜想她的精神狀況可能不太穩定,才不要你太接近她。」
曲洛凝終於忍不住大笑出來。
「拜託,你搞錯了啦!從君柔她從高中時就這樣了,不是什麼精神有問題啦,而是審美觀有點問題:總是把醜八怪看成帥哥美女,把真正的帥哥美女看成醜八怪,也就是說美醜標準正好和普通人相反。最有意思的是,她一直認為自己是絕世大美人哦!所以她會把你當成醜男是很正常的,連我在她眼裡也是屬於其貌不揚的那一級呢!就是因為她的審美觀有問題,我才會說她很特別,對她印象特別深刻的。」
「可是她剛才不但叫我醜男,還一副防我防得很嚴密的樣子——」
「那一定是因為她認為你想追她,她卻覺得你配不上她,才會有那種反應的。」想到剛剛那有趣的一幕,曲洛凝笑意更深。
「原來如此。」南宮雅治恍然大悟。
小凝認識的朋友果真都是些怪胎。
不過那個叫從君柔的女人也太教人意外了,居然有那麼畸形的審美觀,再加上那淡而無味的外貌,只怕很難受愛神眷顧了,可憐哪!
※※※南宮雅治不明白自己今天的運氣怎麼會這麼背,才按下汽車遙控器打開車子門鎖準備把車開走,便被蛇形疾駛而來的瘋狂機車騎士給迎面撞上。
若非他反應夠快,只怕這會兒不只是左小腿肌肉嚴重裂傷,縫了二十幾針就了事,而是雙腳骨折,搞不好還會下半身從此殘廢。
不過,經過一夜的折騰後,還是逃不了住院兩個星期的命運,唉!
這間病房根據昨夜陪了他一夜的小凝的說法,已是這家大型綜合醫院裡最好的特等病房,設備果然非常現代又舒適,像極了五星級大飯店的總統套房。
奇怪的是,如此豪華的病房居然從今早醒來至今,都沒看到半個護士,更別說專任特護了。
倒是小凝離開後不久,仰慕他的美女軍團便蜂擁而至、絡繹不絕,整個上午病房裡一直呈水洩不通的狀態,探病用的鮮花花束、禮盒等等堆滿了整個病房,還排到外頭的信道上去。
南宮雅治樂得接受美人恩,左一口鮮嫩多汁的水蜜桃,右一口晶瑩紅艷的櫻桃,心情挺好的。
但快樂的時光往往過得特別快,探病時間一晃眼便已結束。
然而,前來探病的美女軍團卻沒有消退的跡象。
此時,南宮雅治早上吃的止痛藥藥效也將褪盡,左腳的傷口開始痛了起來,加上和美女軍團周旋了一個上午,南宮雅治真的累了,很想好好休息一下,偏偏想盡辦法也趕不走滿室的女人。
正當大傷腦筋之際,一陣尖銳刺耳的哨聲,在病房門口驚天動地地揚起,成功地吸引了滿室女人的注意。
從君柔滿意地取下哨子,皮笑肉不笑地說:「今天的探病時間已過,限諸位醜女一分鐘內全數離開,否則我就叫醫院警衛將你們強制驅離。」
她的樣子很不屑、態度很冷淡。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小小的護士,跩什麼跩?」眾家美女哪禁得起被人說成醜女的侮辱,加上又被吆喝,當然爭相撻伐。
從君柔倨傲地哼笑兩聲,辣味十足地說:「難怪人家說:『醜人多作怪』,果真不假。」
「你太可惡了,快叫院長來。」眾美女們更加氣憤。
「很不巧,我這個小小的護士就是院長的女兒,你們如果再不走人,明天我就下令禁止你們探病。」要不是職責所在,她又非常敬業,她才不屑浪費唇舌和眾家醜女周旋。
「你敢——」
眼見雙方鬧得不可開交,南宮雅治及時開口救火:「嗨,聽我說一句話好嗎?我今天實在很累,想休息了,能不能請你們先回去,你們知道我一向最不喜歡不識大體的女性了,我相信你們一定不是那種任性的女人,對不對?」
美女軍團一聽,不禁面面相覷,迅速達成共同協議,硬擠出笑容,討好地說︰「我們正想回去呢!雅治,你要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來看你。」
待美女軍團全數散盡後,南宮雅治才有機會一探這位勇氣可嘉、態度卻不怎麼好的護士廬山真面目。
「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他笑著抬眼,不禁一陣驚愕。
是她?!難怪他覺得這護士的聲音很耳熟。
「知道給我添麻煩,當初就不要住進我們醫院來。」從君柔口氣極差。
「我——」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企圖嗎?你是因為昨晚在宴會上被我拒絕後,不肯輕易死心,才千方百計打聽到我是這家醫院院長的女兒,在這裡擔任護士之職;然後再用這種苦肉計來接近我,好繼續追求我,對不對?我再鄭重告訴你一次,像你這樣的丑蛤蟆是絕對配不上我的,為了避免你愈陷愈深,將來傷害更大,我勸你還是趁早死心才好。」
「我不是——」這女人也未免自信過頭了吧?
「還有,你最好搞清楚,我之所以負責照顧你,並不是因為你的苦肉計奏效,而是因為你住的是本院的特等病房,不巧本院的特等病房一向由我當特護,我又很敬業,所以才公事公辦、勉為其難地來照顧你,你可不要因此又心存妄想。」
「我——」
「好了,量體溫。」自顧自的表態完,她便把門口的醫療車推到床沿,動作利落地取出體溫計插入南宮雅治的腋下,阻斷他的話。
「你——」
「不要說話,我要量脈搏。」從君柔再一次截斷他的話。
量完脈搏,她又從醫療車取出血壓計,用力將他左手衣袖往上扯,一言不發地加壓。
「喂——」
「請你合作,不要說話,以免妨礙我的工作。」從君柔完全不給他機會說話,熟練地記錄他的收縮壓和舒張壓。
接著,她抽回體溫計,又記下體溫。
南宮雅治逮著醫療空檔,正想開口,從君柔冷不防地掀開他的被子,他覆蓋著紗布的腳隨之露了出來。
「小姐,我——唉——」
南宮雅治因一陣刺骨的劇烈疼痛忍不住低聲哀叫,接著便痛得說不出話來了。
好殘忍的女人,居然不通知一聲就用力扯下覆蓋住傷口的大紗布,痛得他頭皮發麻。
接下來更可怕,她竟拿起沾滿優點液的棉球棒,在他的傷口上不斷地來回擦拭,好像在烤肉串上塗沾醬似的,完全沒把他痛得直冒冷汗的痛苦看在眼裡,儼然把他當成一塊死豬肉般對待。
天哪!痛斃人了#○※☆……
好不容易挨到重新換好紗布、貼上膠帶,南宮雅治才稍稍喘了一口氣。
原以為災難就此結束,沒想到身體馬上又給從君柔猛力扳成側躺的姿勢。然後毫不遲疑地址下他的褲子,南宮雅治因而露出一大載光溜溜的屁股。
「你幹什麼?」南宮雅治並不喜歡凶女人,但這個女人簡直讓他忍無可忍。
從君柔並未回答他,只是乾淨利落地以沾有酒精的棉球擦拭他的上臀,擦拭完畢,便迅速熟練地紮下針頭。
噢——突如其來的刺痛,讓沒有設防的南宮雅治在心中暗叫一聲。
從君柔抽出針頭後,才淡淡地回答他先前的問話:「打針。」之後又用力替他在打針處揉了數下,便幫他蓋回被單,轉過身背對他,開始埋首善後工作。
南宮雅治再也受不了她的目中無人,口氣不太友善地道:「這就是你對待病患的態度嗎?」
是因為認定他要追她,她才故意這麼對他;還是她本來的工作態度就是這麼冷血惡劣?
從君柔斜睨他一眼,無視他的不滿,繼續手邊的工作。
南宮雅治碰了軟釘子更加不悅,語氣愈發強硬:「我在問你話。」
「聽說你是政壇大紅人,說話很有份量?」別以為她有那麼多閒工夫打聽這只超級丑蛤蟆的事,實在是打自他被送進醫院後,全醫院的護士都爭相傳頌他的事,她想不清楚都難。
不等南宮雅治回答,她便以零下一00度C的寒冰級態度又道:「反正你在政治界很有權勢,我建議你最好先去說服立法院修訂法律,立法明訂你理想中的護士行為,等法律三讀通過開始實施後,你再來和我討論,我到時一定恭候大駕。」
「你——」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不過你最好搞清楚,別以為我說這些話是在替你製造機會,好讓你繼續追求我,我對你根本一點意思也沒有,你最好早早死心。無論你怎麼做,我都不會心動的。」從君柔高高在上地白了他一眼。
南宮雅治不想和審美觀有問題又超級自大狂的人爭辯,所以大人大量地原諒她那些滑稽可笑的謬論。
不過對於病患的權益問題,他可就無法坐視不管,決定力爭到底:「就算法律沒有規定護士應該如何對待病患,但你既然身為護士,尤其是特別護士,就應該對病患更溫柔、更友善、更有愛心一些,不該老擺一張晚娘面孔,對病患毫無感情,根本不把病患當人看待。」
「我認為護士最重要的是專業技術,其他的什麼溫柔、愛心是社工人員的事。」從君柔平板地回答,遞了藥包給他,「午飯後服用。」
語畢便推著醫療車準備走人。
南宮雅治不肯善罷甘休地加把勁說:「難道你沒聽過醫護人員態度冷漠差勁,會影響病人的情緒,進而影響復愈的情況?或者你認為因你的態度惡劣,而有損貴醫院的聲譽也無所謂?」
說服術一流的他就不信自己說不過這個冷血又自以為是的怪女人。
從君柔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終於說:「我明白了。」
之後她便推著醫療車,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
南宮雅治沒料到她會就這麼拂袖而去,滿腹牢騷頓時化為怒氣。
「什麼女人嘛!簡直莫名其妙——」
在他的世界裡,女人一直是令人賞心悅目的可愛動物,這個女人顯然是個例外。
不過在氣憤之餘,他並未忘記向院方提出換病房的要求,並要求院方對他的行蹤保密,且從明天起「謝絕會客」。
他是很喜歡女人沒錯,但在需要靜養的此刻,他寧願身邊沒有半個女人。
尤其不要像從君柔這種氣死人的女人在他視界裡礙他的眼。
所以等今晚小凝再來時,他一定要小凝把這個女人換掉。
第二章
午休時間過後,從君柔又推著醫療車來病房報到。
這回多了一個小甜甜似的可愛護士隨行,打一進門便一直以愛慕的眼神瞅著南宮雅治猛瞧,南宮雅治習慣性地報以優雅的笑容。
小甜甜護士立刻羞紅了臉,不勝嬌羞地垂下紅透的雙頰。
南宮雅治心情好了許多。
女孩就該這樣,溫柔又可愛,讓人不由得心生愛憐才是,尤其當護士的就更該如此。
像從君柔那種冷血、審美觀又有問題的怪女人,當護士根本是對「白衣天使」的一種侮辱,在他看來,到太平間洗屍體的工作只怕更適合她。
他示威似地看了站在小甜甜護士之後的從君柔一眼,像在告訴她這樣的訊息。
從君柔心裡想的卻是︰這只丑蛤蟆真是討人厭,已經叫他別覬覦她的美色了,他居然還不死心,色瞇瞇地盯著她猛看,簡直無法無天。
她本來打算挑個更好看(當然是比她差啦!)的同事來轉移這只丑蛤蟆的注意力,但為了推翻這只丑蛤蟆早上提出的荒謬論調,她又不得不找這個不怎麼賞心悅目的不美同事來。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哪!
「基於你上午的意見,我特別為你找來一位溫柔又有愛心的護士,茵茹,你快過去幫南宮先生打針。」從君柔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看來這個怪女人還不是太固執己見,雖然態度差了些,但總算有聽進他上午的抗議,特地為他找來這麼一位可愛的護士,所以南宮雅治決定原諒她的傲岸態度。
「南宮先生,我叫茵茹,請多多指教。」小甜甜護士王茵茹以黃鶯出谷的聲音柔柔地對南宮雅治笑道。
「不必這麼拘束,叫我雅治就行。」
「雅治。」小甜甜護士王茵如才輕喚,雙頰便一片酡紅,久久才好溫柔地又說:「我要打針了哦,可能會有一點痛,請你忍耐一下。」
「沒問題。」
南宮雅治忍不住又挑釁似地掃了雙手抱胸、一言不發的從君柔一眼,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看到沒?護士就該像這樣才對。
「噢——」條地,左臂一陣劇烈的刺痛,讓南宮雅治眉心糾結緊蹙。
小甜甜護士王茵茹投給他一個標準白衣天使笑容,滿眼歉然地說︰「很抱歉,我剛才把針頭插偏了,沒能順利插入血管,不過你放心,這一次一定會順利的,你儘管放輕鬆。」
南宮雅治只能以笑容響應,決定盯著小甜甜接下來的動作,免得又出狀況。
哪知不看還好,一看便嚇出一身冷汗。
老天,這丫頭是怎麼回事?兩隻手抖得那麼厲害怎麼幫他注射?
「雅治,請你不要緊張,放輕鬆一點別發抖,否則我很難順利將針頭插入血管的。」小甜甜王茵茹愈說雙手抖顫得愈厲害。
南宮雅治忍不住衝口說道︰「小姐,發抖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才該放輕鬆一點慢慢來,OK?」
事關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他自是極力的安撫小甜甜護士。
「是——是這樣嗎——」王茵茹看看自己的雙手,難為情的說:「好像是耶——」
為了不再漏氣,她做了個深呼吸,企圖讓自己放輕鬆些,才把針頭再一次往南宮雅治的手臂血管迅速插入。
「噢——」南宮雅治又一次低叫。
天啊,又插偏了。
王茵茹眼看南宮雅治左臂被她蹂躪過的血管附近一片瘀紫,不禁自責又難堪地流淚道︰「對——對不起——我又失敗了——君柔,我想這差事還是交還給你,我先出去了——」在淚未奪眶而出之前,她已摀住臉,狼狽不堪地逃出特等病房。
王茵茹前腳才走,從君柔便語帶譏諷地對滿臉痛楚的南宮雅治說︰「讓你所謂的溫柔有愛心的白衣天使看護感覺如何啊?」
「你——」南宮雅治從沒想過,這世上居然會有惹他嫌的女人。
這女人該慶幸她是小凝的同學,否則他才不會善罷甘休——對於女人,他一向溫柔體貼,但對於非女人,他可是有仇必報。眼前這個女人顯然已被他列為「非女人」的範圍了。
原以為從君柔會再多嘲諷他幾句,沒想到她沒有,只是冷冷的走近他,冷冷的將針頭一次OK地插入他的血管,然後又冷冷的幫他固定針頭,調整點滴的滴落速度,接著又冷冷的、很職業化地解說︰「這是軟針,針頭會隨著你的手臂活動而跟著彎曲,所以你的手臂可以自由活動,不必一直伸得直直的固定在同一個地方。」
語畢,她又對他做了一些例行性的檢查才離開病床邊,坐到角落的沙發,埋首做自己的事,連看也未多看他一眼。
南宮雅治雖然討厭她的態度,卻也不能不承認︰身為護士,專業能力確實比溫柔有愛心重要。
但一想起她脫他褲子打針時的冷漠、撕掉他傷口紗布換藥時的狠勁,他心裡的憤恨便難以平復。
這個冷血的女人根本沒把他當人看待,完全不尊重他的人格和感受,根本當他是砧板上的死魚,要割要剮隨她高興,簡直欺人太甚。
他長這麼大以來,從未受到如此可恨的侮辱,這股憤恨怎能輕易嚥下?
南宮雅治極度怨恨地掃了從君柔一眼,發現她正在織毛線,樣子看起來比先前的冷血多了幾分女人味,南宮雅治不禁多看了幾眼,心中的怨氣也跟著消褪了一點。
罷了,這討人厭的女人畢竟還是女人,他還是大人大量,別和她計較算了。
一旦意識到對方是女性,他永遠多了一份寬容和溫柔——這也是他深受女人喜愛的特質之一。
不一會兒,藥效便令他沉沉入睡。
※※※一個小時後,南宮雅治的點滴還有一半,他卻從睡夢中醒來,一副睡不安寢的模樣,欲言又止的。
「想上廁所嗎?」從君柔不知何時挨近病床邊。
「對,所以請你迴避。」南宮雅治心頭一驚——她怎麼知道?
從早上曲洛凝離開至今,他都未再如廁過了。
「一號還是二號?」從君柔略過他的話,職業化的又問。
「關你什麼事?」這女人怎麼好意思不痛不癢地問陌生男人這種問題?
「你是病患,我是特護,我負責看護你,這是我的工作範圍。」從君柔簡潔有力的表態,免得他又自作多情的誤會。她微微傾身取出放在床下的男用尿壺。「你不說我就先當你是要上一號。」
說著,便伸手去掀開他的被子。
「住手,你想幹什麼?」南宮雅治眼明手快的阻止她,「還有,你手上拿的那個怪東西是幹什麼用的?」
「這叫尿壺,專門給男病患尿尿用的。」從君柔一面解說,一面用力扯下他的褲子。
「住手,不准你脫我的褲子!」天啊!這個女人該不會是女色魔吧,否則怎麼動不動就想脫他的褲子?
「上一號當然要脫褲子。」從君柔理所當然的說,依然我行我素的行動。
南宮雅治說什麼也不會放任她為所欲為,大聲的阻止她的動作,「你給我住手,我自己來就成了,你閃一邊去。」
從君柔露出正中下懷的勝利姿態,聳聳肩把尿壺交給他便坐回沙發裡,不再搭理他。
南宮雅治用力拉上屏風拉簾,免得春光外洩給那個女人佔到便宜。
然而,面對形狀奇怪的尿壺,他卻怎麼也上不出來。
左思右量之後,他決定和曲洛凝幫他時一樣,下床到盟洗室去解決——雖然每次下床都很痛又很辛苦。
他費力坐起身的動作引起從君柔的注意。
「你想上二號?」從君柔還是職業化的問。
「不關你的事,你不准過來,我不需要你。」南宮雅治嚴重的警告她。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若不防著點,萬一這個女人又冷不防地跑過來,趁他虛弱無力反抗的狀態下,脫下他的褲子,那還得了?
他一世英名豈不毀於一旦?
幸好從君柔也沒有打算幫他的意向,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擺明「隨你便」的冷漠態度。
畢竟沒有曲洛凝的牽扶,自己獨力下床是更加吃力的。當身體的重量引發左腿傷口劇烈的疼痛時,南宮雅治的心情變得極度惡劣——他招誰惹誰了?
好端端地走在路上也會慘遭飛來橫禍,住院的醫院偏又是這個審美觀有問題、以為他要追她、看護態度又超級冷血惡劣的怪女人家開的醫院。
送他來醫院的曲洛凝這會兒又忙著暫代他的工作,他實在不好要求她抽空幫他辦轉院手續,所以只得繼續待在這裡受氣、受罪。
好痛,該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南宮雅治終於如願地如廁完畢,重新躺回病床上。
哪知才躺下,一口氣都還沒來得及喘,從君柔便夾槍帶棒的大說風涼話︰「人家說『蠢人愛作怪、懶驢屎尿多』果真不假。」
「你說什麼?」這女人為什麼老是和他過不去?
難道她真以為他在用苦肉計追求她,才故意對他如此惡劣?
從君柔一臉討人厭的可惡笑容道︰「沒事,自言自語罷了!」誰教你長得這麼醜還不認份,千方百計地想引起我的注意?
她還是忍不住嘲弄他:「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自己去廁所,是刻意叫我注意的招術?這下子你該知難而退,知道自己做了吃力不討好的蠢事了吧?」
南宮雅治為了不讓自己被這個女人氣死,決定當她是不存在的空氣。
等小凝晚上來看他,他一定要小凝將這個女人換掉。
於是,窗明几淨、設備齊全、豪華氣派,像五星級大飯店總統套房的特別病房裡,一直處在安靜無聲的狀態中,直到晚餐時間。
「南宮先生,你要的五分熟菲力牛排來了。」從附近一家五星級大飯店外送來的牛排全餐,香噴噴地被外送服務人員端上架在病床上的餐桌,外送員收完帳便離去。
南宮雅治是個美食家,所以目睹眼前精緻可口的餐點,鬱悶的心情一下子提振許多,神情愉快地享用排餐。
偏偏從君柔刺耳惹人嫌的聲音又挑在此時魚貫入耳,好像存心害他消化不良的嘰嘰喳喳個沒完,南宮雅治慍怒地瞪了她一眼,發現她正在用內線電話和別的護士聊天。
南宮雅治決定聽而不聞,不想被這個冷血怪女人破壞用餐的雅興。
氣死人的是,這個冷血怪女人卻一點也不知道收斂,滔滔不絕地說個沒完沒了,長舌也就罷了偏偏她還愈講愈大聲,害他想不聽進耳裡都很難——「哎呀,別哭了啦,辛蒂,只不過是剖腹生產的手術而已,有什麼好恐怖的?像我上個星期擔任外科Dr﹒Jackson的手術助手,那才真是嘔心恐怖呢!你知道嗎?那是一個惡性腫瘤的切除手術,那個腫瘤好大好噁心哦,切開的時候血淋淋的,像極了三分熟的牛排,你如果看到才真會嚇昏,我沒騙你,那腫瘤真的好像血肉模糊的三分熟牛排……」
「你給我閉嘴!」南宮雅治被她左一句惡性腫瘤,右一句血肉模糊,搞得大好的食慾全無,取而代之的是滿腹的噁心反胃。
從君柔給他一吼,挺合作地緩緩掛上電話,冷淡地問道:「我吵到你了?」
「對,而且非常吵,你最好立刻給我出去。」這女人該感謝他是女性維護主義,否則他敢發誓,她早被他端到外層空間去對外星人說「嗨」。
從君柔樂得照辦,彩蝶似地翩舞而去。
瞧那只丑蛤蟆氣成那副德性實在太有趣了,看樣子這響應該會徹底對她死心了才是。
「別怪我無情,誰教你長得奇醜無比還硬要摘我這朵高嶺之花,當然得摔得鼻青眼腫了,希望你這回能慧劍斬情絲,徹底死心才好。」從君柔重歎了一聲。
獨留在病房的南宮雅治癒想愈惱火。
從出生到現在,他一直是深受女人青睞的男人,他身邊的女人哪個不是把他視若珍寶,百般討好他,恨不得能把他留在身邊一輩子?
唯獨這個審美觀有問題,又自以為是大美人的怪女人敢對他這麼惡劣!
左腿的疼痛助長了他的怒氣,整個病房瀰漫著濃郁的火藥味。
就是有人不識趣的在此時開門闖進來——「哈囉,雅治,我來看你了,你還好吧?」
曲洛凝捧著一大束香檳玫瑰入門。
「我要換特護,立刻!」如果進門的不是小凝,他一定會用吼的。
「怎麼了?」曲洛凝關心的問。
雅治是個極少動怒的優雅男人,尤其像現在這麼對人怒目相向更是罕見,所以曲洛凝知道一定發生很重大的事了。
「全拜你那個高中同學所賜。」南宮雅治竭力保持風度,他最討厭遷怒無辜的人,何況小凝又是他所寵愛的小公主。
「我高中同學?」曲洛凝佯裝不解。
「那個審美觀『與眾不同』的從君柔。你知道嗎?這家醫院是她家開的,她正巧又在這家醫院當護士,現在又被派來當我的特護,那個怪女人居然一口咬定我是要追她,才故意用苦肉計住院來讓她看護,所以對我的態度非常惡劣,根本沒把我當人對待。」南宮雅治大吐苦水。
「真有這種事?」他的反應讓曲洛凝感到有趣極了。
雖說她早就知道這家醫院是從君柔他們家開的,而且她也有那麼一點故意把雅治送進這家醫院,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這家醫院距離車禍現場最近,而且她確信這家醫院醫術、醫德都很好。
當然,她還有那麼一點故意指定從君柔當雅治的特護。
只是她沒料到「效果」比她預期的有意思多了。
「你知道我不是會亂道人是非長短的人,何況她又是你的高中同學,我更沒道理憑空抹黑她。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你趕快幫我換個特護吧!」對於那種氣死人的女人,南宮雅治連一秒也不想多看。
曲洛凝卻文風不動地說︰「雅治,你是不是撞壞頭殼了?」
「什麼意思?」
「你一定是撞壞頭殼了,否則一向對女人無往不利的你,這回怎麼沒有做任何努力就打起退堂鼓來了?依照你的個性,應該是愈難追到手的女人對你愈有挑戰性、愈容易激起你的征服欲才是。難道從君柔真的那麼平凡,所以引不起你的挑戰欲?」曲洛凝一臉困惑地望著他。
她的一番話對南宮雅治真有醍醐灌頂之效,他當下認真的思索起來:小凝說得對,像從君柔這樣奇怪又對他不感興趣的女人,他還是頭一次遇到;尤其把他視為超級醜男的人,她絕對是空前絕後第一人。照理是最值得挑戰的獵物,他怎麼會這麼糊里糊塗的輕易放棄呢?
真是摔壞頭殼了,幸好小凝一語驚醒夢中人。
有了這層認知之後,南宮雅治的態度呈現一百八十度大逆轉,不再忿忿難平,也不再怒火中燒,而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興奮模樣。
曲洛凝見狀,甚是滿意的問︰「你還是決定要換特護?」
「不必了。」
「當真?」
「當真。」他已經決定好好的征服從君柔這個最具挑戰性的獵物,使出渾身解術把她追到手。
「那我要繼續去忙公事,今晚不留在醫院陪你囉!」眼見目的達成,曲洛凝便急著走人。
沒辦法,她本身的工作就已經很多,現在又要代理南宮雅治的工作,無異是忙上加忙。
「嗯,暫時拜託你了。」南宮雅治一臉歉然。
曲洛凝明白他的心思,體貼地安撫他︰「咱們是工作夥伴,平時都是你們幫我、照顧我,這會兒好不容易有我大顯身手的機會,我可是求之不得;所以你別再胡思亂想,好好養病,OK?」
「我知道了。」南宮雅治總算釋懷。
目送曲洛凝離去後,他便全心鑽研狩獵從君柔的對策。
這世上不可能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他一定會是最後的贏家,呵!
※※※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所以南宮雅治的第一個追求策略是︰先確定從君柔的審美觀究竟是不是糟到無可救藥?
因此他強忍著腿傷的痛楚,硬撐到盟洗室,將自己的儀容徹底地整理修飾了一番。
凝視鏡海中那個俊逸得連他都有點迷醉的自己,南宮雅治甚是滿意。
他回到病床,瀟灑優雅地坐著,等待從君柔的到來。
少頃,從君柔果然推著醫療車進入病房,準備做夜間的例行性醫療。
「晚安,你辛苦了。」南宮雅治笑容可掬地主動打招呼。
從君柔一陣詫異又開始提高警覺。
莫非這只丑蛤蟆還不死心?
她按兵不動,冷冷地替他做例行性檢查。
從君柔馬上又因為他的主動合作再次感到意外。
這只丑蛤蟆這回究竟想用什麼方法追她?
南宮雅治喜歡她感到困惑的反應,按計劃說道:「今天一整天都很抱歉,我的訪客太多造成院方不必要的困擾,不過我今天中午已要求院方施行『謝絕會客』政策,並對我的行蹤保密,你從明天開始便不會再遭受我的訪客騷擾了。」
他打算藉此重建雙方的友好關係,製造她對他的好印象。
俗話有云: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囉!
哪知從君柔卻不領情,一派理所當然的嗤之以鼻︰「你實在沒有必要大費周章,像你這樣的醜男訪客不可能太多,除非你很有錢。」擺明瞧扁他。
「難道今天的訪客不算多?」一旦心境改變,南宮雅治便覺得她的反應很有意思。
「你以為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你故意花錢請來客串演戲,好引起我的注意,最好能讓我吃醋的臨時演員嗎?不過我可以坦白告訴你,你又白費心機了。」從君柔笑得很可惡,心裡卻很著急。
不妙,這只丑蛤蟆比她預估的難纏多了,打從剛才開始,無論她怎麼激他,他都不像先前那樣動怒了。
冷靜下來之後,南宮雅治輕易使讀透她的心思,感到愈來愈好玩。
她的回答雖和他預想的有段距離,但摸透她的心態後,對於她會有這種反應也就不感到奇怪了。
於是他不予置評的又問︰「你看我這身打扮感覺如何?」
他的話激發了從君柔的靈感,霎時想到不壞的主意,她不禁在心坎裡竊笑數聲,當真很認真地將他從頭到腳、從左到右,徹徹底底地打量數遍,頻頻點頭地讚道:「不錯,不錯。」
「真的?」幸好,此女尚有救。
「真的不錯,『遠看像朵花,近看像烏鴉;原來是牛糞,唉呀我的媽!』果真是不錯。」從君柔好刻薄地挖苦他。
這下子你該打退堂鼓了吧!以為穿戴整齊就能彌補先天的不良?
別傻了!
南宮雅治算是開了眼界——好一張毒嘴,損人不帶髒字。
不過能即興做一首五言絕句來罵他,足見此女文學造詣不差。
但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激怒我,那可就太小看我了。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我的努力,我們就做個朋友吧!」他投給她一個既期待又友善的微笑,很感興趣地期待著她接下來的反應。
從君柔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響應,態度更加惡劣的道︰「你該不是國文能力太差吧,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在諷刺你,不是在稱讚你?」
「我知道你是在諷刺我,不過只要能聽到你的聲音,我就心滿意足了。」他倒要看看這下子她又會是什麼反應。
「你——」從君柔氣極,但又不想再給他機會胡說八道,便生生地吞回滿腹的謁罵,靜靜地處理好善後工作便不再理他,逕自坐回沙發做她自己的事。
南宮雅治對於第一戰的戰果很滿意,決定先收手,不想追她太緊。
這事讓他成功的確定了一件大事——這個冷血怪女人的審美觀真的大有問題。
所以「美男計」對這女人百分百行不通,他得趕快進行下一個追求策略,反正他非將她追到手不可就是了。
第三章
南宮雅治的第二個追求策略是:單刀直入。
「想追你的男人需要具備什麼條件?」
趁著從君柔閒坐在沙發織毛線時,南宮雅治笑顏粲粲的問。
從君柔本想不理他算了,不過回心一想:不如趁這個機會跟他挑明說清楚,讓他徹底死心,別再對她心存妄想。
「想追我的男人,一定要有錢、俊帥、事業成功、身體健康、家世了得,缺一不可,所以你是鐵定沒望了。」她搖搖頭。
「難道我真的長得那麼醜?」怪怪,這女人不單重視外表,還很勢利眼耶!
「你何止丑而已,根本是醜到最高點的『不堪回首』級,除非我發神經,想演一出現代版的『美女與野獸』,否則絕對不可能看上你。」從君柔老實不客氣的說。
別怪我如此坦白,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
南宮雅治感興趣極了,「真的有這麼糟嗎?」
這倒是天大的新聞呢!
「你也不必太傷心,人家不是常說『破滅是成長的開始』,只要你能記取這次的教訓,下回選定追求對像時,別再找像我這種超過你能力所及範圍的極品美人,還是有戀愛成功的機會的。」從君柔好心的安慰他。
再怎麼說,這只丑蛤蟆對她實在夠癡心了,她自然希望他下一次戀愛能順順利利。
「難道我連一點機會也沒有?」南宮雅治故意裝可憐。
從君柔看他那麼認真,不禁微微動容,鬆口說:「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啦!像你這種『不堪回首』級的超級醜男,想要獲得我的青睞,只能採取『超級銀彈攻勢』了。」
「真的?」他追女人還得砸鈔票?好玩……
「只要你夠有錢,我會勉強考慮考慮。」既然這只丑蛤蟆這麼有心,又無法輕易打發,她不如當做做善事,恩賜他「追求權」。
「那今後我是不是可以經常跟在你身邊追求你?」南宮雅治玩興大發。
「那可不行!」從君柔斬釘截鐵的拒絕。
「為什麼?」
「你要搞清楚,我肯恩賜你這個超級醜男『追求權』,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如果你還想得寸進尺的死賴在我身邊,那麼那些對我有意的帥哥們,豈不是會全給你嚇跑了,那我多冤?」從君柔煞有介事的表態。
「可是人家不是說:『近水樓台先得月』,我自知條件已比別的追求者差了,如果不比別人多加把勁,根本就沒有機會。」南宮雅治聰明地擺出哀兵姿態。
從君柔偏是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類型,一見人家擺可憐就硬不起心腸,放柔語氣重歎︰「你這又是何苦?」
「我想追你嘛!」南宮雅治一下子就察覺她吃軟不吃硬的弱點,當下咬住人家的弱點,祭出更可憐兮兮的低姿態猛攻。
從君柔拿他沒轍,只好勉為其難的又退一步︰「你要跟在我身邊也行,不過不能靠我太近,一定要保持一輛汽車車身的距離,除非我批准你,否則你不可以隨便跑過來和我說話,行嗎?」
「行!」南宮雅治毫不猶豫的答應。
反而是從君柔呆愣了一下,有感而發的說︰「你別怪我對你刻薄,你本來就配不上我,我不可能為你降低自己的標準和格調,能給你這個機會已是破天荒了,你如果真有心追我,就好自為之,否則就趁早死心,另外找一個比較合乎你水準的對象。」
「我一點也不覺得委屈,你肯給我機會待在你身邊我已經很開心了。」這女人實在有意思極了,一言一行都會帶給他意外的驚喜和娛樂,怎能輕易放棄?
從君柔聞言,頗為感動的一歎︰「果真是:『女人怕美豬怕肥』哪!」
「你說什麼?」哪來這句俗諺?他明明只聽過:人怕出名豬怕肥。
「沒事,我只是感慨太美或許也是一種罪過罷了。」從君柔輕歎一聲便低頭繼續織毛線。
南宮雅治更覺得她有趣了。
定睛一看,發現她又在織毛線,而且編織的手法十分熟練俐落,很是好奇的問︰「你好像很喜歡織毛線?昨天也看你在織呢!」
「興趣兼打發時間。」從君柔隨口回答,注意力全放在編織上。
南宮雅治見她那麼專心,便體貼的不再打擾她,靜靜的把她審視一番。
憑良心講:這女人實在稱不上美人,充其量也只能勉強算得上是中等美女罷了。
如此平凡無奇的女子,居然因為自身審美觀有問題,而自認為絕世大美人,從而對自己本身的條件產生無比的自信?
而且還反過來,把他這個人見人愛的國際級大帥哥貶得一文不值,拿他當超級醜男看待?
南宮雅治從沒想過自己的相貌也有被嫌棄、派不上用場的一天。
這實在太好玩了,所以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棄這個遊戲。
既然要展開攻勢,當務之急便是趕快康復。
雖然苦肉計是不壞的主意,但實在不適合他的個性,他還是喜歡正攻法——比較有挑戰性。
真是太有趣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這麼認真又主動的想去追求女人呢!
※※※兩個星期之後,南宮雅治順利康復出院了。
曲洛凝聽完他想追求從君柔的事,十分詫異的問︰「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真的要主動去追從君柔,而且還要採取你一向最不屑而嗤之以鼻的銀彈攻勢?」
「是真的。」
「不會吧?」
「你不覺得把一個將你當成條件極差的女人追到手,是個極具挑戰性的遊戲嗎?」南宮雅治鬥志非常高昂。
「這麼說來,你並不是真心的,只把它當成一場遊戲?」
南宮雅治瀟灑俊逸的一笑,認真地說︰「不瞞你說,我一直希望能有機會嘗嘗看,一般男人費盡心血才把女人追到手的那種滋味。可是上天賦予我的優越條件,讓我身邊從不缺乏自動送上門來的各型美女相伴。這當然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幸運,我也一直很珍惜自己這份幸運。但是另一方面,卻也因為女人總是自己送上門來,所以反而讓我覺得很無趣,沒什麼新鮮感。」
「所以現在遇上因為審美觀有問題,而把你當成條件奇差的從君柔,反而給了你像一般男人追女人一樣的機會,是嗎?」曲洛凝總算明白他的心思。
南宮雅治點點頭,又道︰「正好最近我因公要留在台灣處理一些事情,就趁這個機會追求那個奇怪的女人來打發時間。」
「有沒有可能玩到最後,你真的對從君柔動了真情?」
「或許哦!」
兩人不禁相視莞爾,彼此都知道這不過是則笑話,不可能成真的天方夜譚。
※※※南宮雅治出院的次日早上,從君柔才到醫院打卡上班,便險些給滿室濃郁的花香給嗆昏。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麼多花?」從君柔嗆得直打噴嚏。
「還說呢!這些水藍色的香檳玫瑰可是從法國以專機空運來台,而且指名要送給你的呢!」其他護士酸不溜丟的爭相解說。
「送我?」這話總算引起從君柔的注意。
「對啊,今天早上送來的人說的,而且他們還是昨晚剛抵達中正國際機場,連夜運送到台北來的。這種水藍色的香檳玫瑰培植非常不易,又很稀有,所以價格十分昂貴呢!你到底是認識了哪家的公子少爺?出手居然這麼闊綽、這麼大手筆。」小甜甜護士王茵茹羨慕得口水差點流下來。
被公認是全院最美的護士葉珍妮則妒意橫生的高聲嘲諷:「我說茵茹啊,你就別妄想了,人家君柔可是院長的女兒,有錢人家的千金大小姐,生來就坐擁金山銀礦,就算人長得愛國一點,也會有一堆慕錢而來的追求者,哪像我們這些平民,長得再美也比不上金子有魅力哪!」
從君柔可不是好欺負的,旋即笑裡藏刀的回敬:「女人長得醜還不打緊,可是如果丑而不自知,還心地不好的話,那可就完全沒救了,茵茹,你說是不是?」
「我——」王茵茹是個沒什麼主見又怕事的小女人,每每遇上從君柔和葉珍妮經常上演的鬥嘴大賽,都只能手足無措的當夾心餅乾,左右為難。
其他同事也不想遭池魚之殃,所以全以壁上觀之計不變應萬變。
葉珍妮不甘示弱的再度攻擊︰「從君柔,你別以為你是——」
「君柔一線電話。」不巧有電話進來。
從君柔順手接了起來——「是你?」丑蛤蟆?
(喜歡我送的花嗎?)南宮雅治在電話彼端優雅的道。
從君柔斜睨了葉珍妮一眼,存心氣死她般提高音調說︰「原來那些玫瑰真是你送的。」
(第二樣禮物應該也到了。)南宮雅治語帶神秘的說。
「第二樣禮物?」
「從君柔小姐是哪位?」一位穿戴整齊的送貨員職業化的聲音兀然介入。
「我是。」
「有位叫南宮雅治的先生委託我們送來二十件貨物給你,請簽收。」
從君柔對著話筒質問︰「在花束攻勢後,你這回又在玩什麼把戲?」
若不是和葉珍妮槓上,她才不屑浪費這麼多時間和這只丑蛤蟆瞎耗。
(你馬上拆起來看就知道了。)
從君柔想了一下,又說︰「我在和你講電話,怎麼拆?」
「君柔,我幫你拆好了。」王茵茹古道熱腸地說。
那二十隻以外國生產的高級包裝紙包裝的精緻禮箱,早讓她和其他同事們好奇心大發了。
「那就拜託你了。」從君柔就是知道她會這麼說,才故意說那句話的。
王茵茹果然賣力地拆卸起來。
「啊!是CD(ChristianDior)的高級洋裝和套裝耶,一、二、三……,天哪,一共有十套,全是今年最新發表的新款呢!」
王茵茹不愧是名牌的狂熱份子,果然有一套。
興奮之餘,她加快速度拆卸第二隻箱子,其他同事也更加期待。
「這箱是Chanel,也是十套最新款的高級服飾,啊!這箱也是Chanel,裝的是款式截然不同的大小皮件:這一箱也是Chanel,裝的是香水。」
王茵茹連拆了四隻箱子後,興奮得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
「我們也來幫忙。」其他同事再也禁不住名牌的誘惑,全自告奮勇的當起拆卸義工。
「啊!這箱是Versace」
「我這箱是YSL!」
「這邊這箱是Gucci!」
一眨眼工夫,二十隻箱子便在一群女人們的驚歎尖叫聲中,完全拆卸完畢。
(看來都拆完了。)南宮雅治是由尖叫聲判斷的。
「是拆完了沒錯。」這期間,從君柔一直注意葉珍妮的反應,瞧她妒嫉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從君柔就感到痛快。
(喜不喜歡?)
「還好啦,不過你也太不用大腦了,突然派人又是送花、又是送禮的,你要我怎麼帶回家?還是你以為我就住在醫院裡?」丑蛤蟆,光是會采銀彈攻勢,不多用點腦筋還是沒用的。
(這點你放心,我早已想到,你只要告訴我你家的住址,我立刻派人把東西轉送到你的住處。)這麼一來他就可以順利獲知她的住處地址,以便日後的攻勢進行。
好精明的傢伙!
不過休想順利得逞!
「我看不必了,我自己想辦法就行了。」想藉此知道我的住址,門都沒有。
(那晚上你下班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去吃晚餐。)既然送禮的目的被識破,他就換一招。
「不行,你這麼醜,我對著你會食不下嚥,別以為憑空運花束和名牌精品就能約我共進晚餐,沒那麼容易。」她可是很有身價的。
(我就當你答應了,晚上見,拜拜!)南宮雅治絕不是省油的燈,山不轉路轉囉!
「喂——」從君柔才想強力拒絕,話筒卻傳來嘟嘟的斷線聲,她只好悻悻然地掛電話。
這只丑蛤蟆還真不是普通的難纏。
話說回來,那麼醜的男人,偏又哮想吃天鵝肉,如果臉皮不厚些、勤快些,哪有成功的希望?
「你很跩嘛!人家禮數這麼周到地約你,還不肯賞光?啊!我知道了,那個男人一定是個侏儒;不然就是行將就木的老頭子,難怪你不願接受,太丟人了嘛!」葉珍妮惡毒的刻薄。
從君柔不想和「級數」差她太多的醜女吵下去,當葉珍妮的人和話都是空氣,來個相應不理,友善的對同事們說︰「茵茹,這些花和東西,你們喜歡什麼就僅管挑去,不論衣服、香水、皮件,或其它什麼都可以。」
「真的可以?」王茵茹掩不住心中的興奮,「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等你們挑剩的,再幫我送到我的桌上就可以了。」說著,從君柔便瀟灑離去,換上護士服開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王茵茹和好幾個護士圍在二十隻箱子周圍,爭先恐後的挑選自己喜歡的名牌精品。
只有葉珍妮動也不動地站在一旁乾瞪眼。
她也很想要那些昂貴的名牌精品,可是礙於自尊而不肯接受從君柔的「賞賜」,只好眼巴巴的錯失良機。
可恨,那個醜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第四章
距離從君柔下班的時間尚三十分鐘時,南宮雅治駕著銀色的法拉利跑車來到醫院,一身ErmenegildoZegna,迷煞了眾人的目光。
「你是——啊——」曾和他打過照面的王茵茹第一個認出他來,雙頰飛快酡紅。
南宮雅治注意到她、走近她,優雅地和她打招呼︰「我們又見面了,最近過得好嗎?」
「嗯……你今天來是——」這男人比先前住院時更帥氣了,害她緊張得連說話都詞不達意。
最奇怪的是,這個帥氣的男人愈看愈眼熟……
「我是來約君柔共進晚餐的。」
「耶——?!難道那些花和……你——」王茵茹吃驚得口齒不清。
「是我送的沒錯,君柔喜歡嗎?」
「喜——喜歡,她當然喜歡——」王茵茹說得很心虛。
又不能告訴他:事實上他送的花被君柔分送給每個病房的病人,他送的禮物被她們刮分了大半。
「那就好。」南宮雅治很滿意地淺淺一笑。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ErmenegildoZegna和Versace兩家名牌服飾的商品代言人Dean,我在時尚雜誌上看過你。」難怪她老覺得這個帥得過火的男人好眼熟。
給王茵茹一說,其它護士也喧嚷了起來,興奮不已地交頭接耳——「真的是耶!」
「天哪!君柔什麼時候認識這個國際超級名模了?」
「他就是今天約君柔吃晚餐的人?那君柔幹嘛還拒絕?」
「對啊!如果是我早就一口答應了。」
當同事們窸窸簌簌地耳語時,已在角落窺視好些時候的葉珍妮心中滿是妒恨。
為什麼這麼出色的男人會看上從君柔那種醜女?
不,無論怎麼說,她的外貌比從君柔好太多了,她該給這個帥哥一個機會認識她才對。
下定決心後,葉珍妮便儀態萬千地接近南宮雅治,以一副正巧經過的姿態朝他嫵媚地寒暄︰「這位先生,你有什麼事嗎?」
噢,近看更迷人了!
她從沒遇過如此俊逸的男人,平常追求她的那些普通級帥哥和他一比,簡直就像灰塵般不值得一提,連這男人一根指甲也比不上。
她變得更志在必得。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心」。
南宮雅治一眼就看穿她的企圖,但基於女性至上的維護心理,他還是溫柔地笑著婉拒︰「謝謝你,不過我只是在等人,不麻煩你了。」
「我——」
「你這只丑蛤蟆跑來醫院做什麼?」從君柔母夜叉似的聲音由遠而近,打斷葉珍妮的攻勢。
「當然是來邀你共進晚餐的。」南宮雅治早有心理準備,對於她的不友善一點也不以為忤,反而激起他更高的鬥志。
「我不是在電話中就拒絕你了嗎?」她也不是故意給這只丑蛤蟆難堪啦,可是男人這種動物就是這樣:你一旦給了他機會,他就會得寸進尺。
所以她得快刀斬亂麻,早早擺脫這只丑蛤蟆。
「可是我已經在天母一帶,一家遠近馳名的法國菜餐廳訂好座位,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已經說過我不想和你共進晚餐,你還是快滾吧!」從君柔完全不領情,擺出一臉露骨的嫌惡,好像他是一隻超級討人厭的臭蟑螂。
「既然君柔沒空,不如我陪你去吧!」葉珍妮逮著機會,厚臉皮的自我推薦。
「我看還是不必麻煩你了。」從君柔把矯揉造作的葉珍妮擠到一邊,態度驟變的對南宮雅治道:「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就來。」擺明就是不讓葉珍妮稱心如意。
葉珍妮眼看大勢已去,心中氣極,恨不得將從君柔大卸八塊。
當南宮雅治和從君柔儷影雙雙地駕著銀色法拉利離去時,真是羨熬了一大票白衣天使——「真不知道君柔在想什麼,居然把這麼帥氣的男人當成丑蛤蟆?」
「說不定她是故意的,好引起那個大帥哥的注意。人家不是常說:帥哥對於不買自己帳的異性,總是特別感興趣?」
「你的意思是說,君柔是故意對他不屑,好引起他的注意,這根本就是君柔釣他的陰謀?」
「難道你們不覺得?」
「可是君柔好像真的很討厭他,不像在演戲耶!」
「那個裝模作樣的女人一定是在演戲沒錯,否則人家那麼帥,怎麼可能看上她那麼平凡無奇的女人?再不然就是看上她家的錢,院長千金,魅力自然與眾不同了。」葉珍妮妒意滿溢的插嘴,說完便像只驕傲的孔雀似地離開。
留在原地的一群麻雀則繼續七嘴八舌地討論南宮雅治和從君柔的事。
※※※南宮雅治才把法拉利開離醫院,從君柔就急急地表態:「我可是要跟你挑明說清楚,我根本不想和你吃晚餐,我只是想挫挫葉珍妮那個三八女人的銳氣,才會臨時改變主意答應你的邀請,你可不要自作多情地以為你的銀彈攻勢奏效了。」
「難道你一點也沒心動?」他還以為她是在吃那個叫葉珍妮的醋呢!
「愛說笑,區區幾朵花、幾件名牌精品就想打動我?我如果那麼容易被打動,早就給不知第幾號醜男追走了,哪輪得到你這個超級醜男?」從君柔嗤之以鼻,從上車至今都未拿正眼瞧過他,省得傷眼。
南宮雅治瞧她那露骨的嫌惡表現,心裡感到有意思極了。
真奇怪,被人無端貶得一文不值,照理他該生氣的,而他非旦沒有,還覺得這個怪女人的反應很好玩,中邪了不成?
一定是不甘心,想把她追到手的心理在作祟之故,他下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結論。
※※※很意外,這個審美觀有問題的怪女人,餐桌禮儀居然如此得體,一看就知道是個教養極好的淑女,舉手投足都十分自然,一點也不造作。
而且她很會配菜,所點的每道菜色都搭配得非常完美,絕對是吃法國菜的行家;不像圍繞在他周圍的許多女人,不是略懂皮毛就是一竅不通,偏偏都喜歡裝懂賣弄。
南宮雅治終於發掘到這個怪女人的第一個優點。
「你好像對法國菜很有研究?」
「你也不差。」她本以為他和她認識的許多暴發戶型男人一樣,什麼都不懂,只會附庸風雅地拿上法國餐廳來釣馬子,順便凸顯自己的財勢和身份。
沒想到這只丑蛤蟆真的是個道道地地品嚐法國菜的高手,而且風度翩翩,言談舉止間都流洩著優雅的氣質,可惜人就是醜了些,唉!
「君柔?你不是君柔嗎?好巧,在這兒遇到你。」一名長相平庸的年經男子以不速之客的姿態出現。
從君柔卻表現得十分友善熱絡:「平庸,你也來這兒用餐?」
「不,我是從外面看到你,才進來和你打聲招呼。」
「原來如此,坐下來再談嘛!」
「可是——」朱平庸以眼神徵詢南宮雅治的同意。
「很歡迎你的加入,我是南宮雅治。」他倒是落落大方的歡迎。
「我是朱平庸,南宮先生的姓很特別、很少見。」在他聽過的人裡,只有一個姓南宮,就是「傲龍記」七位指揮官之一的「邪狼」,世界不會這麼小吧?
「平庸,你認識他?」從君柔有點意外。
「不,我和南宮先生是初次見面,只是他的姓讓我聯想到一位大人物。」
「你是說『傲龍記』那個負責和各國政府、政客聯繫的『邪狼』?」
「嗯!」和從君柔交談時,朱平庸一直注意南宮雅治的反應。
「你別瞎猜了,這只丑蛤蟆哪能和那位大人物比,他不過是個有錢的暴發戶,在一次慈善勸募晚會中對我一見鍾情,從此一直黏著我的牛皮糖罷了。」從君柔口氣很不屑、樣子很瞧不起人。
「哦!」朱平庸未多加置喙。
從君柔的審美觀異於常人一事他早已知道,所以對於她把像南宮雅治這等超級俊男當成超級醜男見怪不怪。
倒是南宮雅治的反應很令他介意。
這傢伙的條件這麼好,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麼偏偏和從君柔這個醜女湊在一塊兒?
莫非他也在覬覦從家那間大型綜合醫院,還是也在打慈心那塊土地的主意?
霎時,朱平庸防心大作,決定加快事情的進行,免得夜長夢多。
「君柔,你這個星期天會到慈心來嗎?」他問。
「當然會。」
從君柔刻意表現得和朱平庸很熟絡,以便讓南宮雅治知道自己的斤兩,早早死心。
南宮雅治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雖說從君柔是因為審美觀異於常人,才會把他當成醜男對他態度惡劣;反過來把長相平凡無奇的朱平庸當成大帥哥,對朱平庸很友善。
但這一熱一冷的反應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再怎麼說,他才是眾人眼中真正的黃金貴族,為什麼得忍受她如此惡劣的對待?
乾脆別玩了,早早和這個怪女人劃清界線算了,免得活活氣死,反正他也不是真心要追她。
可是就這麼打退堂鼓他又心有不甘、嚥不下這口氣。
另一個原因是他覺得這個叫朱平庸的男人很有問題……
※※※「慈心是什麼地方?」
回程的路上,南宮雅治找了一個適當的機會探問。
「一家私人辦的孤兒院。」從君柔爽快地回答。
孤兒院?「在哪裡?」
「天母。」
「天母?」孤兒院開在天價地段的高級住宅區?
「也難怪你會驚訝,一般人只要有一點頭腦,都不會把黃金地段的大片土地拿來經營孤兒院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慈善事業,可是我認識的人之中,就是有這麼一個善心的大好人。」從君柔由衷地讚歎。
「你是指朱平庸?」不可能,那男人一臉市檜與虛偽,不像會做慈善事業的人。
「平庸人是不錯,但孤兒院不是他開的,他只是在那邊工作。」
「朱平庸在孤兒院工作?」南宮雅治癒來愈覺得事情不簡單。
「嗯!平庸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青年,明明是上市公司的小開,哥哥又是台北市議員,他卻毅然離家自力更生,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全心投入慈善公益工作,到慈心孤兒院當個默默無名的小職員,和院長一起盡心盡力地照顧院裡的院童們。不像某些暴發戶,就只會將大把大把鈔票花在吃喝玩樂上,一點也不知道要回饋社會。」最後幾句說得格外刺耳,還刻意瞟了南宮雅治一眼,以免他太遲鈍,沒發現她是在諷刺他。
南宮雅治聰明的當沒聽懂,又問︰「所以你也經常到慈心孤兒院去和他約會?」他想起朱平庸和從君柔約好星期天在慈心見。
「我是經常去慈心,但不是去和平庸約會,而是去當義工,和孤兒院的小朋友們玩,順便找幾個志同道合的醫生及護士,去幫孤兒院的小朋友們義診。」從君柔本來可以將錯就錯地承認自己是到慈心約會,好讓南宮雅治知難而退。
然而,一扯到慈心她便無法撒謊。
對慈心,她有一份特殊的情感,她一直是真心喜歡那些孤兒,景仰院長的慈悲心懷;所以即使是無傷大雅的謊話,她也不願說出任何有損她對慈心這份感情的言語。
南宮雅治頗為動容。
他一直認為像從君柔這麼以貌取人又向錢看的勢利鬼,為人一定非常自私又功利,壓根兒沒想到她居然會自願當起孤兒院的義工,還呼朋引伴去幫院童們義診。
「你很意外是嗎?」從君柔逼視著他。
「不,我——」南宮雅治一陣尷尬,老實地招認:「很抱歉,我只是有點意外,因為這和你給我的感覺有滿大的落差。」
很意外從君柔並未生氣,只是輕哼數聲,接著便不可一世地發表自己的高論︰「我不知道你對勢利現實的看法如何,就我自己而言,對有錢有勢的人勢利現實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們通常就是這個社會上最勢利現實的一群,所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很合情合理,誰也沒吃虧。但是對於社會上的弱勢群體,像孤兒、殘障人士、孤苦老人等等,就不該勢利現實,而應該在能力許可的範圍內,為他們盡份心力、幫助他們;畢竟在這世上,沒人希望自己生來就是孤兒,也沒人希望自己生來就有身體上的殘缺,當然也沒人希望自己到了老年還被拋棄。就算你無心幫助他們,但至少可以做到別落井下石,別以勢利現實的態度來對待他們。可惜現在的人恰恰相反,對有錢有勢的人極盡巴結,對弱勢群體反而勢利現實至極,更別說幫助他們了。」
從君柔愈說愈感慨。
「你的見解很特別。」南宮雅治發掘了她的第二個優點。
「我的確是個很有思想又有內涵的女人沒錯,不過我可警告你,你可別因為這樣而更加迷戀我,我是絕對不會給你機會的。看到朱平庸沒?想追我,至少要有像他那樣的外貌條件才成,你是鐵定沒望了。」從君柔不忘時時提醒他這個事實。
這個死女人,才覺得她還不錯時,就又說些惹人嫌的荒唐話。他哪點比那個虛偽的傢伙差。
南宮雅治心中氣極,但為了把她追到手,他還是忍氣吞聲地說著違心之論︰「我知道我條件不好,但你也說過我可以跟在你身邊,所以我希望這個星期天你要到慈心可以讓我跟。」
「你別想!」百分百斬釘截鐵的口氣。
「我會帶很多禮物去送小朋友們,好不好?」唉!沒想到他也有淪落到得求女人跟他約會的一天。
「禮物?」從君柔眼睛為之一亮,「你是說你會買一架一百吋的超大屏幕電視送給小朋友們,還會買五十張書桌、兩台大容量的洗衣機和很多好玩的玩具?」
太好了,慈心正好該換一台電視機,兩台洗衣機剛壽終正寢,還缺了好多書桌和玩具。
如果這只丑蛤蟆肯付也算功德一件;如果他因此嚇走,從今以後不再來纏她更好。
這種穩賺不賠的生意,不做的是傻瓜。
這女人可真會敲竹槓,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滿口答應︰「好,我送。不過現在已經太晚了,我們明天等你下班後就去採購。」
「當真?」他這麼爽快,她反而有點意外。一般而言,愈有錢的人反而愈「叩」的。
「當然,我也希望能為小朋友們盡一點心。」這話倒是不假。
「決定了,我明天休一天假,我們一早就出去採購。」從君柔非常積極。
「你可以臨時請假嗎?」他知道她很敬業,不會輕言休假。
「我今晚打個電話請同事替我代班一天就好。反正我少賺一天當特護的錢又不會餓死,小朋友們卻會因為我休假一天,而得到許多他們盼了很久的禮物,這筆生意很划算的。」從君柔自有一套算法。
「原來如此。」這個怪女人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勢利嚇!
「還是你反悔了?」從君柔敏銳地問。
「君子言出,駟馬難追,我一向說話算話。現在,告訴我你住處的住址,或者你要到我住的地方共宿一夜,我也不反對。」南宮雅治就不信套不出她住的地方。
「誰要和你共宿一夜?丑蛤蟆!」簡直無法無天,這麼醜居然還敢有這種非份之想?
「那就跟我說你的住址,否則明天早上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接你。」
「直走,前面的十字路口左轉。」看在他肯為孤兒院的小朋友們花大把鈔票的份上,她就賞他地址當做賞賜吧!
※※※次日一早,南宮雅治便身著輕便的休閒裝,駕著大型吉普車準時到從家華宅門口接人。
從君柔很意外他會如此適合休閒服的打扮,不禁呆愣了一下。
「怎麼?終於發現我的魅力了?」南宮雅治重燃信心的問。
「不是,我是在想︰你人雖長得醜,但穿衣服倒是挺有品味的,身材也不差,難怪名牌服飾願意找你當Model,因為模特兒賣的是身材不是臉蛋囉!」
「你這算讚美嗎?」該死的女人,在你眼裡我就這麼其貌不揚?
「你認為是就是,好了,咱們該走了。」她轉身才發現他今天開的不是法拉利,而是大型吉普車。
「為什麼開吉普車?」想誇示財多、車子多好打動她?
「吉普車比法拉利適合載貨多了。」
「沒想到你人醜歸丑,腦筋還不算太壞嘛!」
「如果你前面一句省略,我會更喜歡你的讚美。」
「你別不知足了,像你這樣的醜男能得到本大小姐的讚美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氣,還敢挑剔?」開玩笑,不時常提醒你,萬一你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奇醜的形貌——我不就慘了?
南宮雅治實在很想揍人,這個死女人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原本的好心情至此幾乎全數灰飛煙滅。等著瞧,他絕不會輕易認輸。
※※※經過一整天的瘋狂採購,戰果輝煌。
南宮雅治簽下最後一張簽帳單,和從君柔走出商店後,從君柔終於忍不住問道:「花這麼多錢,你一點都不心疼嗎?」
「只要能讓你高興,花再多錢都是值得的,況且這也算公益活動吧!」
「你的錢是自己的,還是花你老爸的?」
「我可是從學生時代就很會賺錢了,當然是花自己的。」
「有志氣,上帝果然很公平。」
「這又關上帝什麼事?」
「當然有關,上帝沒給你俊貌,所以給了你擅長賺錢的能力,不是嗎?」從君柔理所當然的說。
「你如果是在讚美我,請換個令人聽起來順耳一點的句型,OK?」南宮雅治整天下來,不知已給她的壞嘴掃了幾次興了。
「你可真是獅子大開口,不要拉倒。」哼!本大美女肯誇你就不錯了,還敢挑三揀四?簡直得寸進尺。
「是是是,好好好,你怎麼說都對。」忍耐!一切等追到手再說。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穿梭於人海中,正好被開車經過的朱平庸瞧見。
從君柔又和那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在一起?
第五章
星期天一大早,南宮雅治便駕著奔馳三二0到從君柔家接人。
「又換車了?」從君柔提著大包小包出門。
南宮雅治二話不說的發揮騎士精神,全數代勞。
「我人醜嘛,所以當然要采銀彈攻勢。」為了不讓她再口出惡言氣他,他想出「先下口為強」的對策。
從君柔點點頭,惹人嫌的笑道︰「你愈來愈有自知之明了,不錯不錯,孺子可教。」
這個死女人——不氣不氣,他聰明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你帶了這麼多大包小包的是什麼東西?」
「秘密,醜男不配知道。」
南宮雅治險些發飆,幸好在緊要關頭自制力發揮強大功效。「坐好,繫上安全帶,我要開車了。」
一路上,南宮雅治都在心裡咒罵自己。
他幹嘛自找罪受?
大好的假日不待在「狼窟」好好的休息,不然和把他捧上天的美女軍團出去玩也好,為什麼要犯賤地和這個氣死人的怪女人在一起?
乾脆放棄別再玩這個遊戲了,反正他又不是真心要追她,何苦把難得的假期浪費在她身上?
就算真的打動她了又如何?
眼看南宮雅治從上路便一直沉默不語,不像平常那樣死皮賴臉的惹她嫌、騷擾她,從君柔不禁有點擔心的問︰「你是不是在生氣?」
這女人也會關心我?南宮雅治有種受寵若驚的意外。
「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你從上車就一臉不悅,也不像平常那樣纏我,所以我想你可能在生氣。」
「你這是在關心我?」
「對啊!」
「放心,我沒事。」這個怪女人還是有可取之處嘛!
他就大方一些,別再和她計較了。
「太好了,我好擔心你因為不高興,突然說要把送給小朋友們的禮物通通要回去,現在我放心了。」從君柔大鬆一口氣的猛拍胸口。
這個死女人——!南宮雅治知道真相後更加氣憤,不禁猛踩油門洩忿。
車子終於進入天母一帶。
「前面那條小路左轉,一直走到底就是慈心了。」從君柔是個很稱職的引路人。
南宮雅治把車子轉進蜿蜒的小路之際,對面車道正好有來車交會而過。
那個人是——日本自民黨副主席版本武藏的機要秘書神崎秀一?
是他看錯了吧!
他的情報網並沒有收到版本武藏最近和台灣有所接觸的消息,應該是他看錯了。
「到了,前面就是慈心。」
從君柔的叫聲打斷他的沉思。
回神一看,南宮雅治不覺一驚。
怎麼一大堆小朋友全擠到孤兒院門口?
待車子一停,那一大群小朋友便蜂擁而至,將整輛車團團包圍。
「君柔姊姊,你來了。」好宏亮的大合奏。
「對呀,君柔姊姊好想你們,所以就趕快來囉!」從君柔一下車就左抱一個小朋友,右親一個小朋友,看起來像極了溫柔的天使,和先前的刻薄勢利簡直判若兩人。
南宮雅治敢打包票,這個女人絕對是個雙面人。
「來,君柔姊姊有幫你們帶來小禮物,每人都有一份哦!」
從君柔說著,便打開車子後座的門,把大包小包的手提袋提下車,「這是手織的毛線背心,每件樣式都不同,你們自己挑喜歡的樣式,每人都有一件。」
「謝謝君柔姊姊!」一群小朋友歡天喜地的齊聲向她道謝,接著全副心力便都放在挑選毛衣背心上。
南宮雅治這才恍然大悟的說︰「我住院期間,一直看你織個不停的就是這些毛線背心?」
「嗯!冬天快到了,聽氣象專家說,今年冬天因為『反聖嬰現象』,會比以往冷了很多。雖然院裡有很多善心人士捐贈的冬衣,但多半是穿舊的,或者樣式已退流行的;所以我才想自己動手幫他們每人織一件背心,讓他們今年冬天也有屬於自己的新衣服。」從君柔看見小朋友們開心的笑顏,臉上的表情便不覺地放柔,連對南宮雅治說話的語氣都比平常溫柔許多。
「那在車上時為什麼不肯先讓我知道?」害他白白生了一場悶氣。
「這些是要給小朋友們的禮物,當然要讓他們第一個知道才有意義啊!」她自有一套見解。
「原來如此。」
南宮雅治對身旁的從君柔大大地另眼相看。
好一副慈悲心腸,以她正值花樣年華的年紀而言,平常當特護的工作已夠忙碌辛苦了,照理一有空就會想休息或去玩才對;她卻還抽空織了這麼多樣式全都不同的毛線背心,把寶貴難得的假期拿來陪伴孤兒院的小朋友。
在現今這種功利現實的社會裡,實在太難能可貴了,何況她還是一家大醫院的院長千金。
「君柔是個很難得的好女孩吧!」一個慈祥約五十多歲婦人的聲音,突兀地貫入南宮雅治耳裡。
「你是——」
「我是這孤兒院的院長沈玉芳,你是送我們洗衣機、電視機和書桌的南宮雅治先生吧?」
「你認識我?」
「君柔昨晚有先打電話知會過我了,說這一兩天送來的禮物是你捐贈的,還說你今天會和她同來。」院長和藹的笑道,「真是太感謝你了,南宮先生。」
「院長你別這麼見外,晚輩承擔不起,如果你真要謝我,就請直接叫我雅治吧!」只要是女人,從嬰兒到老婆婆,他都一視同仁,一派溫文儒雅。
「嗯!雅治。」這個年輕人生得好俊哪!院長這才正面瞧見南宮雅治的相貌。
連她這一大把年紀的老婦看了都不覺心動,年輕女孩就更別說了。
「雅治哥哥,謝謝你的禮物。」小朋友們突然大聲合奏。
南宮雅治因而回眸,看見小朋友們在從君柔的指揮下,排成小隊,齊對他深深一鞠躬。
「不必客氣,只要你們喜歡,雅治哥哥就很開心了。」南宮雅治頗為動容,學著從君柔的句型說道。
「好啦!道謝完畢,我們到那邊去玩囉!」
在從君柔高聲吆喝下,一大群小朋友便和她一起到遊戲區去玩了。
凝視著從君柔漸行漸遠的倩影,南宮雅治幾乎忘了收回自己的視線。
院長見狀,滿眼笑意的說︰「君柔這孩子真的是很難得,從念護專時有一回參加學校社團舉辦的義工隊來這兒訪問後,從此便和這兒結下不解之緣。只要一放假,她就一定會到這兒來報到,幫忙照顧小朋友們,小朋友們也都很喜歡她。幾年下來,小朋友們都把她當成真正的親人看待了。現在已經很難找到像君柔這麼善良、這麼有愛心的女孩了,是不是?」
「嗯!」如果她的審美觀不要那麼奇怪、對他不要那麼刻薄、說話不要那麼氣死人就更完美了。
「平庸也是一個很難得的好孩子。」院長又說。
「朱平庸嗎?」怎麼會突然提到他?
「你前幾天曾和那孩子在餐廳打過照面吧?」
「是一起吃過晚餐。」並非偏見,他真的覺得朱平庸是個缺乏誠意的人。
院長笑得兩眼眺成一線︰「那孩子自從半年前有一回,和他當台北市議員的哥哥來這裡訪問時,對君柔一見鍾情後,便自告奮勇的來這兒當差。前幾天來上班時,突然緊張兮兮地向我打聽你的事,問我知不知道君柔何時跟你認識、交往的?那時我還沒聽君柔提過你,所以聽得莫名其妙,只當平庸是太在乎君柔,才會那麼緊張。畢竟他自身的條件和一般人比起來並不差。直到今天見著你,我才明白那天平庸為何那麼緊張呢!」
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訴南宮雅治︰你有個強敵,如果想和君柔順利進展就得多費點心思。
她之所以這麼做全是為了君柔。
並不是她不喜歡朱平庸,事實上她也很喜歡那孩子的;可是今天見著南宮雅治後,她更喜歡這個風度翩翩的優雅貴公子罷了。
一直以來,她都把君柔當成自己親生的女兒,所以總是希望把最好的全給君柔。
善解人意的南宮雅治旋即明白她的用意,頗為感動的說︰「院長很疼君柔呢!」
「我自己沒有小孩,丈夫又已過世,所以我一直把君柔當成自己親生的女兒看待。君柔那孩子從小就沒了母親,和她父親兩人相依為命,甚至還——」院長突然住了嘴,改說:「反正君柔是個很善良的好孩子,你和她交往愈久就會愈明白的。」
南宮雅治很想追問院長刻意迴避的話,但他也明白問了亦是白問,所以就當做沒那回事,反正來日方長,總會有適當的時機。
「南宮先生,你來了?」朱平庸姍姍來遲地加入他和院長。
「平庸,你遲到囉!」院長開玩笑地數落他。
「抱歉,我昨晚陪當市議員的哥哥出席一個宴會,多喝了一點酒,所以睡晚了一些。」
其實他才不是陪什麼市議員哥哥出席宴會,而是招待日本自民黨副主席版本武藏的機要秘書神崎秀一上酒店尋花問柳,和那些鶯鶯燕燕狂歡過度、縱慾過頭,今早才會起不來。
都怪昨夜那個娘們太騷,害他欲罷不能,否則他今天也不會遲到,平白幫南宮雅治和從君柔製造獨處的機會。
「我只是開玩笑,你別緊張,好了,你們年輕人聊聊,我進去處理一些事情。」
院長一走人,朱平庸便展開攻勢︰「聽說南宮先生出手很大方,捐贈很多東西給院方?」
「小事一樁,只要能討君柔歡心,花再多錢都是值得的。」南宮雅治坦率的表示。
「看來南宮先生很喜歡君柔了?」他試探著。
「好說,和你一樣喜歡。」南宮雅治語帶玄機地笑言。
「南宮先生真幽默。」和他一樣喜歡?可見這男人一定也在打這片土地和她家醫院的主意。
令他無法釋懷的是:他一直查不出他的來歷,真怪。
「哪裡的話,我是個道道地地的生意人,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投資,你把我看得太浪漫了。」這番話必能讓這傢伙加快腳步,露出真正的企圖。
朱平庸果然臉色微變,旋即又笑道︰「不論南宮先生目的為何,我想目前是我比較佔優勢哦!」
「我倒覺得誰勝誰負還很難說。」擺明是挑釁的姿態。
「那咱們就各憑本事了。」危險,這男人果然是強敵。他還是變更計劃,加快進行的速度比較穩當。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男人的存在就是會令他大感不安。
一天下來,南宮雅治已經和院裡的小朋友打成一片,尤其受女孩們歡迎,儼然已經成了孩子王。
坐在樹蔭下,幫院長準備晚餐材料的從君柔,以不可思議的口吻道︰「這年頭怪事真是多,像雅治那種醜八怪居然會大受孩子們歡迎。」
院長很瞭解她的奇怪審美觀,衷心地勸她︰「我覺得外表美醜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為人和內在,有一顆誠懇的心尤其重要,你說是不是?」
「話是沒錯,可是如果有一副俊帥的外貌不是更完美?」從君柔還是依然故我。
「你自己想想,這些年來,追求你的男士們,有哪個人能像雅治這樣,對這些小朋友這麼用心,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深受小朋友們喜歡,全都主動黏在他身邊的?」
「小朋友們也很喜歡平庸啊!」從君柔吶吶地辯白。
「你當真這麼想?」
「我——」她很清楚院裡的小朋友並不喜歡和朱平庸親近,這半年來,無論朱平庸如何示好,小朋友們就是不喜歡和他親近。
院長慈愛地撫摸她的頭,繼續道︰「我並不是想干涉你的決定,只是不希望你固執於外貌的美醜,而平白錯失了唾手可得的幸福。」
「我並不期望得到幸福。」從君柔倔強的反駁。
院長將她輕摟入懷,發自肺腑的說︰「聽著,君柔,這世上除了沈俊之之外,還是有能給你幸福的男人。」
「我知道,平庸就是不錯的對象。」連她自己都覺得這話很沒有說服力。
「君柔——」
「你為什麼這麼偏袒雅治,那個醜男到底哪裡好?」從君柔受傷地抗議。
「我是很喜歡雅治沒錯,那孩子待人十分誠懇、教養又好,一看就知道是出身自相當良好富裕的家庭,卻一點驕縱之氣或者階級觀念也沒有。不像大部份捐款或來訪的紳士名流那樣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
「你又知道了?」
「孩子們喜歡和他親近就是最好的證明。你也知道,院裡的孩子都十分敏感,尤其對有錢人多半有著或多或少的自卑感,所以他們從不主動親近氣焰高張的來訪貴人,獨獨對雅治完全不排斥,這些事我不相信你都沒發現。」
「他再好他比不上俊之,俊之比他帥、比他好、比他——」從君柔強忍著淚水,倔強地不肯落淚。
「你這個傻孩子何苦這麼為難自己呀……」院長見她痛苦不堪也跟著心酸。
從君柔哀哀地說︰「都是我不好……全是我自作自受……」
「君柔姊姊,你快過來陪我們玩嘛!」小朋友們遠遠地朝她大聲呼喚。
「好,就來了。」從君柔一聽見小朋友們的呼喚,連忙提振精神,光彩煥發的響應。
「君柔,把心打開給自己機會,聽話。」明知說了也枉然,院長還是忍不住叮嚀。
從君柔和往常一樣,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回給她一個感激的笑容。
待從君柔走遠,加入小朋友的行列,院長才說︰「你都聽到了?」
此時,躲在樹幹後面的南宮雅治才現身,老實地道歉︰「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
院長阻止他往下說,示意他坐下,停頓片刻才再度啟口︰「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南宮雅治躊躇了一下才問︰「沈俊之是誰?」
她就是在等著他問這話,「他是君柔的初戀情人,君柔在專二的時候認識念大學的俊之,兩人很快便陷入熱戀。不久,俊之大學畢業,入伍當兵。他們小倆口的感情卻不減反增。兩年後,俊之退伍,決定出國留學,他要求君柔和他一起同行,君柔因為放不下父親獨自一人在台灣,而拒絕了俊之,俊之只好自己遠赴美國。一開始俊之還有和君柔聯絡,慢慢地,俊之不再來電也不再來信。一年後,俊之便從美國寄給君柔一張結婚照,君柔便徹底失戀了。」
想到當時君柔痛不欲生的淒慘模樣,她一顆心至今還會抽痛。
「君柔沒有怪沈俊之負心嗎?」南宮雅治沒想到從君柔有這麼一段過去。
院長搖搖頭︰「君柔始終認為是自己負了沈俊之,她總是說沈俊之是個很怕寂寞的男人,很怕一個人獨處,所以當她下定決心不和俊之去美國時,她就知道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因此,當俊之從美國打電話回來給她時她不接,俊之寫信給她她也不回。漸漸地,俊之才被迫變心的。所以君柔始終堅持是她負了俊之,有資格說恨的人是俊之,而不是她。」
「她真的太傻了。」南宮雅治對從君柔的感情頓時倍增,甚至為她感到心疼。
「君柔是很傻,但這也代表她很專情。所以雅治,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院長認真的凝視他,「如果你對君柔不是真心的,就和她維持朋友關係,別玩愛情遊戲;如果你是認真的,就好好珍惜她。」
「我——」南宮雅治有股強烈的心虛。
「雖然君柔那孩子因為審美觀異於常人,沒有發現你的外在條件非常優越,但我相信你對自己的條件應該很自信。像你這樣的男人要什麼樣的女性都有,所以我希望你別把君柔當成其中的一個,君柔絕不是那種能陪你玩愛情遊戲的女人。答應我,別傷害君柔。」
「雅治哥哥,你改天帶我們去郊遊好不好?」
南宮雅治還沒來得及回答,已被小朋友們團團包圍。
南宮雅治毫不考慮的就答應下來——「好,我們下個星期六、星期天來個全體總動員,一起旅行去。一切旅遊行程全由我來安排。」當然包括所有費用。
「萬歲,太棒了!」一群小朋友都因這從天而降的天大喜訊樂不可支。
從君柔和院長見小朋友們歡欣鼓舞,自然沒道理反對。
而南宮雅治和院長的交談也因這段插曲無疾而終。
躲在角落窺視的朱平庸則大為不悅,臉色陰晴不定的低咒南宮雅治。
那個男人的目的一定和他一樣,偏偏那個臭老太婆又好像很中意那傢伙。
看來他得速戰速決,以免戰況對他愈來愈不利……
※※※院長的話對南宮雅治和從君柔都有不小的影響力,兩人在回家的路上,很有默契地皆未開口說話,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今天一整天的相處,讓從君柔髮掘了南宮雅治的許多優點。
他真的像院長說的一樣,撇開長相不說,真是樣樣都好。
體貼、善解人意、笑口常開、待人誠懇又極具親和力。
出手闊綽、尊重長輩,又肯陪小孩子們玩樂,而且舉手投足都散發著優雅不俗的氣質,絕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頑垮子弟。
她也知道不該以外貌來論斷一個人,但是——她偷瞄了他的側臉一眼,一顆心不禁再度往下沉。
如果他不要這麼醜該有多好,唉唉唉!
南宮雅治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院長一番話正說中他的心虛之處。
他有可能對從君柔認真嗎?
不,不可能的事。
從君柔不是他會動心的類型,這無關外貌的美醜,純粹是感覺的問題。
他和從君柔就是不對盤,所以他不可能為她動情。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該聽從院長的話,就此收手,別再為了不甘心想出一口氣而對君柔窮追猛打?
理智告訴他該立刻停手,和君柔當個普通朋友就好。
但不知怎麼搞的,他的心就是有那麼一點不對勁,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就是無法瀟灑地釋懷。
到了從家大門口,從君柔還是決定把該說的話說出來,「今天——很謝謝你陪小朋友們玩了一整天,還有……也謝謝你送他們的那些禮物;還有……謝謝你答應下個星期帶他們出去玩……」
怪怪,這女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老實?要不是不想破壞這份和諧的氣氛,南宮雅治一定會好好地調侃她一番。
從君柔不自在地絞扭手指半晌,才又期期艾艾地說︰「我也很想像你一樣,能夠買很多東西給他們,帶他們到許多地方去玩,可是我卻無能為力……你或許會覺得奇怪,我家不是開大醫院,怎麼會連這一點小錢也拿不出來?」
她的眼神流洩著淡淡的哀愁和無奈。
「其實我們家因為長年經營不善,早已負債纍纍,整個醫院和家都已抵押給銀行了;說穿了,我們家根本早已是個空殼子,虛有家財萬貫假象罷了。幸好借貸銀行的總經理和我父親是舊識,很同情我們家的處境,一直未對外公開我們家的真相,我們家才得以繼續保持外人眼中的有錢人外衣。所以我根本沒有那個能力多給小朋友們什麼……」這些話她從未對任何人說過,今晚不知怎麼搞的,居然全數對這個超級醜男傾吐。
「你已經給了他們每人一件款式不同的手織羊毛背心,這份心意就已抵過我花錢所買的任何東西了。」南宮雅治出自肺俯地說。
「真的?」很奇怪,他的一言一行總是給她一種難言的親切感,讓她很輕易使相信他。
或許就是這份奇妙的溫柔,使得她完全不設防地對他訴盡內心的秘密。
「我不會騙你的。」南宮雅治右手一勾,便輕柔利落地將她擁攬入懷。
從君柔像被催眠了般忘了反抗,放任自己依偎在南宮雅治溫暖舒適的臂彎中,享受他溫柔的呵寵。
她的理智告訴她不該給他這個機會,然而她的心卻眷戀著他的體溫和他的擁抱。
自從和俊之分手後,她一直是孤孤單單一個人,早已忘了被人擁抱的滋味是如此地令人心醉。
好瘦小的肩膀,好纖弱的身軀,彷彿被風一吹便會折斷的小小身軀,竟然承受了這麼多的壓力和心酸,真是難為這丫頭了。南宮雅治心疼不已,情難自禁地將她摟抱得更緊,此刻,他只希望自己能多給她一些溫暖,能有更大的力量來保護她,成為她最堅強的依靠。
一輛不識趣的車偏大放光明地自他們身邊急駛而過,驚擾了互相依偎的兩人。
從君柔這才慌亂地掙開他的擁抱,丟下一句︰「謝謝你送我回來,晚安!」
話未斂口,人已倉皇失措地逃進屋裡。
獨留在夜風中的南宮雅治,呆呆地在黑夜中站了許久,才重重低歎。
看來是他該做個明確決定的時候了,放不放手都該有個結論……
南宮雅治落寞地揚揚性感的唇角,充滿自嘲地感歎︰「沒想到堂堂『獵愛聖手』,也有為女人所困的時候哪!」
當他的奔馳三二0被黑夜吞噬,消失在街道盡頭後,躲在暗處的朱平庸才現身,眼中儘是森冷恐怖的惡毒光芒。
「原來從家早已是個空殼子,那個臭娘們居然敢騙我,把我耍得團團轉,簡直該死!」
咱們等著瞧,我一定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第六章
本來帶慈心的小朋友出來玩,該是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
從君柔卻從一早出發到現在,一路上都悶悶不樂,有著想揍人洩憤的衝動。
全都是南宮雅治那只丑蛤蟆不好。
自從上個星期天分手後,這一個星期來居然連半通電話也沒打給她,更別說成天不見人影。
這也就罷了,今天好不容易在慈心見面,他卻只對她禮貌性的打個招呼,接下來便有意無意的避開她,不像往常那樣纏她。
更氣人的是,他對她不理不睬,卻成天和雅芬(慈心的一個褓母)混在一起,有說有笑,害她愈看愈光火。
這是不是表示雅治已經對她死心、轉移追求目標了?
忽然閃進腦海的想法,讓從君柔心頭一悸。
哼!算那只丑蛤蟆還有自知之明,知道急流勇退的道理,不再妄想高攀她這朵高嶺之花。
可是,她怎麼高興不起來,反而對那只丑蛤蟆和雅芬卿卿我我的畫面愈看愈火大?
「君柔,你今天怎麼了,好像成天都悶悶不樂的?」院長走近她,關心的探問。
「我沒事,你別多心。」她連忙擠出一張笑臉,不想讓院長掛心。
「和雅治那孩子吵架了嗎?」姜果然是老的辣!
「誰——誰會和那只丑蛤蟆吵架?他哪配!」從君柔心虛的大聲駁斥,而且深怕南宮雅治「誤解」的放聲嚷嚷:「我是因為平庸有事沒能和我們一起出來玩才感到無趣、提不起勁的。」
丑蛤蟆你聽清楚沒?本大美人才不是為了你,哼!
院長深諳她的個性,知道多說無益,便不再勸她,只說:「別想那麼多,想見平庸的話,等星期一他到慈心上班,你再來慈心就可以見著了。」
「知道了。」從君柔回話時,眼睛又不自覺地瞄向南宮雅治。
哪知不看還好,一看更肝火大動。
該死,居然無動於衷,盡和雅芬那個三八打情罵俏,簡直拿肉麻當有趣,無恥!
不氣、不氣,她幹嘛生氣?
可是就是愈看愈氣。
南宮雅治確實是有意避開她。
自從上回情不自禁的把她擁抱入懷之後,他就決定在未理清自己對從君柔真正的感覺之前,暫時別再接近她,免得害她受傷。
令人洩氣的是,一個星期下來,他還是沒能整理出具體的結論,所以只好繼續避著她。
糟的是,一星期不見從君柔的結果,害他從早上第一眼見著她,就有擁抱她、黏著她談天說地的衝動,所以他只好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別的女人身上,好抑制內心這股難言的衝動。
雖然費盡了心血,但總算功德圓滿。
諷刺的是,他大費周章才制住自己不去招惹從君柔,從君柔卻是一點也沒把他放在心上,人家心裡掛念的全然是今天缺席的朱平庸。
這是南宮雅治第一次在情場上嘗到挫敗的滋味,他一直是情場寵兒,從未在情場失意過的,偏偏一遇上從君柔,就全都走了樣。
在她心中,他就那麼不值?
愈想他心裡就愈不舒服,很難接受從君柔一點也不在乎他的事實。
他知道這已和甘不甘心無關,而是他內心真正感覺的問題。
他不喜歡君柔一點也不在意他的事實,這令他感到鬱悶又生氣,讓他變得莫名排斥沈俊之和朱平庸。
「反正我就是比不上那兩個傢伙——」南宮雅治猛犯嘀咕,愈想愈吃味。
長久以來,他第一次嘗到為女人爭風吃醋的滋味……
※※※兩天玩下來,小朋友們都很盡興開心,就只有始終互不搭理對方的南宮雅治和從君柔心中悶悶不樂。
載滿一車歡樂的旅行車在回到慈心孤兒院時,卻遭受意外的衝擊——在他們出遊的兩天內,孤兒院竟被燒得精光,焦黑一片。
「怎——怎麼會這樣——」院長受不住突來的打擊,當場昏倒。
「院長——」幸好南宮雅治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小朋友們開始害怕的大哭起來,呆楞失神的從君柔這才回過神。
滿目瘡痍的慘象讓從君柔倍感無助,雙腳不覺一軟,南宮雅治及時抓住她的手臂,面色凝重地道︰「振作點,君柔,現在不是嚇呆昏倒的時候,我們有很多善後的工作要進行。聽見沒?鼓起勇氣堅強一點,我相信你可以的,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你冷靜下來。」
南宮雅治的一番話對從君柔產生不小的影響力,她深吸一口氣握緊雙拳,強迫自己提起精神堅強起來。
「嗯,我知道了,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先把孩子們帶到遠離是非的地方暫時安頓,然後就立刻回來和你並肩作戰。你先叫醒院長,陪她去和警方聯絡、瞭解情況、做一下筆錄,嗯?」
「好——我會盡力——」從君柔知道自己應該更勇敢一些,雙手偏是不合作的抖個不停。
南宮雅治並未忽略她的無助倉皇,一手緊緊包裡住她冰冷的雙手,一手將她輕擁入懷,以沉穩的嗓音安撫她︰「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相信我,一切有我。」
他在她飽滿的額烙下一記溫柔的吻當作保證。
霎時,從君柔感到一股熱氣貫穿全身,讓她的雙手不再冰冷也不再抖顫,莫名的勇氣瞬間充塞全身。
「我知道了,你快把小朋友們帶去安頓好吧!」她已不再驚慌失措。
「加油!我很快就回來。」他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從君柔因他的笑容感到微微目眩。
奇怪,剛剛那一剎那,怎麼覺得雅治的笑容很好看?
※※※當從君柔陪著院長到警察局瞭解火災的狀況、做完筆錄,再一次回到的慈心孤兒院災難現場時,已是旭日東昇時分。
「院長,你別擔心,我和雅治會把事情處理好的。」從君柔不厭其煩的不停安撫院長。
她比誰都清楚慈心孤兒院對院長的重要性和意義。
慈心本來是院長和已故的亡夫共同經營的,十年前丈夫過世後便只留下慈心給院長,並托院長好好照顧院中的小朋友們,院長便把慈心當成亡夫的化身,堅強的獨力經營下去,實現亡夫留下的遺囑早成了院長生存的意義。
現在慈心在一夕之間慘遭祝融之災,整個孤兒院付之一炬,可想而知這對院長是多麼嚴重的打擊。
「小朋友們和雅芬他們人呢?」精疲力盡、精神恍惚的院長,還是不忘自己的責任。
「你放心,雅治已經把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先安頓下來,等他安排好,把小朋友們暫交給雅芬他們照顧之後,就會趕回來和我們會合了。」當此危難之際,從君柔才發現自己居然這麼依賴那個男人。
院長一聽才稍微釋然︰「有雅治在就沒事了,真難為那孩子了。你呢?你今天不是有班,怎麼沒回醫院去?」
「我已經打電話回醫院請過假了,你別瞎操心,倒是一直聯絡不上平庸就是了。」
「我在這裡。」
說曹操,曹操就到。
「平庸,你終於現身了——」從君柔打自認識朱平庸以來,再也沒有比此刻更想見到他了——當此急須用人之際,多一個人總是多一分心力。
那是——「君柔,別過去。」
院長臉色大變,想伸手制止從君柔,可惜為時晚矣,從君柔已經走到朱平庸面前,語帶埋怨的質問︰「你死哪裡去了,怎麼現在才來?」
「臭娘們給我閃開,你竟敢對本少爺這麼放肆!」朱平庸一反常態,毫不留情、粗暴至極地重重摑了從君柔一掌,樣子和先前判若兩人。
從君柔沒料到他會翻臉無情,完全沒有防心,於是被他扎扎實實地摑飛出去,重重的摔落地面,痛得眼冒金星,最糟的是扭傷了腰無法站起來,只能癱在地上。
「朱平庸,你做什麼?」劇烈的疼痛讓從君柔口氣極差。
「我做什麼?我還沒和你算帳,你竟敢問我做什麼?」朱平庸齜牙咧嘴的咆哮,大腳一端,又賞了從君柔大腿重重的一踢。
「住手——君柔你要不要緊?」院長想撲過來救人,卻被兩個彪型大漢給制住,動彈不得。
「臭老太婆,你給我閉嘴,我先跟這個臭娘們算完帳再來和你算你那筆,你慢慢等死吧你!」
朱平庸踢了一顆地上的石頭,狠准地擊中院長的額頭,院長額頭流血低叫一聲,朱平庸才滿意的轉回注意力,繼續對付從君柔。
「偽君子,你到底想怎樣?」從君柔雖然還搞不清楚狀況,但已知道朱平庸是敵非友,情況很糟。
「臭娘們竟敢用這種態度對我說話!」他吆喝著,對準她的下巴又是惡狠狠地一踢。
從君柔的下巴旋即瘀紫一片,又重重撲倒於地,已扭傷的腰,再一次嚴重的扭傷,這回,她連坐起來也辦不到了,只能趴在地上。
朱平庸還不放過她,發覺她的腰部受傷,故意用力踹她受傷的腰部,重重地將腳踩在她的腰部,猛力的旋轉搓揉,痛得從君柔全身抽緊。
可是從君柔偏倔強的咬緊牙根,硬是不肯叫出聲。
朱平庸見她痛苦萬狀,更加痛快地施虐。
院長心痛欲裂,老淚縱橫的哭喊:「住手,平庸,你是個好孩子,有話好說,別這麼殘忍——」
「臭老太婆你給我閉嘴,只要你敢再吭一聲,我就劃花這個臭娘們的臉。」
院長知道他是當真,嚇得噤若寒蟬,只能默默流淚,心疼從君柔的慘狀。
朱平庸像要踹死從君柔似的,又狠狠地踩踏她腰部好幾腳,在她的腰部又踩又踹,搞得她腰部青一塊、紫一塊,皮也擦破好幾處。
「你這個該死的臭娘們明明就是個窮光蛋,還敢擺譜裝闊的愚弄本少爺,把本少爺耍得團團轉,害我差點上了你的當,在你這個窮光蛋的醜八怪身上白白浪費了半年的寶貴時光,簡直該死!」朱平庸愈說愈氣,轉眼間又踹了從君柔不下十腳。
從君柔早給他踹得下半身失去知覺,吐了一地的鮮血。
朱平庸大概是踹夠本了,才把注意力轉向院長,惡形惡狀地咆哮:「臭老太婆,你若不想看著這個臭娘們被我活活踹死,就趕快在那張讓渡書上簽字!」他一面吆喝,一面示意隨行的手下把文件拿到院長面前。
「你在說什麼?什麼讓渡書?」
「臭老太婆,你少裝蒜,你又不是第一次見著神崎秀一先生了,難道還會不明白我在說什麼?」朱平庸面目猙獰地咧嘴獰笑。
先前,他會對從君柔百般討好,是因為覬覦從家的財產;對這個臭老太婆好也是為了給從君柔好印象;現在既然知道從家早已負債纍纍、一文不值,他就沒有必要再裝好人,直接下手比較實在,免得又發生變量。
他對那個叫南宮雅治的神秘男人實在非常介意。
院長看看神崎秀一和經常與神崎秀一一起出現的凶神惡煞,再看看朱平庸,不覺恍然大悟地驚叫︰「你們是同夥的,全都是為了這塊土地而來的。」
「你還不太笨,既然知道就識相一點,趕快簽下土地讓渡書,還是你覺得這個臭娘們死了也無所謂?」朱平庸凶殘的雙眸透著無情的殺氣。
「你——」院長明白他是玩真的,一時之間沒了主意。
院長,你不必管我,絕對不能簽,這土地是你最愛的亡夫留給你的,你不能簽,別管我了。從君柔很想大聲吶喊出內心的話語,無奈劇烈的痛楚讓她連說話的力氣也使不上來。
「你就別再固執了,你自己很清楚,你家老頭在世時,就已經把土地抵押給我們家開的地下錢莊借款,今年正好到期,你根本沒有能力償還借款,現在孤兒院又被燒,你除了把土地轉讓給我們之外,還能拿什麼還債?」
要不是顧及到當市議員的老哥形象,他早就對這個臭老太婆拳打腳踢,才不會多費唇舌和她瞎耗。
「還債的期限是這個月底,現在距離月底還有十天,我還可以另想辦法把錢還你們。」院長一點也不含糊。
「另想辦法?」朱平庸像要吃人,「你該不會是指望那個小白臉一樣的男人幫你還債吧?」
他就是怕那個南宮雅治大有來頭,對他們造成不利,才要人放火燒孤兒院,提前把土地拿到手。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們遵照約定,十天後再來。」
「臭老太婆,你有沒有搞錯?難道你忘了契約上載明,如果在償債期間,抵押物發生嚴重毀損,我們就有權利要求你們提前履行約定,把土地轉讓給我們。現在發生了火災,應該算得上是嚴重毀損,你沒話可說了吧?快簽!」
說著,他又重踹了從君柔一腳。
「啊——」從君柔終於忍不住失聲哀叫。
「君柔——你們快住手——」院長急得大叫。
「快簽,我數到三,如果你再不簽,我就動手劃花這個臭娘們的臉。一、二、三——」
「住手——」院長差點暈厥。
咻——啪——!
「啊——」一道飛影劃過朱平庸的右腕,朱平庸不禁痛得大叫一聲,手腕上旋即出現一道鮮紅的血痕,沁出鮮血。
咻——啪——!第二道飛影劃過朱平庸踩住從君柔的左腳。
「啊——」朱平庸痛得縮回腳,踉蹌地跌倒在地上,眼看自己的兩處傷口不斷沁出鮮血,嚇得驚慌失措、放聲哀叫。
「誰?快滾出來!」朱平庸雖然痛得哇哇大叫,還是不忘下令手下嚴陣以待,到他身邊保護他。
哪知在手下的重重保護下,第三道飛影還是如入無人之境般,囂張地劃過他的右頸,鮮血自然又神氣活現地沁出。
朱平庸嚇得抱頭鼠竄,躲在手下身後慌亂地大叫︰「誰?有種就滾出來,別只會暗箭傷人。」好嚴重的抖音。
「不必那麼大聲,我這不就出來了?」南宮雅治雙手把玩著一疊特製的撲克牌,一身米白色,優雅閒適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是你?」朱平庸一陣詫異。
「你是Dean先生?」始終隔岸觀火,等著拿簽要的土地讓渡書的神崎秀一臉色大變,必恭必敬的朝南宮雅治迎上去。
「Dean?你的意思是說,這傢伙就是『傲龍記』威名遠播的『邪狼』?」朱平庸不敢置信地怪叫。
「正是『邪狼』先生沒錯,不准失禮。」神崎秀一表情慎重的警告朱平庸,態度和平常的囂張跋扈大相逕庭。
朱平庸這才驚覺大事不妙,連忙斂起狂妄的氣焰,不敢再胡亂發飆,先搞清楚狀況再說。
不經意地掃到南宮雅治手中把玩的特製撲克牌,朱平庸心頭一驚,終於不再懷疑南宮雅治的身份。
他那從不離身的特製撲克牌,正是「邪狼」特有的標記。
朱平庸也同時明白造成自己身上三處傷口的凶器,就是「邪狼」的獨門武器——特製撲克牌。
「我怎麼沒聽說版本先生最近有意到台灣來發展?」南宮雅治笑得十分優雅,表面上看起來平靜無波,實則給人一股非常強烈的壓迫感。
神崎秀一一陣心虛,力持鎮定的企圖隱瞞:「版本先生最近確實沒有來台灣發展的計劃,如果有的話,我們一定會事先知會Dean先生的。」大事不妙,「傲龍記」的「邪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還介入這件土地開發案?
難道「傲龍記」已經知道他們的陰謀?
「我想也是。除非版本先生一點也不在意自民黨為了年底大選而向『傲龍記』請求借貸的龐大資金,傲龍記會不會拒絕出借。」南宮雅治很善長掌控別人的弱點攻擊。
「不!不!絕對沒有這回事,真的沒有,Dean先生千萬別誤會。」神崎秀一急得臉色大變。
這下糟了,萬一眼前這件事沒搞好,讓「邪狼」發現他們瞞著「傲龍記」,在私底下偷偷幹這檔不法勾當,因而惹毛「傲龍記」,不肯把龐大的資金借給他們自民黨作為年底大選的選戰資金,那事態可就相當嚴重了。
「如果不要我誤會,就趕快說明清楚,身為版本武藏形影不離的機要秘書、貼身心腹的你,最近怎麼會經常偷偷潛入台灣,而且一待就好幾天?這會兒還和朱家搞在一起?」南宮雅治從上回瞥見這傢伙時,就已經把整件陰謀的來龍去脈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這是天大的誤會,我只是到台灣來度假,我根本不認識什麼朱家。」神崎秀一索性來個死不認帳。
「不會吧?根據我的情報顯示,你們和朱家早在半年前就串通好,想盡快取得慈心這塊土地,好合作開發成國際級的商務大飯店,所以朱平庸才會到慈心工作,伺機製造更多的機會,以利土地的盡快取得,不是嗎?」
「沒有——絕對沒有這回事,這一定是誤會!是誤會!」這事是違反遊戲規則的,打死也不能認帳。
「誤會?你如何證明這是誤會?」南宮雅治像個帶著天使面具的魔王。
「就像這樣!」
神崎秀一飛快地拔出預藏在西裝外套內側的消音手槍,朝制住院長的兩名大漢的右手各開了一槍;一個轉身又對準保護朱平庸的另外三名大漢的右手各開一槍。
最後一發子彈則是瞄準已無人保護、無處可逃的朱平庸。
朱平庸嚇得大叫︰「神崎秀一,你好卑鄙,竟然背叛我們朱家!」
「我根本不認識你,何來背叛?」神崎秀一翻臉不認帳。
眼看扳機即將拍下,南宮雅治及時阻止他︰「夠了,我已非常明白你的立場,接下來我自己處理便成,你可以先離開了。」
「Dean先生的意思是說『傲龍記』仍會和我們保持友善關係,不會因為這一次不愉快的誤會而有所改變?」說來說去就是怕「傲龍記」不肯把錢借給他們自民黨。
「既是場誤會,神崎先生就不必擔心了。」南宮雅治可不是今天才開始和各國政壇的老狐狸們周旋,自然精通模稜兩可的答話術。
神崎秀一很想取得更明確的保證,又怕動作過多反招他疑竇,最後只好作罷。
「那我先回日本了,改日我一定和版本先生親自前去拜訪Dean先生。」
南宮雅治不置可否地以官方笑容應對。
接著,他把注意力移向想趁他不注意,偷偷逃逸的朱平庸身上。
他經經地抽取一張特製撲克牌,瞄準朱平庸沒有受傷的右腳射出。
「啊——」朱平庸一聲慘叫,旋即跌倒在地。
南宮雅治氣定神閒的逼近他,他一面掙扎著退縮,一面以紙老虎的氣勢威嚇道:「不准過來,你再過來我就對你不客氣!」他是想向手下們求救,令人氣結的是那群飯桶早已撇下他,全數逃之夭夭。
南宮雅治一臉笑意,正中下懷地說︰「那正好,我就怕你對我太客氣,因為我一點也不打算對你客氣!」
才說著,人已閃電似地俯下身,將朱平庸一把抓起,重重地將他揍飛出去,又重重地重回大地擁抱。
朱平庸痛得猛咳,先前的氣勢已蕩然無存,換上的是小人貪生怕死的討饒嘴臉,拚命求饒︰「住手——別再打了,我不和你爭就是了,這塊土地和那個女人都歸你,行了吧?」
南宮雅治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再一次抓起他,右拳一揮又是惡狠狠地一記重拳。
這回他特地瞄準朱平庸的下巴,揍得他下巴脫臼,沒能再出聲討饒。
接下來,南宮雅治就把他當成練拳用的沙包,毫不留情的左右開弓,扁得朱平庸連抱頭鼠竄的機會也沒有,身上到處掛綵、牙齒掉了好幾顆,鼻樑也被打斷,早已不成人形。
南宮雅治卻沒有停手的跡象,繼續海扁他︰「說,是不是你找人放火燒掉慈心的?」
朱平庸本來還不肯招,眼看南宮雅治的拳頭又要朝自己飛過來,才嚇得猛點頭招認。
院長一聽,不敢置信的哭喊痛罵︰「你這個喪心病狂——你怎麼可以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你教一百多個小朋友們今後住哪裡?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這麼可惡——」
院長的悲慟助長了南宮雅治的憤怒,對朱平庸更加不留情地海扁。
眼看朱平庸就要給南宮雅治活活揍死,從君柔強撐著早已麻木的身體,爬到南宮雅治腳邊,抱著他的腳喘著氣哀求道:「別打了,放過他吧!」
「你這是在替他求情?」南宮雅治大感意外。
「放過他吧……」從君柔一味地苦苦哀求。
「你知不知道他的罪行?他為了取得這塊土地,派人放火燒了慈心;發現在你身上撈不到好處之後,就對你動粗;為了逼迫院長出讓土地,拿你威脅院長;為了圖利他自己,搞得小朋友們今後無處可住,你還替他求饒?!」
你真的這麼愛他?這個想法助長了南宮雅治的憤怒和殺氣。
這個白癡在說什麼蠢話?她已經快暈倒了,還要她花費這麼多唇舌?從君柔氣惱至極,還是強撐著一口氣道︰「我說不是……像他那種人渣就算死一萬次也不足惜……可是你卻可能因這個人渣而犯傷害罪……不值得的……咳咳……」
一陣猛咳害她無法再往下說。
「君柔,你振作一點,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南宮雅治連忙抱緊她,不斷自責。
他在搞什麼鬼?明明知道君柔受了重傷,非但沒有馬上將她送醫,在那邊拳打腳踢,還誤解君柔的一番好意、胡亂吃醋。「放過他吧……」從君柔雖很氣這個笨蛋,但還是不希望他因朱平庸那個大渾蛋而犯法,那多冤枉。
「好……我答應你……」其實南宮雅治根本不在乎犯不犯法,但衝著從君柔對他的一片心意,為了不讓她擔心他才決定收手。
「謝謝你……雅治……」從君柔終於放心,笑意未斂,人已昏厥。
「君柔——」
第七章
「君柔,君柔……」
嗯?是誰在喚她、妨礙她睡覺?
「君柔,你聽到我的聲音嗎?」
該死,原來是醜蛤蟆!
「幹嘛啦,不要吵,我好困……」從君柔睡意蒙隴的低吼。
「我是要告訴你有關孤兒院的事。」南宮雅治在她耳畔低喃。
呃?孤兒院?「孤兒院怎麼了?」她總算振作一些,但不到三秒鐘,便又因藥效而意識模糊。
「我已經安頓好孤兒院的一切,而且今後會一直資助慈心,你放心吧!」
「真的?太好了……」她精神雖恍惚,重點還是都聽進耳了。
「當然是真的,而且朱平庸也被繩之以法,今後不會有人再敢打慈心的主意了」
「好棒——」可是她好想睡。
「我還可以幫你父親把從氏綜合醫院的債款還清。」
「真的?」幾乎完全沉睡的意識再度復活。
「嗯,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真煩人,她好困他還囉哩囉嗦。
「從現在起,你要當我的未婚妻,寸步不離的陪在我身邊。」
「不要——你這麼醜——」再困也不忘堅持。
「和從家的債務比起來應該很划算的。」
好像也對。「要當很久嗎?」
「看我高興囉!短則一兩天也說不定,長嘛……看運氣了,總之就是——」
「好了!你別再囉嗦了,我好困,要睡了……」睡蟲已吃掉她所有意識。
「可是我們的話還沒談完。」不錯,疲勞轟炸果然效果奇佳。
「別吵我了,我答應就是了,讓我睡吧……」此刻,只要能讓她好好地大睡特睡一場,她什麼都答應。
「為了表示你會言而有信,咱們來簽個合約。」
「我都答應了,你別再吵我了好不好?我好想睡……」話還沒說完已進入夢鄉。
南宮雅治輕輕拍醒她,鍥而不捨的說︰「你先別睡,你還沒簽合約呢!」
「你好煩……要簽哪裡啦……」再一次被吵醒的她已連眼皮也張不開。
「我已擬好合約,你只要壓個指印就行了。」眼看大功即將告成,南宮雅治眼中滿是邪惡的光芒。
「在哪裡……」從君柔一心只想快點呼呼大睡。
「這裡。」他牽引她的手指,順利在合約上壓下指印。
「好了,我可以睡了吧?」
「你不可以反悔,我們可是有合約為憑的。」
「好啦——」好囉嗦的男人,等她睡飽一定好好教訓他。
「那我們就開始來履行合約吧!」
南宮雅治一副詭計得逞的得意,吻上她的兩片紅嫣。
咦?她的唇怎麼怪怪的……
耶——?!
從君柔因雙唇的奇妙觸覺重新瞪大眼睛,該死的丑蛤蟆居然敢佔她便宜!
哪知雙眸觸及南宮雅治近在咫尺的臉部放大特寫之際,心臟狠狠地狂悸。
雅治的睫毛有這麼性感?!鼻樑有這麼俊挺?!
「好,契約成立,誰都不許反悔。」南宮雅治移開她一點點,以食指輕點她經他潤澤過的桃紅,優雅瀟灑地微微淺笑。
「嗯……」她的心跳因他的性感迷人更加狂劇。
這一定是夢,她正在睡夢中,藉著夢把雅治美化了,否則雅治不可能這麼俊帥的,他明明是只丑蛤蟆。
對,是夢,一定是夢……
這一回,南宮雅治未再吵醒沉睡的從君柔。
也再一次以唇輕點她的紅嫣,久久才移去。
深邃的雙眸在她沉睡的小臉反覆梭巡,愈看心中的決心愈是堅定。
目睹她遍體鱗傷時,胸口湧現難以平復的激動與痛楚,讓他清楚地感受到他真的愛上了這丫頭。
一個審美觀有問題、把他當成世紀醜男貶得一文不值的怪女人。
那麼該怎麼讓她屬於他?
尋常的方法鐵定不可行,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利用她的勢利現實。
他富可敵國的優越家世正好可以用來收買她,先把她囚鎖在身邊,再慢慢征服她。
所以利用從家的龐大債務為餌,要挾她當他的未婚妻是最完美的開始。
而他順利地辦到了。
諷刺哪!
對女人無往不利的「獵愛聖手」也有靠錢才能擄獲女人的一天?
過去,他連作夢都對這種手法嗤之以鼻。
現在不同,大男人做事該不拘小節,只要能達到目的,其中的過程和手段為何並不重要!
他滿意地瞇起溢滿激情的幽眸,再一次以唇輕點她嫣紅的柔軟。
「覺悟吧!小東西,你注定是我的。」
※※※從君柔在睡夢中感覺到左邊比右邊舒服好睡,下意識地翻轉身子,往舒適的左側捲縮。
這樣的動作卻牽動了腰部的傷,痛得她失聲哀叫︰「好痛——」睡意跟著褪盡。
「小心,寶貝。」令人渾身酥麻的男性嗓音輕送入耳。
從君柔尋聲回眸,南宮雅治俊逸魅人的臉龐隨之奪眶入目,從君柔心臟霎時糾結成一團,連呼吸都成了問題。
「你走開……誰准你靠近我——」難道她還在夢中,否則雅治不該和夢裡一樣超級好看。
南宮雅治不但未理會她的掙扎,反而將她摟抱得更緊,不疾不徐地輕喃。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們是未婚夫妻,我當然可以待在你身邊。」
「誰和你是未婚夫妻?!」腰部的疼痛宣告這不是夢,那就一定是她的眼睛一時產生錯覺,她決定睜大眼睛好好再看他一次,以證實他醜臉依舊。
哪知這一看心臟更不勝負荷,害她慌亂地移開視線。
老天!不是夢也不是錯覺,雅治真的變得好帥,怎麼會這樣?
「你忘了我們談好的條件?」他以修長的食指滑過她白嫩的肩線。
從君柔像被微弱的電流侵入般,全身微微發顫,這才發覺自己正依偎在南宮雅治的懷抱裡,背部完美地貼上他的胸膛。
最糟的是:她全身光溜溜地和南宮雅治共裡著一條絲被,整個身子被南宮雅治的臂膀牢牢圈住。
「放開我……誰准你對我這樣……」噢,她的心臟快爆裂了。
「當然是我們簽訂的合約允許的。」南宮雅治喜歡她的驚慌失措,進一步以唇磨蹭她光滑的肩。
從君柔又被牽引而渾身經顫,連說話都極為困難:「什……什麼合約……」
「你瞧。」他遞給她簽妥的合約,繼續啄吻她微顫的肩。
合約書立約人:從君柔主旨:本人願意成為南宮雅治的未婚妻,時時刻刻待在南宮雅治身邊,南宮雅治則答應代為清償從家所有負債。但本人若有違反本合約之情事發生,南宮雅治將有權中止清償從家負債。
宣誓人:從君柔從君柔看得目瞪口呆。
「不可能……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你騙人……」
「小東西,你可不許耍賴,瞧,上面的指印可是你自己蓋上去的,你不信我們可以去做指紋鑒定。」
「可是我……」慌亂之餘,睡夢中的一切驀然佔據她的腦海,喚起了她睡意矇矓中的記憶片斷,她變得十分激動,「你耍詐……你拐我……」
「我哪有耍詐,明明是你自己答應當我的未婚妻,我則代你償還你家的債務,你還親自在合約上蓋指印的呢!」
「那不算數……」
「好吧!我也可以中止合約,不過這麼一來,你父親可就要繼續背負龐大的債務,為償還債務而拚命賣老命,照目前從氏醫院的經濟狀況看來,只怕得到你父親九十多歲才能如數清償,你若忍心我也不反對。」吃定她狠不下心不管自己老爸死活的弱點。
「你——」這確實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不但可以清償債務,消去老爸的重擔,雅治又突然變得這麼帥,就算當他的未婚妻,她也不會太委屈,值得考慮。
可是雅治變得帥過頭了也是麻煩,她的心臟只怕禁不起長時間的驚嚇,搞不好要不了三天,她就會因為雅治的過份親近而心臟麻痺、一命嗚呼,那可就划不來了。
真是進退兩難哪!怎麼辦?
「看來你已經對我們的約定沒什麼異議了,真好。」
「誰說——啊——」她才想抗議,圓潤的雙峰便被南宮雅治溫暖的雙掌包裡住,溫柔的摩挲輕捏,害她使不出力氣反抗,只能全身無力的癱在南宮雅治懷裡輕喘著氣,任由他愛撫她渾圓飽滿的柔軟。
「你會遵守約定,待在我身邊對不對?」他的舌尖優雅地滑過她抽緊的肩,他的唇瓣亦帶著惡作劇的味道挑逗。
從君柔根本沒辦法開口說話,全身軟綿綿,腦海一片紊亂。
南宮雅治靜靜端詳她的反應,睬底炫滿狡黠的勝利光芒,對著她的耳垂輕輕吹氣,低低的細語。
「沉默代表默認,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能再違約,否則我會懲罰你,知道嗎?」
他輕含著她已酡紅的耳垂,輕輕吮吻。
「嗯——」從君柔在精神恍惚中,本能地迎合附和。
「好乖。那我們該吃晚餐了,吃完晚餐我再幫你換藥。」她的反應全都在南宮雅治的掌控中,令南宮雅治很滿意地放開她下床。
待從君柔自恍惚中恢復,晚餐已送到她的面前。
南宮雅治也已穿好衣服閒逸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哄她進餐:「來,趁熱吃,鮑魚粥涼了就不好吃了。」
「這是哪裡?」剛才的纏綿還停留在她的心口,害她羞於面對他,垂下兩排羽睫,絞盡腦汁找話題來排解尷尬窘迫。
「這是我的私人飛機,我們正在飛往美國途中。」南宮雅治見她動也不動一下,索性自己動手餵她。
「美國?!——唔——」鮑魚粥被趁勢送入她驚訝微張的小嘴。
視線偏又不經意地和南宮雅治交會,害她困窘地垂下頭,不敢多看他一眼。
雅治一定覺得她很奇怪,可是她卻無法自己,可恨哪!
南宮雅治並沒有取笑她,只是溫柔地把第二匙粥送到她的唇邊。
從君柔心想自己若動也不動的窮蘑菇,雅治一定會起疑,搞不好就會完全知道她在緊張發窘,所以她選擇配合,溫馴地吃掉第二匙粥,接下來也一直很合作。
南宮雅治一面餵食,一面道:「我在台灣的事已經忙完了,現在得趕到紐約處理另外的事。你是我形影不離的未婚妻,當然得跟我一起去。」
「可是我要上班——」
「我已經幫你請了長假,在院長的保證下,你父親很放心的把你交給我帶你去四處走走,直到把身上的傷養好了再回去。」他當然早就計劃好一切。
「那我的傷多久會好?」唉,心臟怎麼還是跳得這麼急?
「兩個月左右。」
「我的衣服呢?」蠢!居然到現在才想到這件大事。
「待會兒擦澡完再給你。」
「擦澡?!」險些咬到舌頭。
「對啊!醫生說你暫時別隨便移動下半身比較妥當,所以就由我這個未婚夫來幫你服務了。」十分理所當然的語氣。
「不……不用了……」雖然她有點期待。
「我們已是未婚夫妻,你別跟我客氣。」他已差人送來溫水和毛巾。
從君柔見狀,下意識地蠕動身子想趁他不注意逃下床。
「別亂動,萬一再受傷,你今後只怕得在輪椅上過完一輩子。」南宮雅治一面說,一面推著裝有毛巾和溫水的推車來到床邊。
他的話成功地阻止了從君柔偷溜下床的企圖,乖乖地縮在被窩裡不敢亂動。
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等著雅治用那修長好看的手指掀開她身上唯一的屏障,一覽無遺地看遍她的身體、進一步撫摸她?
哎喲,羞死人了——可是也有一丁點想試試那滋味。
等了片晌,發現雅治沒有任何行動,她不禁鼓起勇氣睜開眼睛偷瞄,察探敵情。
唉!天哪,雅治居然在脫衣服!
哦,不,只是把上衣胸前的扣子全數解開。
小氣,幹嘛不乾脆脫掉?早知道剛剛就該多看幾眼,好好保養一下眼睛。
怪只怪方才太過緊張,雅治又坐在她背後抱著她,害她錯失養眼的良機,可恨哪!
不過現在這個樣子也不錯,胸膛微敞呈半裸狀的男人最性感了,雅治尤其是個中極品,養眼極了,害她不知不覺間從含蓄的偷窺變成露骨的猛瞧,儼然一派色女風範。
聽茵茹她們說,雜誌上的男模拍裸照時為了增加性感,攝影師都會要求男模把乳尖弄得雄壯威武,如果這是真的,那……
她色兮兮地緊盯著南宮雅治胸前那兩處若隱若現的「性感標誌」,雙手膽大妄為地侵入他門戶洞開的胸口,密貼上他光滑、極富彈性的胸膛。
噢,這觸感好奇妙,貼住雅治肌膚的指尖不斷竄入微微的電流,弄得她全身酥酥麻麻、心跳像擂鼓,胸口有股難言的搔癢,愈來愈熱。
隨著雙手在雅治胸膛上恣意的游移,她身體感受到的酥麻愈發強烈、愈發感到興奮,促使她更「摸不釋手」地磨蹭人家性感的胸肌,愈摸愈陶醉,愈漠愈渾然忘我,唇邊漾滿色女的笑意。
最後,她兩隻色手分別攻向人家左右兩胸上的「性感標誌」,輕按住乳尖不斷地摩挲,直到它們「起立」。
「哈,果然比較性感——」從君柔忘情地低呼。
視線不經意地抬高,和南宮雅治俊美的臉龐撞個正著。
南宮雅治微側著臉,右手輕撐著額際,傭懶卻不失優雅地側坐在椅子上,斜倚著床沿,一派悠閒地任她對他上下其手。
「摸夠了?」他促狹地淺笑。
紅暈飛快地染上她的雙頰,撫觸人家乳尖的雙手火速抽離,一鼓作氣地躲進被窩,羞於見人。
可惱的是:倉皇收回視線之際,不巧瞄到雅治被她「愛護」過的胸膛,乳尖堅挺的雅治實在好性感,害她好想狠狠地咬他一口,丟人哪!
該死!都怪雅治不好,沒事生得那麼一副性感身材幹嘛,害她的淑女風範破壞無遺。
以為接下來會是南宮雅治一連串的取笑,意外地,等到的不是嘲弄。南宮雅治居然若無其事地起身對她說︰「該擦澡了。」
「啊——」從君柔這才重視起這件大事。「不……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不行,我自認是個體貼的准老公,絕對不會讓受傷行動不便的未婚妻自己動手。」他掀開被子的動作看起來雖十分優雅,個中力道之強勁卻讓人完全無招架之力。
因此,從君柔在驚愕中,一氣呵成地失去唯一的遮掩。
正感到不知所措時,南宮雅治將她輕柔地抱進懷裡,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以令人心蕩神馳的磁性嗓音貼著她羞紅的耳朵道:「放輕鬆些,否則又傷到腰就不好了。」
「你不可以趁機吃我豆腐、對我亂來。」
「你說的亂來是像你剛剛對我那樣嗎?」
「我才沒對你怎樣,你誣賴我!」從君柔面紅耳赤地湮滅事實。
他趁她仰臉抗辯時,打劫她的嫣紅——以唇。
「你……你壞……」從君柔又驚又羞又氣,眼睛卻沒勇氣直視他的俊臉。
「要不要我更壞?」南宮雅治邪裡邪氣、笑得十分曖昧。
「你——」從君柔張口結舌,腦海旋即浮現令人臉紅的幕幕春色。
她的困窘讓他心生愛憐,不忍再捉弄她,不禁溫柔地輕捏她酡紅的曼頰,寵溺地道︰「小色女,你在亂想什麼?」
「是你在亂想。」雖然她也有亂想。
「我只是想幫你擦澡而已,這不算亂想吧?」他發現逗著她玩很有趣。
「你剛剛明明說你會對我——」亂來!
「對你怎樣?」他的唇已貼上她的唇。
「你……壞……」可是被他吻的感覺很棒,躺在他懷裡的感覺更棒,害她不自覺地伸出手去圈抱他的頸項,不讓他太快離開她。
「好了,我們開始擦澡。」趁她全身軟綿綿、無力抵抗時,他以柔軟的濕毛巾輕輕擦拭她的頸項。
從君柔一方面是太緊張無法言語,一方面是南宮雅治的碰觸讓她全身酥麻、感覺很舒服,居然沒有任何反抗,任由南宮雅治的雙手在她身上游移,從頸項移至右臂、再從右臂移至左臂。
當溫熱的毛巾隨著南宮雅治的手來到她的胸口時,從君柔才驚覺大事不妙,想開口阻止他擦拭她的胸,聲音偏逃避現實地叛逃,她只好以雙掌護蓋自己的雙峰,拒絕南宮雅治的探訪。
南宮雅治並未強迫她鬆手,只是將性感的唇瓣移至她的耳根,忽而呼氣舔舐、忽而輕含吮吻,逗弄得從君柔心煩意亂、渾然忘我,護住雙峰的手早已失去力氣、自動棄守,無力地癱在身體兩側。
南宮雅治的雙手便不費吹灰之力地攻陷她圓潤的胸,先以毛巾經拭,接著便暫將毛巾棄置一邊,雙掌輕輕包裡磨蹭。
「你想做什麼……」
「做你剛剛對我做的事。」他低喃,真的以指尖磨蹭她的蓓蕾。
「你……壞……」可是好舒服、感覺好棒,她喜歡。
「彼此彼此。」征服她的身體,對擅長調情的他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他無意趁人之危,更不想以這種方式得到她。
只是她含羞帶怯、欲拒還羞的模樣太惹人憐愛,逼得他心癢難騷,忍不住就想一次次地逗弄她。
從君柔覺得自己一定發燒了,否則身體不該這麼燙,尤其心口更灼熱。
可是發燒應該是全身沉甸甸、很難受,她怎麼感到輕飄飄的、好舒服,彷彿置身雲端?
疑問未解,意識便被大腿內側的奇妙搔癢喚回意識。
「住手,你想做什麼……」噢,天!雅治的手什麼時候移至她的下半身?
害她不得不以雙手護住令人臉紅的「女性部位」,困窘得渾身像著了火,有氣無力的說:「這個地方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什麼地方?」他壞壞地佯裝不懂,捉弄她。
「就……就是這裡啦……」該死,難道要她指給他看?
「哪裡?」他一副呆頭鵝樣,存心急死她。
「就……就是這裡嘛……」神啊,請劈死這個蠢蛋。
「就是哪裡嘛?」瞧她急得滿臉通紅,他就愈玩愈起勁。
「就是有『毛毛』的地方啦!」討厭,居然害她說出這麼丟臉的字眼。
「我懂了。」
「真的?」此男尚未呆斃,幸哉!
他摸摸她的頭髮,很好心的說︰「我今天並沒打算幫你洗頭,你不必緊張,不過你也真好玩,頭髮就說頭髮嘛,幹嘛說『毛毛』,新新人類的流行語嗎?」
「不是啦——」蠢王!「是下面一點的『毛毛』。」
氣人,害她又說了一次丟臉的字眼。
「我知道了。」
「真的?」
「嗯,你是指腋下的毛對吧?那個剛剛已擦過,你忘了嗎?」見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差點憋不住笑場。
「不是啦——」從君柔快氣死了,「是更下面的『毛毛』啦!」
該死!害她連說三次丟臉的字眼,再笨下去她可要殺人了。
「我懂了,是這裡!」他冷不防地將手輕覆在她的手背上。
「啊——色狼,快放開——」從君柔以超高分貝尖叫。
南宮雅治終於忍俊不住收回手,輕按額際,失聲低笑不止。
從君柔在他的笑聲中,感受到他的惡作劇,惱羞成怒地吼嚷︰「你使壞,你該死!」雙手還是不敢輕易自「那裡」棄守。
這回,南宮雅治老實不客氣地放聲大笑。
從君柔更加羞憤,卻只能在心裡咒罵,免得提供做更多笑料。
(雅治少爺,請即刻到駕駛艙。)房裡的通訊機兀然響起。
「馬上來。」南宮雅治下床切斷通訊。
他轉身對從君柔溫柔地道︰「我不反對你趁我離開的空檔擦拭剩下的部份,不過你若堅持等我回來繼續為你服務,我更樂於從命。」
「誰要,你快滾啦!」
南宮雅治不再逗她,帶著笑聲離去。
「該死,惡魔、壞蛋、大色狼!」從君柔不住咒罵。
罵夠了之後,她開始認真地盤算今後的事。
憑良心說,雅治真的超級帥氣又迷人,正是她最鍾愛的典型,而且她並不是真心討厭他捉弄她,甚至還有點樂在其中,尤其喜歡他的吻和撫觸。
「未婚妻」這頭銜也愈來愈順耳了,而變帥了之後的雅治論長相、論財勢、論權勢都是上上之選,想必家世也不會遜到哪裡去,她不如就暫時陪他玩玩「未婚夫妻」的遊戲,等玩膩了再想辦法擺脫他……
第八章
飛機安抵紐約機場。
下飛機時,從君柔開始執行「未婚妻」的特權,拉住南宮雅治的衣袖,霸氣十足的說︰「抱我,我不要坐輪椅。」拜超強適應力所賜,她已經能以平常心面對南宮雅治的俊顏,不再驚慌失措。
「真的要我抱你?」南宮雅治有點意外。
「怎麼?你不肯?」
「不是,是有點意外,你一直嫌我醜,不肯讓我太接近你的。」看來他的努力還是有收穫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我既然答應當你的未婚妻,態度自然有所不同,我可是很有職業道德的,不會賴皮不履行約定。」說得好像很偉大,事實上是礙於自尊,不想讓他知道她是因為發現他變帥了才肯讓他靠近。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原來是因為「約定」,他還以為他的努力已有成果呢!
沒關係,不急,今後更加把勁便是。
「抱穩一點,別把我摔下去啊!」從君柔明明很樂在其中,嘴巴偏是佔了便宜還賣乖的使東喚西。
「知道啦!」南宮雅治倒是一點也不以為忤,佳人在抱讓他心花朵朵開。
經過機場大廳時,從君柔眼見滿室的目光全都朝她和南宮雅治身上聚焦,心中痛快至極。
鎖在南宮雅治身上的視線不用說,全是讚歎,投向她的自然全是妒羨。
呵!她就知道,俊男抱美人,當然會引起騷動。尤其那些善妒的醜女俗粉們一定會羨慕死她,對她投以妒羨的目光,而她最喜歡這種被妒羨的感覺,實在過癮。
你們就儘管流口水乾瞪眼吧!雅治的俊美只屬於本大美人,你們這些醜女俗粉「哈一哈」就好了,可別作白日夢,「醜小鴨變天鵝」只是童話、神話,聽一聽就算了,千萬別當真。
從君柔愈想愈痛快,眼底儘是優越與得意。
「你在想什麼,這麼開心?」這丫頭表情還真豐富,而且變換快速,南宮雅治感到有意思極了。
「沒事。對了,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從君柔被抱進一輛黑色加長型的凱迪拉克。
怪怪,這傢伙還真不是普通的富有,不但有豪華客機當私人專機、身邊還有一票隨行的手下,一出機場就有穿戴整齊的專任司機駕著她只在好萊塢電影裡看過的富豪級座車接送。
「先去紐約第五大道,再去參加我一位朋友的私人晚宴。」南宮雅治一坐穩便拿起遙控器開啟CD音響,浪漫悠揚的旋律旋即溢滿車廂。
接著,他又打開冰箱,琳琅滿目的飲品、點心整齊排開。
「你想吃什麼?」他間。
「櫻桃口味的氣泡礦泉水。」
南宮雅治替她開啟瓶蓋,自己則取了一瓶檸檬口味的。
「去第五大道?逛街嗎?」如果是她當然很高興,因為紐約第五大道素來和巴黎香榭麗捨大道齊名,以令人愛不釋手的名牌服飾、精品、皮件等等專櫃名店聞名全球。
在第五大道的擁擠人潮中,即使瞥見名模、明星、政商名流的蹤影也不是太稀奇的事。
問題是雅治沒道理專程帶著行動不便的她到第五大道閒晃,除非他是奸佞小人,以吊她胃口、看她乾瞪眼為樂。
真是這樣,她會要他好看。
「只是順道去採購一些家常便服。」南宮雅治無論身在何處,永遠給人一派渾然天成的優雅俊逸感。
「家常便服?你別開玩笑了,第五大道賣的全是名牌耶,就算你再有錢也不該這麼奢侈,太沒道德了,我以未婚妻的名義命令你不能買。」想讓我羨慕死不成?
「你堅持?」
「對!」
「好吧,我聽你的,不過實在遺憾,我本來是打算幫你添購一些日常衣飾的,既然你這麼排斥就算了。」他作狀要司機改變行車方向。
什麼?是要買給她的?!她連忙抓住人家的手臂,擠出大逆轉的甜笑道:「你別急,其實我也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不會吝於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咱們走吧!」其實她對名牌並不會特別執著,只是腦筋轉得快;她醫院那些同事中,有一大票名牌愛好者,她只要穿的時候愛惜一些,回去後還是可以用很好的價格轉賈,小賺一筆。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果然是真的。
不過最值得喝采的要算是南宮雅治眼光獨具的審美觀和品味。
他的品味、眼光和設計師的巧手,造就了鏡裡這個令她百看不厭的自己。
她不禁輕歎。
「怎麼了?」南宮雅治問。
「沒事,只是很佩服你的品味和審美觀。」
「真的?」
「嗯!我知道我本來就是個絕世美人胚子,可是能把我的美烘托得如此淋漓盡致就是你的本事了,你真是慧眼識美人,難怪可以當模特兒。」從君柔妝扮好之後,便一直賴在服飾店裡的全身鏡前自我陶醉,說什麼也不肯走。
週遭的人一聽,個個都表情怪異地暗忖:這女人眼睛沒問題吧?她那身妝扮確實無懈可擊沒錯,但她的臉蛋再怎麼放鬆美的標準,也只能稱得上是中等美女罷了,她哪來的自信自認為絕世美人?
南宮雅治倒是早已習慣她的自戀和古怪審美觀,見怪不怪,反而覺得很有意思。
他真的墜入情網了,否則不會連她自吹自擂的模樣都覺得可愛。
「好了,君柔,我們該走了。」南宮雅治已算完帳。
「再等一下,我還沒欣賞夠我的美。」挺變態的自我讚歎聲。
南宮雅治沒轍,只好買下被從君柔霸佔的那面鏡子,連鏡帶人一齊抱走。
上從店經理、店員和南宮雅治的隨行手下都為他這驚人之舉目瞪口呆,他本人倒是神色自若一點也不在意。
不過那一雙雙裝滿古怪的眼睛都無法否認,南宮雅治連這怪異的舉動看起來都是那麼迷人。
但也都留下一個疑問:赫赫有名的政壇貴公子、超級頂尖的名牌代言人,為什麼會對一個平凡無奇的女人這麼特別?不但為她買了一堆名牌行頭,還親自抱她進進出出?
※※※當車子駛進一座皇家花園似的華宅,從君柔才從自我陶醉中驚醒。
「你的朋友是何方神聖?」
不是她愛大驚小怪,而是自車子進了這華宅後,她就發現這個私人晚宴不大像一般有錢人的奢侈餘興那麼單純。
「鮑伯是美國參議院三巨頭之一的現任參議員。」
「什麼?」她就知道事情不簡單,原來是政治名流的家,難怪排場、氣氛都和企業富豪給人的感覺不大一樣。
「你不是名牌代言人嗎?怎麼會認識這種響叮噹的政治人物?」
「你忘了我另一個身份是『傲龍記』專門和各國政治人物接觸的指揮官『邪狼』?」
「可是——」她想起那個日本人,叫什麼神崎秀一的,好像是什麼日本自民黨副主席的機要秘書也是對雅治畢恭畢敬。
這傢伙還真是大有來頭,不是普通的有錢人而已耶!
「君柔!」她回神時,他的鼻尖已碰上她的。
「幹嘛?」突然把那麼俊的臉貼近她,想害她驚艷而死不成?南宮雅治雙眸變得深邃,迷人的笑意自唇邊漾開:「不錯,有進步,我把臉靠你這麼近,你也不會像先前那麼嫌惡了。」
「那——那當然,我說過我很有職業道德的,既然答應當你的未婚妻,就不會再嫌你。」差點忘了,這傢伙還不知道她已不覺得他醜,得小心一點。
「那今晚就當個更盡職的未婚妻吧!」
「耶?」
還來不及思索語意,兩片紅嫣已被他吞噬、吮吻,兩隻手被他單手鉗制於背後,後腦勺被他另一隻大手固定,動彈不得。
真奇怪,雅治的手看起來那麼修長好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單手就能完全掌控她的手臂和頭頸?
而且他的手比她想像中大了好多,不但能輕捧住她後腦,連她的雙耳也受他支配,耳根在他指尖的輕蹭下,失控地發熱。
片刻,居然演變成口乾舌燥,她不自覺的伸吐舌尖,卻在唇齒間和他的密合貼吻。
唇碰唇、舌尖親吻舌尖,這就是人家所說的深吻嗎?
好怪!
她一直以為這樣的動作會碰到彼此的口水,亂噁心一把的,沒想到事實不然,竟是如此甜蜜,帶點令人銷魂的瘋狂。
在唇舌交融間,心臟也不安份了起來,有種想跳出心口的狂妄企圖,體內的血液也興風作浪、胡亂增溫,害她全身愈來愈熱、愈來愈不對勁。
不會吧!她是待字閨中的淑女,不該有這種狂野、可恥的慾望。
啊!更慘了!
她的手不知何時掙脫了雅治的掌控,膽大妄為地解去雅治胸前全部的鈕扣,進一步在拉扯雅治敞開的上衣,手法色狼極了。
不,那絕不是她的手,她才不會那麼色!
可是她的心跳怎麼愈來愈雜亂無章,而且她心裡愈希望脫快點,那雙手就如數照辦,好像和她的意志心有靈犀似的?
哎呀!什麼時候已褪去一大半,只剩袖子還纏在雅治手臂上?
天哪,快住手,不要亂碰雅治的胸,那是本美女的專利!
該死的,居然不再聽她的命令,囂張的對雅治上下其手,可見那雙色手一定不是她的!
奇怪的是那雙手愈「蹂躪」雅治性感的胸膛她就愈興奮,怎麼回事?
突然地,她感到唇上有種被釋放的自由和不捨。
原來她的唇一直被雅治霸佔,難怪無法出聲阻止那雙可惡的色手。
「我很高興我的未婚妻這麼熱情,我也很想繼續下去,不過場合和時間好像不允許我們接著進行,不如我們回去後再繼續未完成的部分,你看如何?」雅治醉人的嗓音催眠似地造訪她的耳畔,感覺真好,她就這麼享受一陣子再說吧!
不過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來著?
「君柔,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嗯……」再繼續說吧,好舒服呢!
「Dean,你終於來了!」
噢,好討人厭的母豬叫聲,又是哪個醜女俗粉在哮想她的雅治?從君柔終於睜開醉眼,驚叫聲立刻驚地而起。
「啊——」天啊!她什麼時候把臉貼在雅治的胸膛上,雙手緊抱住人家半裸的身體不放?
她不是躺在舒服的靠枕傾聽雅治迷人的聲音,抱著柔軟的抱枕增加氣氛嗎?怎麼會是……
而且,她終於親眼證實,那雙色手就是她自己的!
最糟的是:她雖驚訝地仰起臉,雙手卻處變不驚地繼續抱著雅治極富彈性的裸體。
困窘的雙眼不巧迎上雅治深邃會放電的雙眸,她不禁心虛又尷尬地訕笑,並試著為自己的色狼舉止辯白︰「你……你別誤會……我個性拘謹害羞、行為端莊保守,是個十足的淑女;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純粹是意外……可能是我腰痛、又對紐約水土不服,才會導致如此脫序的行為……你要相信我……」
該死,她的雙手什麼時候偷溜到雅治的胸前,緊貼在人家那兩處性感上?
「我相信你。」因為你的「失控」是我不著痕跡引誘的成果。
他給她一個邪狼式的奸笑,可惜她沒本事察覺其中的奧妙,不勝感激地說:「你果然是明白人。」
才鬆口氣,那隻母豬便又惹人嫌地製造噪音:「Dean,你和這個女人在做什麼?這女人是誰?」
噢,好濃的殺氣,這金毛醜女想必又是妄想吃天鵝肉的族類,她就日行一善,助她早日死心清醒才好。
「我是Dean的未婚妻,我們剛剛正在研究亞當和夏娃流傳下來的那個『好玩』的遊戲,玩著玩著就忘我了,直到聽見你足以喚來環保單位取締的美妙叫聲時,才決定暫時中斷這個『好玩』的遊戲。」不好,這麼有水準的說法只怕這個低智商的金毛醜女聽不懂。
「Dean,這個女人真是你的未婚妻?!」金髮美人不敢置信,咄咄逼人。
「伊莎貝拉,你怎麼了?大老遠就聽到你的叫聲。」
「父親,你來得正好,你看看Dean的模樣,而且這個女人還說她是Dean的未婚妻!」伊莎貝拉恨不得把從君柔大卸八塊。
「Dean?」鮑伯對於女兒非比尋常的激動有點意外,但當他目睹半裸的南宮雅治和貼在南宮雅治身上的從君柔後,立刻明白女兒驚訝的原因,自己也吃驚得提高八度音。
「鮑伯,好久不見了。很抱歉,我的未婚妻比較熱情,我也很樂在其中,所以一時忘了身在何處,讓你看笑話了。」南宮雅治翩翩風度如昔,一時之間似乎也無意整束衣裝。
「未婚妻?她?!」鮑伯究竟是美國參議院的三巨頭之一,老薑修養即刻展現,掩去大部份的震愕。
「嗯,從君柔。君柔,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鮑伯,他身後的美女是他的女兒伊莎貝拉。」
那個金毛醜女也配叫美女?雅治的審美標準怎麼這麼差,難怪會這麼迷戀她這個超級美人。不過以雅治這樣的審美標準,能引起他注意的「美女」太多了,她可要多留點心才行。
「Dean,你是在開玩笑吧?你什麼時候有未婚妻的?」不待從君柔擺出笑臉寒暄,伊莎貝拉已衝到敞開的車邊,殺氣騰騰地對車廂裡的南宮雅治質問。
一雙噴著火焰的褐眸倒是不忘掠取南宮雅治性感的裸體之美。
死色女,膽敢當著我的面「視奸」我的雅治?!從君柔氣極,偏礙於立場不好出拳揍伊莎貝拉,於是改攻為守,火速地幫南宮雅治把上衣穿好,胸前的鈕扣如數扣上,幾秒間就把南宮雅治包裡得密不通風,一滴春光也沒能外洩。
怎樣?沒冰淇淋吃了吧!從君柔洋洋得意地丟給伊莎貝拉一朵挑釁的可惡笑容。
要不是南宮雅治定力夠好,早給她的舉止逗得笑翻。
可惜從君柔錯估伊莎貝拉的反應,只見她一個傾身,用結實偉大的雙峰將從君柔頂開,狂野地吻上南宮雅治的唇,而且是個深吻。
「我好想你呢!Dean!」伊莎貝拉雙手勾纏住南宮雅治的頸項,用渾圓堅挺的屁股進一步將正想反攻的從君柔撞到一邊,強行霸佔南宮雅治的大腿,以妖媚誘人的姿勢坐定。
從君柔才不會輕易示弱,立刻從頭髮扯下兩條彈性不差的橡皮筋,將它們纏在一起,瞄準伊莎貝拉的屁股用力一彈——「啊——」伊莎貝拉尖叫一聲,反射性地跳出車廂。
從君柔趁機奪回「寶座」,搶白道:「雅治,你不抱我進門嗎?」
一來是腰痛不能自己行動。
二來是想向伊莎貝拉炫耀自己的小鳥依人,多麼適合被一百八十多公分的雅治泡在臂彎呵寵。
哪像她,都快一百八了,身材又魁梧,雅治若抱她不全身骨折才怪!
南宮雅治沒讓從君柔失望,輕輕鬆鬆便抱起她鑽出座車,對鮑伯和伊莎貝拉道:「我們進屋裡再聊吧!」
一進屋內,南宮雅治便把從君柔抱到擺滿餐點的桌旁坐定,幫她拿了兩大盤的各式點心,和三種口味的飲品,附耳對她輕輕呢喃︰「我們去應酬一下,你先在這兒吃東西,嗯?」
從君柔在這方面挺明事理的,並未多加阻攔,不過也不忘提出唯一的警告,目光灼灼的逼視南宮雅治︰「我會扮好你未婚妻的角色,所以你也得扮好未婚夫的角色,不可以和別的女人親熱給我丟面子、沒立場,聽見沒?」根本是針對伊莎貝拉而說。
「我明白,你放心吧!」他可以把她眼裡燃燒的火焰當成妒火暗自竊喜嗎?
「等一下!」從君柔又想到什麼,突然猛拉他的領帶迫他俯下身,拿了一杯冰水給他,「漱口!」
「現在?」南宮雅治呆愣了一下。
「對!」
瞧她態度那麼堅決,只怕不照做是走不開,南宮雅治只好照做。
從君柔並未就此放人,又拿起濕紙巾猛擦南宮雅治兩片性感的唇瓣,心中氣極:該死的金毛醜女,以為你用的是不掉唇膏,沒在雅治唇上留下淫穢的唇印,我就會忘掉你剛才強吻雅治的淫行嗎?
她擦到滿意才拋下濕紙巾,湊上自己的唇,在南宮雅治的唇瓣重新標上自己的溫度,彰顯「吻權所有」。
「好了,你去吧!」雖然對伊莎貝拉殘留在雅治衣服上的俗香也很不爽,但又不能要雅治當眾脫下上衣,那豈不又便宜了那個金毛醜女?她才不幹!
只好對那令她咬牙切齒的俗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南宮雅治終於搞懂她一連串怪異舉動的原由,差點笑出聲。
「我不會亂來,這是保證。」他回吻她一記,在她恍惚間輕風似地離去。
從君柔一刻也不放鬆的緊迫盯人,就怕有人心生歹念上前糾纏雅治,尤其是伊莎貝拉那個女色魔最有可能幹無恥下流的醜事。
嘿!不錯,雅治很遵守諾言,沒讓醜女俗粉們隨便靠近他,更樂的是伊莎貝拉也很識趣沒去糾纏雅治。
從君柔稍稍放鬆,低首享用雅治為她挑選的點心和飲品。
真好吃,雅治真是瞭解她的喜好,挑的全是最合她胃口的食物。
吞下最後一口時,赫然驚覺情況不妙。
可惡,那個金毛醜女竟敢趁她吃點心時纏上雅治,雅治也真是的,居然和那個金毛醜女翩然起舞,難道他忘了承諾?
從君柔氣恨得想對他們丟盤子,可是她畢竟有理智,馬上想到雅治可能是在應酬,那個金毛醜女當然是趁火打劫的對雅治死纏爛打。
南宮雅治一直不著痕跡的避免伊莎貝拉的過度熱情,提供了從君柔推判正確的證據。
可是從君柔還是無法釋懷,理智上明白雅治是人在應酬、身不由己,但一看到他和別的女人親熱,她就是忍不住吃味,好想殺了那個金毛醜女。
體內愈燒愈烈的妒火,讓她意識到她應該是愛上雅治了。
這份認知更助長她的怒火。
不要臉,快放手啦!雅治是她一個人的!
伊莎貝拉可沒那個閒功夫搭理從君柔的妒恨,趁共舞時開門見山挑明問︰「你還沒回答我,你何時有了未婚妻,我怎麼沒聽過?」
「就在最近,我到台灣辦事情時對君柔一見鍾情,發現她正是我尋找已久的理想對象,所以就同她求婚,君柔也很愛我就答應了。」雖然和事實出入頗大,不過他和從君柔是未婚夫妻的「事實」並沒有錯,這就行了。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那種姿色的女人到處都有,你不可能愛她的。」伊莎貝拉自認是南宮雅治身邊的眾多美女中,各方面條件最好的一個,怎麼可能接受敗在一個平凡無奇的女人手下?
「你該知道,感情的事很難說,無關家世與美醜,完全是感覺的問題罷了。」這倒是他的肺俯之言。
「難道以往在你週遭的女人,你都對她們沒有感覺?」這點打死她也不信,Dean令女人瘋狂的其中一個原因便是:他對交往中的情人都非常誠懇真心。
「當然有感覺,沒有感覺就不會交往,只是沒有一個感覺像對君柔這樣,強烈到讓我有想結婚的念頭,而且還想不擇手段的把她娶到手。」這也是他的真心話。
「不可能,這不像你會講的話,世界上也不該有會令你如此著迷的女人,絕對沒有,你一定在說謊!」伊莎貝拉說什麼也無法接受。
「伊莎貝拉,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她用力推開他,火速逃離。
南宮雅治無奈地低歎,但並未追上去,而是回到從君柔身邊。
「抱歉,讓你久等了,會不會無聊?」一見從君柔的臉,他的神情便不自覺的放柔。
「不會!」看了那麼「精彩」的親熱鏡頭,她還會無聊才有鬼!
「你在生氣?」他嗅到火藥味。
他一傾身,伊莎貝拉殘留在他身上那股香氣便襲向從君柔,從君柔忍無可忍地拿起滿杯的冰咖啡,狠狠地潑了他一身。
「君柔?」南宮雅治一陣驚愕。
從君柔卻狀甚無辜的道歉:「對不起,我一時失手了,都是我不好。這樣吧,你抱我到男用盥洗室去,我幫你擦拭乾淨。」選男用盥洗室那個金毛醜女就沒法當跟屁蟲了!
男用?南宮雅治恍然明白她的心思,非常合作的抱起她,淺淺一笑︰「那就拜託你了!」
於是,他們在眾目睽睽下朝男用盥洗室移步,留下滿廳的驚愕。
第九章
走進男用盥洗室、上鎖,南宮雅治讓從君柔坐在梳理整裝用的平台上,便問道︰「你故意用咖啡潑我的對不對?」
他怎麼知道?
不過知道更好,省得她拐彎抹角。
「對,因為你不守信!」她相當理直氣壯。
「我哪裡不守信?」
「你和伊莎貝拉當眾親熱就是不守信。」
「那是應酬,而且我們只是跳舞。」
「我不管,你身上沾滿她的香氣好噁心,還敢說你有守信?」從君柔咄咄逼人,愈說愈氣。
「所以你就潑我一身咖啡『除臭』,還挑『女賓止步』的男用盥洗室幫我擦拭?」他只是想證實他的推想無誤。
「對!」
「這不合理。」
「哪裡不合理?」
「除非你在吃醋。」
「我就是在吃醋!」
「會吃醋代表你愛上我了,是嗎?」他一步步誘導她,目的即此。
「我承認你的追求攻勢有點奏效,我是開始愛上你了,不過只是開始而已!」她不喜歡造作,很乾脆的招認。
「這麼說你不再嫌我醜了?」
「再怎麼丑,看慣了也就不是那麼重要了。」現在好像不是說實話的吉時,這套說辭比較妥當。
「原來如此。」他激動不已,狠狠奪去她嬌灩欲滴的櫻桃花瓣。
她趁機脫去他咖啡香與金毛醜女噁心味道交織的上衣,省得破壞氣氛。
「那個女人愛你,而且她老爸也有意撮合你們,所以才邀你來參加這個私人晚宴,打算在今晚徵詢你的意思。」從君柔忿忿地說。
「你怎麼會這麼想?」
「剛剛坐在那邊吃點心時,從四周的閒言閒語聽來的。」
「原來是這樣。」
見他一點也不驚訝,從君柔怪叫︰「莫非你早知道他們父女的企圖,才故意叫我扮你的未婚妻?」如果是這樣,她會很生氣。
「我的確事先就猜到了,不過並不是因為這件事才要你當我的未婚妻。」他不事先跟她說就是怕她胡思亂想,沒想到還是洩了底。
「那是為什麼?」她需要更強烈的理由說服自己相信。
「因為我愛你,想娶你!」本來打算慢慢攻掠她的,無奈事況有變只好改弦易轍。
「真的?怎麼證明?」她是聽得很心動,卻有種上當的不信任感。
「你以為我沒事替你父親還債幹嘛?」他提醒她。
「那你幹嘛不挑明跟我說?」
「我早就說過,結果你說我太醜,說我要追你只能採取超級銀彈攻勢,所以我就當真這麼做了。」
「那是——」
叩!叩!叩!敲門聲打斷他們。
南宮雅治想開門,從君柔死命制止他,「不准開!」
說不定是伊莎貝拉那個女色魔,怎麼可以讓她分享雅治的春光?
南宮雅治深諳她的心思,輕笑道︰「是我要人幫我送來一套乾淨的衣服。還是你要我裸著上半身出去見人?那我也不會反對。」
「那怎麼成?快開門。」既然不是那金毛醜女就沒什麼好顧慮了。
門方開啟,從君柔即刻後悔至極。
「嗨,我幫你拿衣服來了。」伊莎貝拉一見上半身全裸的南宮雅治,瞬間化身章魚貼上南宮雅治。
「快放手,雅治是我的!」女色魔,敢情想男人想瘋了以為她自己是衣服?
南宮雅治溫柔卻力道十足地擺脫伊莎貝拉的糾纏,嚴肅認真的道︰「伊莎貝拉,別這樣,我想我剛剛已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我不信,你不可以對我這麼殘忍。」伊莎貝拉熱淚奪眶泉湧。
她知道Dean很心疼女人的眼淚,這招一定可讓Dean心軟。
南宮雅治果然很溫柔的為她拭淚,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擁抱她,只是歉然的說:「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已有了想娶的對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更適合你的男人。」很笨拙老套的說辭,但他也只能這麼說。
「這世上不會有比你更好的男人了,即使有,我也不愛,我只要你!」伊莎貝拉又想投奔他的懷抱,偏又被拒。
「別這樣,伊莎貝拉。我愛君柔,我想娶的人只有君柔,請你諒解。」南宮雅治實在不想傷害她,他一直是女性至上主義者。
「我不諒解,我要你愛我!」她不死心的想強吻他。
「別這樣,住手!」南宮雅治來不及閃躲,只好使勁推開她。
伊莎貝拉因而踉蹌地撞上門,南宮雅治深感歉然連忙道︰「抱歉,伊莎貝拉,你要不要緊?」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不會只站在一旁以口頭關心,你會二話不說的將我擁抱入懷,溫柔至極的呵寵……不是像現在這樣……」伊莎貝拉心碎欲裂。
「所以你該明白我的決心。」他對女人雖溫柔體貼,卻不曾讓女人來左右自己真正的意志。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得不到的,別的女人也休想得到……」她揮淚逃逸。
「伊莎貝拉——」南宮雅治只是滿心歉疚的呼喚,並未追上去。
「那麼捨不得就去追啊!」從君柔不是滋味地嘲弄。
「你在胡說什麼?我愛的是你,怎麼可能丟下你去追她?」南宮雅治立刻表態。
「是嗎?那可難說,搞不好你現在心裡已經在後悔。或者你是因為我在這裡才不好去追?」從君柔知道自己不該胡言亂語,偏就管不住自己的壞嘴。
「君柔,別這樣,看到剛才那一幕你會生氣無可厚非,但你不可以不相信我對你的心意。」他兩手撐在她的雙腿側,表情非常認真的逼視她。
從君柔不但未放軟態度,反而更夾槍帶棒地吼嚷︰「我幹嘛生氣?我只不過對你有一點好感,你可別因此就往自己臉上貼金,以為自己在我心中有多麼重要,我告訴你,你根本連俊之的一片指甲都比不上,舉無輕重!」不是的,她並不想說這麼傷人的話,可是一想到雅治當著她的面對伊莎貝拉那麼溫柔,又聽到伊莎貝拉說以前雅治對她的種種呵哄,她就忍不住醋味橫生、胡言亂語。
「我在你心中真的這麼不值?」心臟很痛,比上回見她被朱平庸踹得遍體鱗傷還痛,除了痛,還有更多的憤恨。
「對!」其實自從雅治出現後,她就很少想起沈俊之,就算偶爾想起也是因為歉疚而不是愛。
「在你心中,我真的連沈俊之一片指甲也比不上?」
「對!」
「即使我這麼愛你也不改變?」
「對!」
「很好,那我們就問你的身體!」才說著,他已經奪走她的唇,沒有以往的溫柔、更沒有憐惜,而是粗魯、蠻橫地吮吻,吻得她幾乎窒息、喘不過氣。
雅治生氣了,他在懲罰她,她知道!
「說你在乎我!」他發出最後通牒。
「不……」她倔強地自絕生路。
「很好,有志氣!」
南宮雅治蠻橫地箝住她的雙手,掀高她及地的裙褲直至雙膝。
從君柔見狀不覺驚呼︰「不!你不可以這樣……」一股原始的恐懼令她本能地掙扎。
「那就說實話!」他威脅著,態度十分強硬。
「實話就是如此——啊——」
他氣憤得將她的裙擺拉高至大腿的一半以上,眼看春光即將外洩,從君柔不禁失聲叫嚷,想掙扎卻礙於腰傷而不敢輕舉妄動。
「住手——」她是護士,很明白男人掀女人的裙子之後,下一步會做什麼壞事。
「快說實話!」
「不——」
南宮雅治氣極,一口氣掀高她的裙擺至腰,純白的裡褲和白皙無瑕的雙腿完全裸裎。
從君柔霎時雙腿一片燙熱,難以自處。
雖然她已不是第一次在雅治面前如此,但以往雅治都好溫柔,她雖然害羞卻不會害怕,甚至還懷抱著興奮的心情和雅治鬧著玩。
今晚不然,雅治不再溫柔,有的只是強悍粗蠻,讓她深切感受到他是個男人,有著男性絕對強勢的氣息,以絕對的力量制服她,以絕對的侵略性焚燙她的心,讓她感到無端的恐懼。
「告訴我,說你是愛我的。」他的身體霸道地分開她的兩膝,一手護住她受傷的腰,一手依然強悍地控制她的雙手,燙熱、吐著危險氣息的唇逼緊她微顫的嫣紅。
「我不……」從君柔緊閉雙眸不敢面對他。
「說!」他作狀拉扯她不堪一擊的純白色。
「不——住手……」
「那就說!」
「我才不要說……你自己到處拈花惹草,甚至任由別的女人在我面前撒潑,這就是你對我的愛?……你要我如何相信……」說來說去就是妒意未消。
「我——」
趁他內疚鬆手之際,她的雙手強力掙脫,重獲自由,隨即粉拳緊握,落雨似地捶打他的胸膛,不甘心的謁罵:「你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所有的妒恨、不甘、恐懼全數凝聚,和著淚水恣意宣洩。
南宮雅治贖罪似地緊抱住她,任她捶打洩恨,低低的重複著歉意:「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錯……」
「你壞……你好壞……」
「對不起……」他擄獲她含淚的唇,溫柔地吮吻,不再粗魯、不再狂暴。
溫柔與熱情交織,燙熬了她的心口,焚平了她的妒恨,觸動她的心弦。
「如果你愛我,就要把全部的愛給我,不准對別的女人溫柔,如果你做不到就立刻離開我,我不要殘缺的愛,你聽到沒?」
「我明白,我只愛你,我保證今後不會再有第二個伊莎貝拉事件。」過去,有多少女人做過相同的要求,他從不曾為了擄獲哪一顆芳心而許下如此的承諾。
只有君柔不同,只有君柔能令他心甘情願地許諾,就在今夜。
「我不要你言語的承諾,我要事實證明。」從君柔一點也不讓步。
「我懂,我會努力證明。」連她這份倔強都令他疼惜。
然後,他以吻發誓。
※※※重返大廳,南宮雅治再一次被政商名流包圍。
這回從君柔不再緊迫盯人,她決定試著相信雅治的真心。
大門突然被撞開,和樂的氣氛被迫中斷,五個蒙面歹徒一眨眼已佔盡優勢,控制全場。
「別動,這是搶劫!」很不幸,被劫的人質正好是行動不便的從君柔。
從君柔嚇得說不出話。
「住手,別動她,她腰部受傷禁不起折騰,放開她,我來當人質。」南宮雅治出面和劫持從君柔的蒙面歹徒談判。
「不行!」
南宮雅治看了那歹徒一眼,又道︰「聽你的口音是道地的紐約人,拿的槍是『傲龍記』九七年制的PK–2I型連發手槍,我只要一聲令下就能在五分鐘內查明你的身份和槍支來源,你今後將會成為『傲龍記』永遠的仇人,被傲龍記追殺到天涯海角,你換是不換?」
「這——」劫持從君柔的歹徒沒了主意,轉而向同伴求援。
五個歹徒面面相覷,開始緊張起來。
南宮雅治乘隙撲向劫持從君柔的蒙面歹徒,以自己的身體保護從君柔,歹徒大為慌亂,不慎失手朝南宮雅治開了一搶。
「住手,不准打傷雅治漂亮的臉蛋!」從君柔顧不得會不會下半身殘廢,忍著腰痛,狠狠地踹了歹徒一腳,歹徒的子彈因而射偏,失去重心跌倒。
南宮雅治順勢漂亮地制伏他,同時也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擦肩之際對歹徒悄言:「如果不想讓你們的主子成為全場嘉賓的笑柄就立刻走人,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對方一聽,連忙呼朋引伴落荒逃竄。
南宮雅治並未理會逃逸的歹徒,由鮑伯的手下去追已足夠,他全副心力都鎖在懷中的從君柔身上。「君柔,你的腰要不要緊?」
「沒事,」其實痛斃了,「你的臉呢?」
不好,剛剛情急之下好像說了「漂亮」兩字,希望雅治沒聽到。
可惜天不從人願,南宮雅治聽得一清二楚,邪裡邪氣的問:「你何時把我從『醜男』升格為『俊男』了?」
「我哪有?」從君柔心虛地囁嚅。
「沒有?那你幹嘛那麼關心我的『醜臉』?」
「我是怕你變得更醜就不好了!」
「聽說說謊鼻子會變長。」
「那只是童話。」
「可是你的鼻子真的變長了。」
「啊——」從君柔臉色大變地伸手去摸鼻子。
氣氛霎時尷尬起來,南宮雅治被她的狼狽相惹得失聲大笑。從君柔恨透自己的愚蠢,居然上這種幼兒園等級的當,不打自招,真△*※☆……
僅管不甘心,從君柔還是不忘表明心態:「我可要把話說清楚,我並不是只愛你那張臉。」
「我瞭解,我並不是除了臉蛋就一無是處的花瓶男人。」這點他相當自負。
「臭美!」幸好雅治沒誤會她的心意。
「Dean,請你和你的未婚妻過來一下。」鮑伯面色凝重地接近對南宮雅治悄言請求。
南宮雅治正是在等他,「不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可是——」鮑伯恐慌起來,得罪「傲龍記」的「邪狼」可不是好玩的事。
「別亂想,那只是一段無傷大雅的小插曲,不是嗎?」
「但是——」他還是無法寬心。
「哎呀,你就別婆婆媽媽了,Dean這麼說就是這麼樣了,還是你真的希望你女兒為她一手編導的這場歹徒入侵戲自殺謝罪?」從君柔挑明說。
「你——」怎麼知道?一老一少的兩個男人一樣驚訝。從君柔瞟了南宮雅治一眼,沒好氣地道:「幹嘛那樣看我?還是你以為只有你夠聰明、夠明察秋毫?」
「可是你——」
「你真以為我那麼小心眼?對手下敗將仁慈一點不好嗎?」
南宮雅治淺淺一笑,輕吻她噘起的紅嫣,衷心地讚許︰「你果然是全世界最棒的女人!」
「算你有眼光!」從君柔大言不慚,並大方地回吻他。
然後,兩人便打情罵俏地撇下鮑伯,在凱迪拉克的護送下揚長而去。
鮑伯這才對一直躲在暗處偷聽的女兒語重心長地勸:「死心吧!你輸了!」
「誰稀罕,我一定會找到更好的男人讓Dean後悔莫及!」伊莎貝拉昂起驕傲的下巴自負地揚言。
鮑伯見狀,知道自己不必再為寶貝女兒擔心。
※※※「你真的要帶我到『傲龍記』總部所在的『傲龍島』去?」
一路上,從君柔已問了不下十遍。
「嗯,傲龍島四季如春、鳥語花香,最適合養傷。或者你不願意去?」南宮雅治耐性十足,不厭其煩地回答她。
「誰說我不去?傳言傲龍島像個世外桃源,如夢似幻、美不勝收,我早就想去瞧瞧了,可惜一直苦無機會,現在好不容易逮著機會,那有不去的道理。」這會兒就算雅治反悔,她也不會輕易罷手。
「聽說傲龍島有個『七色湖』,湖裡有七個島合稱『七色島』,分別是七位指揮官的私人島,是真的嗎?」從君柔好奇斃了。
「確實是這樣沒錯。」他一直很留心保護她受傷的腰部,不想再見她受折騰,「七色島是以彩虹的七角:紅、橙、黃、綠、藍、綻、紫所命名,我住的島是橙島。還有什麼問題?」
他連她接下來可能問的問題一併回答。
「當然有,還多著哪!」從君柔樂不可支,不停地發問聒噪。
不知不覺間,傲龍島已在眼前。
※※※又來了!
雅治又扳起令她懊惱抓狂的「閻王臉」來了!
每次替她換藥,看到她腰部的傷,雅治就這副死德性,害她差點窒息。
從君柔心中氣極,沒好氣的重提每次都被拒的舊議︰「我看我自己來就行了,我是護士,做起醫療工作比你俐落多了。」
記得上回雅治車禍住院時,有一回他在享用三分熟牛排的當兒,她正巧和同事聊到腫瘤切除手術的事,雅治便臉色發青,氣得食不下嚥。
她受傷這段日子以來,他每次看到她的傷口,也同樣會臉色發育、一副死相。
按這一連串的事跡推論:雅治一定很怕看到血肉模糊之類的可怕畫面,但又礙於大男人的自尊,才若無其事地硬撐,所以才會「相由心生」的老是扳著一張「閻王臉」給她看!
身為雅治的未婚妻,既然發現他是打腫臉充胖子強撐,就該不著痕跡的替他鋪好台階,請他下來!
「交給我吧!來!」她再一次替他製造「下台」的機會。男人就是這樣,什麼都要假仙一下。
「不必!」南宮雅治語帶憤怒、毫不領情地低吼。
「你別勉強了,我——」又不會笑你沒膽,連看到一點小傷口也大驚小怪!
「我說不必,我來就行!」南宮雅治一看見從君柔的傷就心痛如絞,而且總是很氣惱當時太便宜了朱平庸,心痛與惱恨交織的結果,促使他氣上加氣。
「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哼!枉費她費盡心力替他找台階下。
算了,看在他總是死撐著替她換藥,且從未間斷過的一片心意份上,她就別和他計較吧!
說真的,面對他這份難能可貴的誠意她著實感動,有種被人視若珍寶、萬般寵愛的甜蜜與滿足。
況且,雅治即使端出「閻王臉」,還是一樣極具賞心悅目之效呢!
※※※時光匆匆,從君柔的腰傷終於痊癒。
「萬歲,終於可以自由行動了!」從君柔高興得手舞足蹈。
「這麼一來,雅治總算可以不必再生悶氣了。」適巧來到「橙島」的曲洛凝順口接腔。
「雅治生什麼悶氣?」從君柔和曲洛凝本來就有高中同學的情誼做基礎,加上這些日子來在傲龍島上的相處,早已成了感情融洽的好朋友。
「他一直為你的傷心痛,又很氣惱當初沒多揍害你受傷的罪魁禍首幾拳,所以每次替你換藥就『觸傷生氣』囉!」曲洛凝好心的替她揭開故事的真相。
聽到雅治擺「閻王臉」的真相,從君柔體內頓時暖意竄升,「原來我誤解雅治了。」
知道真相後,她又多愛了雅治幾分。
「不過你特意挑在我和雅治要離開傲龍島的前夕,而且雅治正巧不在橙島的此刻來找我,應該不只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或者提前話別而已吧?」從君柔一點也不含糊。
「聰明!時間有限,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這事很重要,關係到你和雅治的將來,所以我希望你確實回答我的問題。」曲洛凝斂起平日的俏皮淘氣,面色凝重地逼視從君柔。
「你問。」從君柔報以相同的認真。
「你愛雅治,希望和他結婚、永遠幸福的在一起嗎?」
「當然!」
「很好,那我希望你牢牢記住這句話:『如果你想要和雅治永遠幸福快樂,一定要戰勝雷夫斯基!』,切記!」
「什麼意思?」
「我想你不久的將來就會知道了。」曲洛凝表情複雜的一歎。
究竟,這事只有雅治和君柔這對當事人有權決定如何面對、解決,她這個局外人實在不便對這件事多加置喙哪!
第十章
曲洛凝的話果然在南宮雅治帶著從君柔飛離「傲龍島」,來到南宮雅治這幢座落於半山腰、面湖而建的山林別墅共渡兩人世界的第三天應驗了。
來自北國的傳真,以俄文簡短的寫著︰帶著你的女人來莫斯科見我,逾時不待!
霎時,南宮雅治彷彿看到了地獄浮現在咫尺前方。
這些日子來,過分的幸福甜蜜讓他完全忘了最可怕的潛在危機。
「雅治,你看這件婚紗好不好看?」從君柔漾滿幸福笑意地翩舞進門。
南宮雅治卻聽見來自地獄的竊笑聲。
「雅治?」
「哦……很好看……」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涔涔冷汗卻恣意滑落。
從君柔旋即發現他不對勁,「發生什麼事了?」
她瞥見他手中搓揉緊握的紙團,冷不防出手搶奪——「還我,別看!」南宮雅治臉色大變的低吼。
俄文?幸好她閃躲夠快,皺折的傳真才未物歸原主。
「究竟發生什麼事,告訴我,不要瞞我!」女人天生的直覺告訴她這事不簡單,否則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雅治不會變得驚恐易怒。
「什麼都——」遺傳自「神賭」老爸的第六感驟然發出強烈警訊,南宮雅治的耳畔頓時盈滿喪鐘聲響,「走!」
他不由分說地強拉從君柔,風馳電掣地逃出屋外,迅速發動法拉利,以極速遠離遠山疊翠、豎立於湖畔的幽靜別墅,飛衝下山。
五分鐘後劇烈的爆炸聲便撼山震地的自山麓奔竄而下,以毀天滅地的駭人氣勢造訪南宮雅治的法拉利,讓南宮雅治早已失去溫度的血液,進一步凍結。
「是別墅發生爆炸對不對?有人要暗殺我們是不是?」從君柔聰明地推論。
「不,是警告。」來自地獄的最後通牒!他再置之不理,下一步就是真正的全面獵殺!
「警告?足以炸掉半座山的爆炸叫警告?」就算她是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
「好吧,我老實說,是我朋友的玩笑。」
「朋友會開這麼惡劣的玩笑?」雅治一定有事瞞她!
俄文、朋友、爆炸、警告、玩笑……她赫然想起曲洛凝給她的臨別贈言——如果你想要和雅治永遠幸福快樂,一定要戰勝雷夫斯基!
難道——「你這位朋友是不是叫雷夫斯基?」
南宮雅治先是驚愕,旋即平靜的問:「是小凝告訴你的?」
「是小凝沒錯,她告訴我想要永遠幸福就要戰勝一個叫雷夫斯基的人。」從君柔突然領悟到,或許曲洛凝告訴她這番話真正的用意是要藉由她的口提醒雅治。
南宮雅治的反應證明她的揣測無誤!「小凝果然有一套,居然想到派你來提醒我。」
「那你是不是該告訴我真相了?」從君柔在乎的是讓他如此失魂落魄的原因。
南宮雅治深深凝視她許久,才語重心長地歎:「你確實有絕對的權利瞭解真相。」
他的視線變得迷濛幽遠,聲音變得低沉彷若歎息:「你知道『傲龍記』主要的事業是資金借貸和軍火買賣,所以身為『傲龍記』對外聯絡的指揮官會認識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是理所當然的事。」
「雷夫斯基和你就是因公認識的?」
「對,在十年前,但那只是機緣問題。他是蘇聯解體前,最高情治單位KGB裡最厲害、最狠辣的高手。在蘇聯解體後,他也脫離了KGB,自組龐大的地下勢力。除了掌握極高的影響力之外,他本身還是個超一流的殺手,有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外號『獵殺者』。意思是:只要被他相中的獵物,一定會被獵殺。到目前為止,他的失手率是零。」
「他想殺你?」從君柔臉色不一變。
「不——」
「哦……」這才令她大鬆一口氣,又繼續耐心聆聽之後的故事。
「雷夫斯基在私人感情上,是個絕對的同性戀者——」
「他看上你?!」女人對愛情的敏銳似乎是天生的。
南宮雅治以笑代答,算是默認。「他說過一句話:我可以和任何女人談情說愛,但不可以對特定女人認真,否則他會殺了那個女人!」
「這麼說他要殺的人是我?!」從君柔終於搞清楚狀況。
「分手吧!」
「我不!」
「君柔——」
啪——!「你別想說服我!」她賞他一記巨靈之掌宣誓決心,「我才不要不戰而逃呢!」
「你難道不明白事態的嚴重性?雷夫斯基和伊莎貝拉不同,他是真的要你的命!」否則他又怎麼願意分手?
「怕死還談什麼戀愛,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君——」
啪——!又是重重地一掌。「別瞧不起人。我是護士,在醫院工作那麼久,什麼生離死別、血肉模糊的死亡沒見過?」
「既然如此你還——」
「就是因為看過太多無奈的生離死別,所以我更深切的體會到生死由命的道理!既然每個人都免不了死亡,那與其等待死亡的到來,我寧願自己選擇死亡的形式。我寧願為愛而死,也不要失戀而亡!」
「你是什麼意思?」他有種不妙的預感。
「意思就是:你如果要分手,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我不准!我就是不要你死才要分手,難道你不明白?」他失控地打了她一記耳光。
她立刻還擊,賞他第三掌。「你才不明白。對我而言,為愛而戰、因而被殺遠勝過和你分手,你懂不懂?」她終於忍不住落淚。
「不行!我不要你死!」他絲毫不讓步。
「那你就保護我!」
「如果保護就能讓你遠離死亡,我不會提出分手!」
「那簡單,萬一我真的死了,你陪我共赴黃泉不就得了!」
「你——」
「我愛你,我們之間只有死別,不會有生離,除非你已不愛我,所以別說分手,好不好?」她抱緊他失聲痛哭。
南宮雅治被她強烈的意志折服了。女人果真是為愛而生的奇妙生物哪!
「你說錯了,我們就算死也不會分開的。」他抱緊她,下定了決心。
「你是說……」從君柔連氣都不敢喘。
「先戰再說,大不了我們一齊到另一個世界去。」
「真的?你不後悔?」
「你會後悔嗎?」
她噙淚猛搖頭,他低歎一聲將她抱得更緊,恨不得能融為一體。
「你好傻,一般女人遇到這樣的情況,多半會主動提出分手的。」
「你也不怎麼聰明,你明明知道你只要硬起心腸說你不再愛我就能把我趕走,你卻沒有。」
他們凝試彼此,不約而同地莞爾,又不約而同地吻上彼此。
在這世上,並非每段戀情都能這麼刻骨銘心、生死相許。他們深諳此理,所以更珍惜彼此。
「如果能安渡這次的難關,我們就立刻回台灣去找你父親,請他出席我們的婚禮。」南宮雅治深情款款地提議。
「嗯!就這麼辦!」從君柔含淚頷首。
※※※北國的冬天真是來得特別早。白皚皚的大雪早已不知憐香惜玉地吞噬蒼翠的大地。
俄國首都所在的莫斯科也難逃被冬雪據獲的命運。
南宮雅治和從君柔卻無心關心天候,全心面對橫亙在眼前的難關。
「雷夫斯基先生要這位小姐留在這房間,Dean先生隨我上樓。」負責接待他們兩人的黑衣男子語氣決絕地傳達命令。
南宮雅治深凝從君柔一眼,溫柔地道:「你就先待在這房間,我去去就來。」
「可是——」從君柔不放心他一個人去見那個叫雷夫斯基的恐怖男人。
「不會有事的,相信我!」他優雅地淺笑。
「嗯!」她放棄阻止,畢竟他們就是為此而來的。
※※※南宮雅治以為自己至少會有寒暄的機會,哪知一進門便立刻被人從背後反制雙手,強行拖至桌案前,迫使他俯身彎腰,頭被重重地按壓在桌上,右頰緊貼冰冷的桌面。
燃燒著憎恨的聲音從後腦後入南宮雅治的耳朵:「你以為我會給背叛者說話的機會?」說話的同時,不停地親吻他的耳根。
「住手,雷夫斯基——聽我說——」
「要我聽也行,用你的身體說!」他以絕對的優勢扯下他腰間的皮帶,捆綁他的雙腕,確定他無法掙脫後,按壓他頭額的手才轉移,狠勁十足地扣住他的咽喉,猛然往後拉扯,迫他挺直身軀,同時弓起右膝使勁從背後抵住他的後腰,令他的前腹緊抵桌沿。
南宮雅治脖子被扼勒得死緊,連喘氣都十分困難,說話更是吃力「住手——先聽我說——」
「你可以慢慢說,時間多得很,不急!」雷夫斯基閒置的右手開始悠遊自在地逐一挑開南宮雅治胸前的衣扣。
「別這樣……你說過你不會強迫我做我不願意的事……」南宮雅治沒料到雷夫斯基的憤怒居然比他預估的高出這麼多,反應如此激烈。
「這十年來我就是給你太多自由、太尊重你的意志,你今天才會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最後一顆扣子解開後,他便輕輕褪下他的衣服。
南宮雅治無瑕光潤、曲線性感的雙肩旋即裸露於他眼前,他不禁倒抽一口氣,俯身舔吻那令他激情沸騰的完美肩線。
南宮雅治雙肩抽緊,心急起來,試著喚回雷夫斯基的理智︰「快住手,你說過你的自尊不允許你採取強迫手段的!」
「你是極品中的極品,值得我破例。」彷若波濤洶湧的情潮讓雷夫斯基已無法只流連於南宮雅治性感的雙肩,他想要更High的激情,磨蹭南宮雅治上臂的手於是移至更具誘惑力的胸口,憑著熟練的碰觸攻掠南宮雅治胸前的兩處性感地帶。
「好美的身體,比我想像的更具魅力,這麼棒的身體拿去服侍女人簡直是暴殄天物、令人生氣,女人根本不懂怎麼欣賞這性感誘人的恫體,只有我才懂得如何欣賞、如何滿足你……」雷夫斯基完全沉醉在撫觸南宮雅治的身體所得到的快感與激情中。
南宮雅治趁他失神、放鬆警戒之際,將雙肘使勁往後撞擊雷夫斯基的胸腹掙脫,火速逃向門邊,一面不忘努力掙脫反綁住雙腕的皮帶,無奈皮帶勒綁得死緊,一時之間硬是掙脫不開。
「該死的東西,這是你自找的!」雷夫斯基挾帶盛怒疾步逼向門邊。
南宮雅治算準時機轉身以迴旋踢攻擊衝向他的雷夫斯基,雷夫斯基卻穩穩當當地箝住他襲來的腳踝上端,猛力一位,順便以腳拐了他另一腳,南宮雅治的身體便失控地重重墜地。
雷夫斯基順勢俯下身體,以雙膝壓制他的雙腿,一手指力強勁地掐住他的頸項,一手粗魯地解開他長褲的前扣,抿緊的唇邊有著邪氣的冷笑,冷冽的銀灰色雙眸燃燒著危險的激情,以炙熱的舌尖和唇瓣恣意品嚐他胸口的兩處性感。
「住手……」南宮雅治呼吸困難的低喘。
「我該怎麼懲罰這麼不聽話的你?這樣如何?」他用力拉下他長褲的拉鏈,手掌即將覆蓋拉煉下的敏感……
「住手,雷夫——」南宮雅治倒抽一口氣,喊出只有他可以叫喚的暱稱。
雷夫斯基果然微微一震,在他的嘶喊下停手,轉以雙手捏掐他的頸項,惱恨地咆哮︰「說!你是為了替那婊子求饒才來見我的,是不是?」
「我——咳咳——」他已音不成調,不住地猛咳。
「我從來沒有約束你和女人的交往,我只要你記住不許愛上特定的女人,而你現在不但愛上那婊子還想娶她,更該死的是你連知會我一聲也沒,你以為我會讓那樣的女人活著?」深陷肌膚的指尖,傳遞著他毀天滅地的憤恨。
「你要殺她也行,我追到黃泉便是!」南宮雅治乘他放鬆力道時語氣堅決的表態。
啪——!雷夫斯基帶恨的鐵掌摑得他唇角沁出鮮紅,殺氣騰騰地更用力掐他︰「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了那婊子?」
「我不認為你會因此放了君柔,但我也不是說說而已!」南宮雅治直視他的雙眸寫著堅石難摧的堅決。
「你該死——」他想再次痛扁他,卻在瞥見他俊逸的臉上那片因他而浮現的紅腫時猶疑了。
短暫的死寂過後,雷夫斯基突兀地發出令人不安的冷笑︰「或許我該做個實驗,看看那婊子親眼目睹她的男人和別的男人激烈纏綿的鏡頭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你不會,你的自尊不會允許你在女人面前做那件事!」正因深諳雷夫斯基壓根兒不願碰女人,更不屑利用女人來達成任何目的,他才敢放膽帶從君柔同行,不怕從君柔會遭非禮。
「如果這麼做可以把那婊子自你身邊趕走就值得破例嘗試!」
「君柔不會!」
「你卻會主動離開她!」
「不,我已承諾過君柔,就算死也不會離開她,你如果真想這麼做就儘管動手!」南宮雅治賭的是雷夫斯基不容折損的自尊和心高氣傲。
「你——」雷夫斯基果然下不了手,萬般心緒糾結成一團,激烈交纏。
南宮雅治乘他動搖之際表明心跡︰「我沒有背叛你。我們從十年前認識至今,我一直遵守我們之間的承諾:我們永遠是朋友,而我們一直都是,所以我不是背叛者!」
他確信雷夫斯基也明白,他從未允諾過他不會愛特定異性、娶妻生子!
「夠了,你滾!」雷夫斯基意外地替他鬆綁,離開他起身,勁步走向窗邊,背對著他又吼:「趁我還沒改變心意,快帶著你的女人滾回去!」
南宮雅治知道雨過天晴了,他自地面躍起迅速整裝,對著雷夫斯基倔傲的背影輕輕地道:「我可以再來找你敘舊嗎?」
「不准帶那女人來!」
南宮雅治一派優雅安逸,彷彿先前的衝突壓根兒沒發生過,「我明白,後會有期!」
※※※「雅治,你——」
從君柔驚見望穿秋水才盼下樓來的心上人漂亮的臉蛋居然帶傷,才心痛氣憤地想出聲,南宮雅治便溫柔地以手指輕點她的唇,搶白道︰「什麼都別說,事情全部解決了,我們這就回去。」
從君柔呆愣了半晌,終於聽懂南宮雅治的話︰「你是說沒事了,我們可以回去看我爸爸了?」
從天而降的意外驚喜,讓從君柔愈來愈興奮。
「對,走吧!」他深情款款地經挽她的纖腰。
「嗯!」她小鳥依人地依偎著他。
居高臨下目睹南宮雅治和從君柔儷影雙雙地離去,雷夫斯基燃起一根香煙重重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出白煙霧,在吞雲吐霧間回復了冷漠傭傲的神態。
罷了!就當永遠的朋友吧!
他知道除了『傲龍記』和『神鮮(東邦)家族』那一票親人之外,雅治只讓他一個人知道並喚他的中文名字——雅治。
這就夠了!
※※※經歷劫難之後重返台北,南宮雅治和從君柔都覺得台北的天空顯得格外湛藍清澈。
當車子愈來愈接近從家時,南宮雅治終於按捺不住把擱在心底多時的疑問攤開來說。
「君柔,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老實回答我。」
「你說。」從君柔有點陶醉的欣賞雅治俊美的側臉,她深信她終其一生都會為這張臉小鹿亂撞。
「現在在你心中,是我的份量比較重,還是沈俊之?假如……我是說假如有一天,沈俊之回來找你,你會選我還是選他?」他對自己的優越條件有絕對的自信,但君柔和他以往認識的異性都不同,況且沈俊之還是君柔的初戀情人,人家不都說:女人對初戀情人永遠都是最特別的?
所以他心裡才會有疙瘩、感到不安。
「我——」
「君柔,我回來了——」車子方抵從家門口,一個斯文的書生型大男孩便揮動大手,神采飛揚地朝他們飛奔而來。
「俊之?!」從君柔不敢置信地驚呼,慌亂迅速地伸手去開車門,迫切地想下車確定。
南宮雅治卻出其不意地猛踩油門,加速呼嘯逃離從家。
「雅治?你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把車開走?我們快回去,雅治,你聽到沒。」從君柔實在搞不清楚雅治是怎麼了,只知道她愈說雅治便愈開愈快。
「君柔,你愛我嗎?」他唐突地問。
「當然愛,但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快把車開回去!」
「不,我們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
望著漸漸消散的飛灰煙塵,被留在從家大門口的沈俊之和從父均感到莫名。
「這是怎麼回事?我只是趁這次回台灣洽商來探探君柔的近況,告訴君柔我第二個孩子快出生了,為什麼那位男士會臉色大變地突然把車子開走?那男人應該就是伯父你口中那位君柔的准夫婿吧?」沈俊之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從父也是一頭霧水,「他就是雅治沒錯,或許他們突然想起什麼急事吧!沒關係,我們先回屋子裡繼續聊我們的,順便等他們的消息。」
「我也正想這麼做。」
※※※南宮雅治居然把車子開回「狼窟」——他們「七匹狼」在台北的共同小天地。
「雅治,你是怎麼了?」從君柔覺得自己很像傻瓜,一路上一直重複問著相同的問題,雅治卻始終沒吭半聲。
此刻,南宮雅治依然不語,逕把她強行抱進自己的房間,放在床上,以自己的身體貼上她的,低切地問道:「你愛我嗎?君柔。」
「我當然愛你啊——」他的樣子比平常更加性感誘人,害她心跳加速。
「那我們立刻結婚,好嗎?」
「耶——唔——」不待她回答,他已吻上她兩片柔軟的花瓣。
「雅治,你等等……」她發現自己的上衣已開始「蒙難」,不禁慌亂起來。
「我們現在就結婚——」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技巧高超的再度吞噬她的小嘴,吮吻得她天旋地轉,無力反抗;一方面又溫柔霸氣兼俱地挑開她包裡住兩處渾圓的胸衣衣扣,以自己的雙手代替胸衣,覆蓋上去、包裡住它們,時而輕柔、時而蠻橫地摩挲,惹得從君柔渾身好似著火般輕顫,體內彷彿裝滿炸藥、即將爆開。
從君柔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她已無力抗拒,只能默默地承受。
不過她並不討厭,因為雅治對她很溫柔,只是即將失去童貞的事實,讓她有些恐懼無措。
南宮雅治似乎感受到她的不安,雖未放慢進行的步調,卻又更溫柔了些。
他輕輕褪去她的裙子,白皙修長的雙腿無處遁形地裸裎於他眼前,屬於處子的純潔無瑕,令他心動也令他心痛。
他呼吸變得急促,倒抽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擁抱她略微僵硬、不斷輕顫的雙腿,將自己燙熱的側臉輕輕貼在她膝部的內側,漂亮的手指不停地輕撫著她僵硬抖顫的雙腿,想藉著溫柔的撫觸令她不再緊張恐懼。
從君柔覺得自己的身體愈來愈熱,尤其被雅治撫觸的部位,有種難言的歡愉與舒適讓她全身經飄飄,彷如置身雲端。
不知何時,她感到雅治在她耳畔輕吹著熱氣,以令她全身酥麻的性感嗓音不停地低喃著:「我愛你,君柔!」
然後,她感到一陣激烈的奇妙電流侵入她的身體,令她失控地低喘呻吟:「啊——啊——」
她再也無法思考、無法言語、無法聽到任何聲音,除了雅治那一聲聲的︰「我愛你,君柔!」
當一切從激情歸於平淡,從君柔知道自己已蛻變成真正的女人,雖然失去屬於少女的純潔令她有點感傷,但她是在自己最愛的男人手中成為完美的女人,所以她一點也不後悔。
「我們立刻結婚,好不好?只愛我,別再愛沈俊之,好不好?我們立刻結婚,別再管沈俊之,好不好?答應我……」南宮雅治舊話重提。
「我——」她頓時明白他突然變得古怪的原因。
可是南宮雅治並未給她回答的機會,再一次奪去她的唇,不同於第一次的溫柔,以火辣熱情的方式進行他們的第二次親密接觸。
「我們立刻結婚,答應我!」
「我——」
不待她回答,他又展開了他們的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
在歡偷的低喘呻吟中,從君柔已弄不清楚雅治究竟要了她幾遍了,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早已酥麻癱軟,連呼吸都顯得吃力。
可是雅治都還在繼績,就是不肯停下來給她應允和解釋的時間,真是惱人。大笨蛋、大醋桶、大色狠——不過感覺倒是很舒服#※☆*……
所以說:被愛好討厭哦!
婚禮前夕……
近一個月來,「傲龍島」因為「邪狼」南宮雅治和從君柔的婚禮將屆,而一直熱鬧滾滾、喜氣洋洋。
這次婚禮籌設會的主要負責人,不用說就是「七匹狼」的其他六個成員。
一個月來的奔走忙碌終於讓婚禮能如期在明天盛大舉行。
在婚禮前的最後這個深夜,六個好夥伴再一次聚集,為明天婚禮最壓軸的一幕做最後的密商。
「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惡狼」向劍堯向同伴們做最後的確定。
「那當然,我一定要報一箭之仇!」婚禮的總負責人「女色狼」曲洛凝非常堅決的肯定。「你們自己也說過一定幫我,難道想陣前倒戈?」
「不是啦,我是怕雅治不上當。」向劍堯立刻澄清。
「這倒也是,雅治那傢伙心裡一定很清楚,我們不可能讓他輕易過關,只怕早有防備。」「黑街之狼」安承羽就事論事。
「雅治是會有防備沒錯,但他也知道婚禮一定會舉行,所以這回他是栽定了。」「沙漠之狼」雷御風非常有把握。
「我贊成御風的看法,雅治這回是注定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背水一戰了。」做壞事,「狼王」展少昂永遠不落人後。
「影子之狼」伊籐廣季照例和展少昂一個鼻孔出氣。
就這樣,六個不安好心眼的好夥伴,繼續口沫橫飛地商議著他們的偉大陰謀,期待明天的到來。
Poor南宮雅治!不知道他看到明天婚禮宣告完成時,慶賀的拉炮所飛灑出來的紙片,竟是一張張他和新娘子火熱纏綿的「春宮照」縮小版時,會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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